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这个酒店房间, 到底还是又往后续了一天……

“你自己没有家么。”言玚单手推着黏着他的褚如栩,用开玩笑的语气揶揄着对方,“非要跟我回来干嘛。”

“没有诶。”褚如栩嗓音低沉, 语气柔软地撒着娇。

他从身后搂抱着言玚的腰, 将下巴搁到对方的肩膀处, 一下又一下地轻轻蹭着:“哥哥你就收留我吧。”

“我很可怜的。”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浅淡的青草香, 也不知道是小区绿化做得实在到位,还是褚如栩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言玚分辨不出来,和褚如栩鬼混了两天两夜,他只觉得自己现在鼻腔里充斥的, 依然是酒店室内白檀香薰、和带着微弱橡胶质感的草莓味儿。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买这种东西, 都要特意挑个甜滋滋的口味。

褚如栩和他贴得很近,碎发扫到言玚的脸颊, 有些刺刺的痒,随着对方的动作, 两人的发梢几乎要缠绕在一起。

大概在别人眼里,他们和热恋期的小情侣没什么两样。

想到这,言玚心里竟浮现出一丝没来由的失落。

可提议的是他, 拒绝的是他, 做决定的也是他。

褚如栩从头到尾已经表现得够好了。

他哪有失落的资格。

人还是要学会知足的。

言玚自嘲似的扯扯嘴角,像想要转移注意一般,向身后伸出手, 搓了搓褚如栩毛茸茸的脑袋, 好似在逗弄什么过度热情的小动物:“说得跟真的一样。”

他熟练地用指纹解开了门锁:“我要是褚净, 听见你这话啊, 当场就得把你卡给停了。”

站在他身后的褚如栩笑容一滞, 眸中闪过几分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他管不到我了。”褚如栩亲了亲言玚的头顶,抱着他不肯松手地往屋里挪,语气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们关系,嗯……不是很好。”

言玚闻言一怔。

哦对了,他确实有听说过这个传言。

说实话,之前他虽然对褚如栩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但对褚净那个「不受待见的二儿子」,还是略有耳闻的。

阴郁、孤僻、冷漠、嫉妒心强……还有什么来着?

言玚边慢悠悠地换着拖鞋,视线边悄悄往厨房那边倾斜——褚如栩进门后,就很有自觉地,去帮他收拾那些已经不新鲜的食材了。

言玚回忆了一下,圈内对褚如栩议论最多的时期,好像是三四年前。

怎么说的都有,多难听的话都有,但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所以也只听过寥寥几句。

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最近几年,这些谣言好像突然就销声匿迹了,大概是褚净觉得继承人的风评重要,所以用了点手段干涉过。

刚从叶玦那知道褚如栩身份背景的时候,言玚诧异过一瞬,但他也没想着要深入思考,只当是那群人闲得无聊,以讹传讹的程度过分离谱了。

“哥哥以前听说过我么?”

手拿两盒蓝莓,正往垃圾袋里装的褚如栩,半蹲在冰箱前,偏过头来朝言玚笑得乖巧又无害。

言玚点了点头,习惯性地走到餐厅的小吧台,给自己倒了杯杜松子酒:“一点点。”

停顿了半秒后,他像是怕褚如栩会生出些不必要的担心似的,又补充道:“我不信这些。”

褚如栩好像被哄得很开心,笑容不禁更盛:“信也没关系,我可能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呢。”

“不许学我说话。”言玚直接被他逗笑了,握着水晶杯就走到了他身边,照着褚如栩的头顶轻轻敲了一下,“有我能帮忙的地方么?”

褚如栩半蹲着搂住了他的腰,随手就将言玚的上衣掀起了个角,轻飘飘地在对方腰侧,斑驳明显的淡红色指痕处,落下一个眷恋的吻:“没有,你休息就好。”

耍流氓的动作无师自通,熟练得不得了。

可言玚却莫名受用。

他把手里的酒杯往褚如栩嘴边递了递,打趣似的说:“好乖哦,赏你一口。”

褚如栩笑着抬头看言玚,随后在观察了杯沿的水渍片刻后,唇瓣便准确落到言玚刚刚使用过的地方。

“不行,不喜欢。”褚如栩舔了舔嘴角,眉头皱成了一团,跟小朋友喝到中药时差不多的反应,“好苦啊,能给我加点汤力水和冰么。”

言玚笑着用指尖弹了一下对方,小声嘀咕着:“小屁孩口味。”

可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去软饮柜翻找的动作倒是很流畅。

“只有柠檬苏打了。”言玚说道。

褚如栩回应得也干脆:“那我可以只喝柠檬苏打么?”

