白叶与楚容若在小花园里说笑,这边新绿早早就收拾好了箱笼,回头点了大半得力的丫鬟,寻了护卫长穆黎要了一半人护送她们和这些箱笼先行回京。

“新绿姑娘不守在王妃身边吗?”

“有绿合在王妃身边,她从未去过王府,还是我去安置东西且放心些。”新绿抿唇笑着,在白叶身边这么些年她也跟着沉稳了不少,如今看着穆黎脸颊微微发红,道:“王爷和王妃一路的周全,还劳烦穆大哥了。”

穆黎听她这般说,也不再多问,利索点了一队二十人护送她们连同箱笼回京。

新绿安顿好一切,这才去了小花园处寻到了白叶和楚容若,低声把安排说了,就听得白叶道:“你做事情我放心,且去吧。”

说着就取下腰间一个荷包递了过去,“这是令牌,冬晴早两年回京成亲,你回去后且与她打个招呼,切莫鲁莽行事。”

冬晴毕竟是跟在楚容若身边多年的侍女,当初也曾经随着她和楚容若走了不少的地方。若非年岁已大,楚容若不愿意再耽搁她青春年华,也会一直留在他们身边。

“她上一年添了一对双生儿,我记得之前有准备贺礼的,你且记得一同带回去。”

新绿点头,道:“王妃的心意奴婢自然记得,已经都收拾好了。”

“既如此,你且去吧。”

新绿这才退了散步离去,白叶看着她身影消失,这才轻轻叹息了一声,一手轻轻落在了隆起的小腹上,低声道:“前几日还收到了云容郡主的信,她添了个女儿,心中欢喜得不得了……”

楚云容在白叶他们离开之后不过月余就成亲了,嫁的是朗州张家。嫁人不过三个月就传出喜讯,恰好白叶与楚容若寻一味药材,次年年初到了朗州。

楚云容原本就身有旧疾,当初得白叶所治康复。如今临近生产却又引发了旁的病症,竟然出现早产之症。

“……当初那孩子如今也要做哥哥了。”楚容若对于楚云容第一个儿子倒是印象深刻,当时白叶在屋内给楚云容接生,他与张烁栗就在外面,听得里面不时传出来的声响。一个牵肠挂肚,一个坐立不安,等听得白叶要她的刀囊准备开膛破肚给楚云容接生的时候,张烁栗不由跳了起来。

“保大人!孩子以后还会有,保大人!”

张烁栗说着就冲进了产房,白叶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沉声道:“张郡马放心,我自然会尽心尽力保住大人孩子的,只如今你且退出去,千万不要耽搁了时间。如今郡主的情况,耽搁不起。”

白叶说着看向新绿,“准备麻醉的汤药。”

楚容若也被张烁栗的反应吓了一跳,这会儿才让人拉了张烁栗出来。张烁栗心系妻子,这会儿被人架了出来,一双眼睛都红了。楚容若见他这般模样,也是不由叹息了一声,明知道此时无多大用处,却还是安慰他道:“云容叫我一声皇叔,是我的晚辈。王妃与她也是多年的

交情,自然会尽力保住她性命的。”

外面情形紧张,产房之中却更是吓人。谁也不曾见过开膛破肚接生这般的样子,白叶也是第一次亲自给人做剖腹产,下刀的深浅也让她有些踌躇。

若是下刀浅了还好说,可是一旦下刀过重,说不得就伤到了腹中的婴儿。

饶是白叶小心谨慎,那孩子接生出来的时候,额头上还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印,微微渗血。

唯一幸运的是,最终结果母子平安。

“如今也不知道那孩子额头的伤疤可淡了。”想起当时那孩子被抱出来的时候额头的伤口,白叶不由有些担忧和内疚。

如今她也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倒是比往常更加敏感一些。楚容若闻言一手轻轻从后面绕过去扶着她腰侧,一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小孩子本就长得快,那伤口并不深,纵然有些痕迹应当也不明显。”

他说着轻笑了下,“再者,那毕竟是个男孩,纵然有些伤疤也无妨!”

白叶闻言不由看了楚容若一眼,这话却并非是楚容若说的,而是当时母子平安之后,张烁栗抱着额头上还隐隐渗出血丝的儿子时对白叶道谢时说的。

白叶当时也给开了祛疤的药膏,不但是给婴儿用的,还有给楚云容用的。

当时白叶还特意交代过,因为剖腹产的缘故,楚云容两年之内最好不要再有孕生子。

“如今看来,那张郡马对云容郡主倒是颇为有心。”时隔了四年有余,楚云容才再次有孕诞下一女。可见当时她说的那些话,张烁栗也都听了进去。

想起当初为了拒掉上官家的那门婚事,楚云容几乎与太后决裂,之后可以说是有些委屈的定下了张家这门婚事。如今看来,倒是一切有所值得。

由楚云容想起这些年来两人走过的山山水水,白叶不由回转身来看向楚容若,“放弃了这京中的荣华富贵,王爷可有后悔过?”

