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如栩愿意得不能更愿意了。

言玚甚至觉得, 如果有朝一日,他们侥幸能能走到求婚那一步,到时候看见自己单膝跪地眼含热泪, 褚如栩喊I do的架势, 估计也就这种程度了。

到顶了, 没有可超越的余地了。

言玚着实是又好笑又无奈。

褚如栩非常积极的,用实际行动来表示着他的情愿, 甚至在提议完「反正房子还要收拾几天,不如我们明早就出发吧」后,把钥匙放心地扔给恩爱的叔叔和姨姨,就直接拉着言玚出了门。

对方的行动力实在太可观, 言玚恍恍惚惚地感觉自己好像都还没缓过来神, 转脸的功夫,就已经被褚如栩塞进了专为自驾游准备的车里。

大早上就被从被窝里掀起来的言玚, 眯着眼睛,任由褚如栩帮他系上了安全带。

“汪!”后座传来了布朗尼兴奋的叫声。

言玚缓缓睁开眼, 用余光欣赏着精气神十足的一人一狗,从未像此时这般意识到,自己已经过了「前一天胡闹到后半夜, 第二天还能和太阳并肩苏醒」的年纪。

言玚懒散地抱住了脑袋。

自从跟褚如栩开始胡闹, 他甚至连保持了近十年的晨跑习惯,都在无声无息中自然地消失了。

这太可怕了,言玚困乏地腹诽着。

听说男人过了二十五岁, 就很难保持少年时那种干吃、就算不运动也不容易胖的体质了。

自己以后不会也成为挺着个肚子、梳着油头、到处好为人师、发表爹系说教的言总吧?

言玚打了个寒颤, 但丝毫没有想起床的意思, 迷糊地把座椅调整到舒服的角度, 又直接坠进了睡眠。

……

两个小时后, 休息够本了的言玚终于悻悻然地睁开了眼。

褚如栩戴着副耳机,正在专心开车,贴了蹭暗色的玻璃膜的车窗,将和煦的阳光分解得更加细碎。

不刺眼,但照得褚如栩连睫毛尖都是亮晶晶的。

言玚轻轻笑了一声。

“汪!汪汪!”原本在后面趴得老老实实的布朗尼,敏感地察觉到了言玚的苏醒,并迅速做出了反应。

它奶声奶气地叫着,尾巴都摇出了虚影,小脑袋一晃一晃地就顺着座椅的缝隙,探到了前面来。

言玚亲了亲它,挠着它的下巴,将视线挪回了褚如栩的身上。

可对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耳机,此刻也正盯着他看。

两人对视了几秒,到底是司机小褚忍不住先笑弯了眼睛,很注意行驶安全的把脸转了回去:“饿不饿?”

“后面地上有我准备的零食和水果,你挑自己喜欢的吃。”

言玚眉梢一挑,懒洋洋地扯了盒放在袋子最上边的蓝莓过来,随意捏了两颗扔进嘴里,确认了甜度后,又喂了几颗给褚如栩。

“谢谢宝贝。”褚如栩亲了亲他的指尖,故意挑了个言玚嫌腻歪的称呼叫他。

言玚立马把手抽了回来,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哟,现在都不叫哥哥了啊?小朋友,别忘了你还没过试用期呢。”

褚如栩嘿嘿一笑,完全没被威胁道:“给你换换口味嘛,我喊什么都可以的。”

“哥哥,宝贝,宝宝,玚玚……再喂我一口。”褚如栩故意停顿了一下,等到言玚捻着蓝莓凑到他嘴边后,才沉了沉嗓音,引诱似的出了声,“老公也行。”

“老公。”

褚如栩敛起了声线中属于少年人清亮干净的部分,只留下带着几分欲念的低哑,像被一千目的砂纸打磨过了似的,划进了言玚的耳朵,也撕扯着他本就还不太清醒的神志。

后视镜里,言玚的瞬间别扭起来的从容表情和染上了颜色的耳廓,简洁明了地给了褚如栩回答。

褚如栩慢悠悠的,在言玚愠恼地撤退前,用牙齿咬住了他食指和中指的第一节 指节,用舌尖卷进了口腔深处,挑逗一般地舔了舔指甲与皮肤接壤的地方,惹得言玚紧紧抿了抿唇后,才恶作剧得逞般地再次用舌尖将手指顶了出来。

显然,他似乎有些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坑了言玚多少不好判断,但他自己的处境和状态,确实有点不妙。

褚如栩懊悔地「嘶」了一声,但还是很有坚持不懈精神的,将未完成的撩拨进行到最后一步。

他蛊惑般地低声笑了笑,吐出的字眼和车内逐渐粘稠起来的空气绞在一起,似乎更含混了,他又揶揄着喊了一遍:“老公。”

“喜欢这个称呼?”