“我还想问,王妃可有不满过。”楚容若双眼含笑,“原本你当是锦衣玉食的王妃才是,却跟着我四处漂泊……”

“明明是看山看水,一览江山美景。”白叶抿唇轻笑,“顺带我还完成了悬壶济世的梦想,也嫁得了如意郎君,若是再不满,怕是老天爷都要看不过眼了!”

她说着伸手过去,楚容若握住了她的手,不由眉头一皱。

“可是冷了,回去休息些时候,咱们再出发回京,可好?”

白叶自是无异议,夫妻两人回去,原本准备略微歇息会儿就出发,却没有想到之前状态还可以的白叶却又孕吐了一番,回头这般一折腾就到了临近中午的时辰了。

楚容若也不急,直接让绿合带人去厨房做些吃食。

“等着下午再出行也可。”从通州驿站到京城,纵然马车慢性也不过是一个多时辰罢了。并不用急着赶路。

白叶胃中依然有些翻涌。她与楚容若成亲五六年才有了这第一个

孩子,孕吐反应很是有些严重,她本就学医,因此也不敢大意。毕竟,甚至于这次回京,为的就是让她能够在京中这样物资充裕的地方待产。

如今就在京外不远的地方了,她自然是不着急这么一时半刻的。

两人提前用了午膳,白叶吃了六分饱就放下了碗筷。绿合这会儿带着随行的厨上几个丫鬟去厨房做午饭。她比起新绿来说,年纪偏小,性子也活泼些,笑着道:“刚用完厨房,就有另外一家的丫鬟进来,说是她们家大人一路奔波,这会儿让厨房快些上菜。奴婢想着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就把多做出来的一些点心送了出去。”

绿合说着摆膳,一样是清鸡汤做的青梅泡饭,酸酸甜甜很是开胃。白叶闻着那散开的酸味,只觉得舒服了些。也知道绿合说这些不过是让她分心,不由跟着问道:“可知道是哪位回京的大人?”

“听闻仿佛是姓戴吧?”绿合说:“那丫鬟说要过来道谢,奴婢想着不过是些许点心罢了,就未曾言明身份。”

白叶缓缓点头,“自是不必计较这些细节,你做的颇好。”绿合笑了笑,这才带着丫鬟退了出去。

楚容若给白叶添了菜,私下也不讲究食不语的规矩,淡淡道:“姓戴,又是这般匆匆回京,应当是去了楚州的戴宜林才是。”他说着眉头微微皱起,“三年前他金榜题名,位居榜眼,却未曾留京。”

这事儿白叶也是知道的,闻声咽下口中的梅子,低声道:“我记得,他当时确实是去了楚州。只如今,楚州出了什么事情吗?”

“早两天在路上得的消息,楚州今年出了一个祥瑞,说是打捞运河淤泥的时候,捞出了一块石头上天然纹路形成了‘雍圣’两字……”

“祥瑞?”对这种东西,白叶素来是不相信的。她见楚容若眉头紧皱,轻叹了一声道:“这些年来,倒算得上是风调雨顺。只这‘祥瑞’一出,怕是又要劳民伤财了。”

楚容若听得她这般说,眉头微微舒展,笑着道:“如今我们且是懒散自由人,管它这般多作什么。”他说着神色间有些嘲讽,“这‘祥瑞’岂是那般好有的,皇上如今虽然还算年少,却也亲政多年,如何会轻易被糊弄过去。”

白叶闻言这才缓缓点头,两人用过午膳,绿合带人进来收拾,换上了一壶绿茶刚退出去不过片刻,就又轻轻敲门,低声道:“王爷、王妃,楚州绿水县戴县令前来拜会。”

“戴宜林?”

白叶和楚容若对视了一眼,缓缓点头。

“也算是故人了,见一见也无妨。”

楚容若见她精神尚好,这才对绿合道:“请戴县令。”

片刻之后,脸上尚且带着风尘之色的戴宜林就匆匆进来。

“下官戴宜林见过端王殿下,见过端王妃。”他说着提起长袍跪下行礼,沉声道:“下官冒昧拜会,一是为了谢王爷和王妃赠食之义,二则是为了楚州那‘祥瑞’一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