言玚迅速收回了手,还欲盖弥彰地扯了两张纸巾,轻飘飘地擦着,脸也扭向了窗外,嘴硬地答道:“还行,比宝贝好听。”

褚如栩也不打算再继续戏弄,但他的确有在暗暗后悔,这次怎么没请个司机过来专门开车就是了。

“哥哥有喜欢听的歌么?”褚如栩主动寻找着话题。

言玚想了想,摇摇头:“都还好,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我是个很无聊的人。”他自嘲似的耸了耸肩。

言玚和那些经常一起出入会所的总裁们共通的刻板印象,就是对于最近年轻人中流行什么,基本常年处于一问三不知的状态这点了。

不过褚如栩似乎也空有副漂亮皮囊,实际上跟当下的流行趋势,那也是八百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

“那我们绝配。”另一位褚姓时尚绝缘体倒是很光荣,“我是个比你更无聊的人。”

言玚不自觉弯了弯嘴角。

他和褚如栩的相处模式,与和柏鹭在一起时完全南辕北辙。

柏鹭不会关心他喜欢什么音乐风格,也不会在他说自己是个无聊的人是附和。

柏鹭不会选择和他单独自驾游,只会面带微笑地和他并排坐在后座,两人各自沉默着忙手里的工作,甚至一脸相处几个小时,却连彼此今天领带是什么颜色的,可能都答不上来。

“对了。”褚如栩再次开口道,“下个月那个项目,你的随行资料都补好了么?”

言玚「嗯」了一声:“前天就收到审批通过的邮件了。”

“不过郭教授还没给具体细节,但主要是在S市的友校进行交换学习,商赛和交流大会应该都会从简,整体来看任务不重,你们应该会有很多空闲时间出去玩。”

“太好了,听说七八月份正好是南半球观鲸的季节,我们到时候可以去看看。”褚如栩笑着计划着交换时休息日的行程,“我去年本来是因为千千在S市上学,才申请的这个项目。”

“能和你一起是我做梦都不敢梦的事情。”

言玚心里酸酸胀胀的,只觉得自己绷出的游刃有余,就快要被对方融成一汪柔软的水了。

他总是忍不住想笑。

但褚如栩还是要认真开车的,并没能及时观察到言玚表情每个微小的变化:“我记得叶玦哥好像也是AU人?”

言玚努力平着唇角,点了点头:“嗯,他应该会请年假和咱们一起过去,毕竟他上次回家还是圣诞节的时候了。”

想着对方可能不太了解叶玦的情况,他简单介绍着:“他跟咱们不太一样,人家的家庭比童话故事还美满。”

“叶玦平时上班路上崴个脚,拍照片发到群里,他全家都能在大洋彼岸抱着哭上三天。”言玚用了点夸张手法,揶揄着说道。

他其实以为自己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很淡了,可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褚如栩对他情绪的察觉实在过分敏感,对方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你喜欢这样么?我可以做到,你掉根头发都要写副挽联的程度。”

言玚没忍住,噗嗤乐出了声。

褚如栩终于放心地收回了视线:“哥哥,我现在很想握住你的手亲亲你,但这样实在有点违反交规,所以我决定在下一个服务区停车,给你补上。”

“不用补,你就一直开吧。”言玚挑挑眉打趣着,方才那点怅然,瞬间蒸发到不知哪个角落去了。

“哥哥以后还打算做生意么?”褚如栩又换了个话题,反正看起来是坚决不想要冷场的架势。

言玚被这个突兀的问题问得怔了怔,思索片刻后,平淡地回答道:“不了吧,我对这些其实并不感兴趣。”

“当时选专业的时候也只是为了赌气。”

这还是言玚第一次这么坦诚。

也是褚如栩第一次这么直接的,触及到了言玚过去那些抹不平的褶皱。

“我和柏鹭的公司我留了百分之十的股份领分红。”言玚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并不打算遮掩什么,“他虽然不是个很好的伴侣,但的确是个不错的商人。”

“我的存款、投资收益什么的,其实也足够我养老了,就这么提前退休也不是不行。”

还没等褚如栩给出任何带有态度的反馈,言玚却先自我反驳上了,毕竟他也的确不是能完全忍住、彻底闲下来的那种人:“还是等休息够了,挑几所合适的学校申个研吧。”

他目视前方,像是在自言自语,嘟囔道:“还是要找点事情干的。”

褚如栩勾起的唇角就没放下来过,只觉得对方每句话都惹他喜欢,他赞同着:“读研不错,等我本科毕业,我们可以一起出去上学。”

“像叶玦哥那样偶尔去宁大做做助教也不错,郭教授那么喜欢你,肯定愿意给你牵线。”褚如栩随口帮言玚做着规划,也不是认真的那种,就是胡乱说说,“或者干脆读个博,回来当正式的老师。”

大学老师么?

言玚倒还真有点心动了,不过也只是瞬间,他语气平常地轻描淡写道:“我政审可能过不了,还是算了。”

他悄悄地用余光瞥了眼褚如栩。

毕竟这其实也算是暗示了——就当是为后续的坦诚打个预防针。

可褚如栩的反馈确有够莫名其妙的。

他愣了愣,眉头微微一蹙,像是有些难以置信似的,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试探着问:“你犯过法么?”

言玚:……

服了,哪来的二百五。

哦,是自己家的,那没事了。

言玚一脸冷漠地开始胡编乱造:“对,我一年至少杀八个童男祭刀,这个月的KPI还没完成,这次回景城就是为了这个,你今晚想和我一起么?”

褚如栩接话接得倒是很顺畅:“陪你一起可以,别拿我祭刀就行。”

他暧昧地抬抬眉毛,眼神拉丝地看了言玚一样:“毕竟我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是处男了,不符合要求。”

言玚无语极了。

我说的童男,你非要往处男上贴。

你个浓眉大眼的怎么耍流氓都要见缝插针。

什么毛病。

“哦,晚安。”

说完,言玚便把眼睛一闭,结束了营业,彻底不打算跟没个正经的小无赖继续交流了。

就很浪费感情。

褚如栩只是轻轻地笑,也没打算继续骚扰对方,毕竟昨晚缠着对方胡闹到很晚,坐车也很累,言玚多休息休息也好。

——

这一觉再醒来,天都已经黑了。

褚如栩停在了服务区,遛完了布朗尼,点好了热乎的饭菜后,才把言玚叫醒的。

睡了接近一天的言玚,原本打算晚上由自己替换对方开车,可褚如栩却皱着眉头,以「赶夜路危险」为理由坚定拒绝了。

但言玚又不想住服务区的小旅馆,两人研究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在车后面休息休息,反正也足够宽敞。

言玚家的三辆车都不够大,所以这次开的是褚如栩让人送来的SUV,房车没开习惯的话直接上路不太安全,布朗尼有需要充足的活动区域。

后面的座位全都放倒,又在上面铺了好几层毯子和柔软的床垫,反正小爪子被擦得干干净净的布朗尼躺得是很开心的。

一米三的床垫挤两个人实在有些勉强,不过这倒也给了褚如栩个抱着言玚不松手的理由。

两人的胸膛紧密地贴蹭着,彼此的心跳都能感受得清晰。

偌大的天窗被打开了,这里远离城市,能看整片绚烂的星空。

“我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褚如栩亲着言玚的锁骨,撒娇的语气里藏了几分微妙的委屈,“太顺利了,我好没有实感。”

言玚有点好笑。

他与对方完全相反,他已经很久没有觉得生活这么充实过了。

原来他像是被什么力量拉扯着,浑浑噩噩地飘在空中,在遇见褚如栩的那一刻,他开始缓慢降落,在被软磨硬泡地答应了在一起的瞬间,言玚的脚尖才终于碰到了陆地。

两人缠绵地接着吻,原本是不含任何欲念的亲昵,可毕竟都还年轻,又还处于热恋期,氛围也不知道从哪一次触碰,竟是逐渐变了味。

暧昧潮湿的吸吮声夹杂在乱了节奏的呼吸之间,这些天的厮混已经让褚如栩很熟练了,他贴在言玚的耳边,像引诱着圣人背弃信仰去贩卖灵魂的恶魔,蛊惑着言玚已然支离破碎的理智:“哥哥,你有在车上过么?我们试试吧……”

“布,布朗尼……”言玚试图用脚边正哼哼唧唧的小东西,来劝说褚如栩稍微抵抗一下底层欲望。

可褚如栩却对他的婉拒很是不满,惩戒似的咬了他喉结一下,动作也丝毫没打算参考言玚的意见:“不会把小狗吵醒的。”

“布朗尼睡着了熟得像只小猪。”他低笑着,又将中午那个让言玚心跳漏了好几拍的昵称拎了出来,“试试吧老公。”

“求你啦。”

……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3-

最后那六个点还是老规矩哈,大家懂的都懂(狗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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