言玚:……

你不是小孩口味。

你就是混蛋小孩。

搞了半天,褚如栩之前跟自己在酒吧较劲一般地喝酒,以及那副对他的酒文化科普感兴趣的样子,都只是为了迎合自己,不是发自真心呗。

言玚反手就把柜门关上了,失笑道:“你直接喝豆奶吧。”

“噢!”褚如栩却没什么意见。

只要没在**,他一向是脾气很好的。

任由言玚安排,随便对方摆弄。

忽然,言玚粉帽衫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瞧——

行,不错,消失了三天的柏鹭终于「诈尸」了。

虽然对于柏鹭又一次放了自己鸽子这件事,言玚并没有很在意,但毕竟发生在那样特殊的情景下,现在想起来,多少也还是有点晦气的。

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成年人,言玚还是选择了接听。

毕竟他现在还没能彻底退出公司经营,两人除开互为前任这一层,依然还有合伙人的关系。

“小玚,我们没那么容易断干净。”

分手时柏鹭说的话,忽然浮现在言玚的脑海里,他不自觉皱了皱眉,只觉得原本不错的心情,都被这通电话搅和得糟糕了不少。

“小玚,你在家么?”柏鹭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

他听起来似乎有些疲惫,但语气依然是常年不变的温和虚伪。

言玚冷淡道:“不在。”

“那就是在了。”柏鹭却笑着拆穿了他的话,“我一小时后到。”

“随你,我在叶玦这,晚上不一定回去。”言玚面无表情地撒着谎。

听到这话的褚如栩都偏过头来,欣赏着言玚毫无愧疚感骗人的样子,忍不住「嗤」得笑了出来。

末了,还不忘嘚瑟地跟言玚比着嘴型,无声地说道:“你让他来。”

言玚瞧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混账小孩,眉梢微扬,挑衅地冲他瞪了瞪眼。

褚如栩也乐得配合,立马摆出一副「好害怕」的畏缩模样,卖着乖,朝对方狡黠地wink了一下,又晃了晃竖起的大拇指,浮夸地赞许了好一番过后,才扭过脸继续忙手上的活了。

言玚眼角不自觉弯成了漂亮的弧度,浅棕色的瞳仁亮晶晶的,眼底满是温柔。

甚至连对着柏鹭的态度都稍微好了些许,非常不诚恳地邀请道:“你来找我们?裴衍秋和他几个同学也在。”

冰箱前顿时传来褚如栩憋不住的笑声,还好柏鹭听不见。

感情再平淡,好歹也谈了六年的恋爱,只能说,言玚对于该怎么让柏鹭不舒服,也是有自己的一套的。

电话那头的语调,在他说完这句话后,顿时淡了下来:“哦,那就改天吧。”

言玚轻盈地「嗯」了一声,好像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

柏鹭从不喜欢接触他的朋友,更别提他朋友的「家属」了。

当然,叶玦他们看柏鹭也不怎么顺眼。

言玚甚至觉得,如果不是现在城市禁燃烟花爆竹了,叶玦在得知他分手的那一刻,就会买上五十条万响挂鞭,噼里啪啦放上个半天,末了还要美其名曰,帮言玚「除祟」、「祛晦气」。

“没有别的事我挂了。”言玚说道。

柏鹭却及时开了口:“小玚,对不起。”

“那天我本来很早就往剧院走了,结果中途传来了他病危的消息。”柏鹭语气平静地解释道,听不出什么歉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明白的,我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出意外,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言玚内心毫无波动,只觉得对方莫名其妙。

“柏鹭你好奇怪。”他有些好笑地说道,“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没跟我聊过这些事,现在都分手了,怎么还想起来要跟我解释了呢?”

“我不感兴趣,也不在乎。”

柏鹭对他的反应好像也有所预料,所以说话的态度依然温和:“我只是很抱歉那天的失约,我知道你很在乎这场——”

还没等他说完,言玚便毫不留情地打断道:“柏鹭,省省吧。”

“你打得是什么主意,还用我来告诉你么?”

“欠你的人情我那天也算还完了。”言玚停顿了一下,“以后没有重要的事,尽量少联系我。”

柏鹭似乎是怔了怔,片刻后,他才笑着说道:“小玚,我能有什么主意?”

“我只是真的想跟你,再重温一次当年的美好回忆。”

“别把我说得像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好不好?”

柏鹭的语气放得很轻很缓,仿佛一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在耐心安抚着胡乱发脾气的孩子,字里行间都透着高高在上,衬得好像是言玚在无理取闹。

这是柏鹭最擅长的招数。

他总能让他自己看起来完美又体面,让所有有他参与的争执,看起来都是由于另一方的难以沟通导致的。

最后,他还要摆出一副绅士的老好人模样,无辜地表示,不太理解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歇斯底里。

还好,言玚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在乎柏鹭的,也懒得同他较真。

所以很幸运,他并没能体验到几次。

“我们也有过很开心的时光,不是么?”柏鹭笑意吟吟地自问自答道,“别总对我那么凶。”

“我很想你的。”

听着柏鹭故作深情的话,不知为什么,言玚的眼前竟浮现出对方那本遗失的日记,以及那上面一排同校男生的名字。

他甚至能想象出,柏鹭按照固定的择偶标准,逐一排除、挑选,最后在某个夜晚,台灯昏黄的光下,在自己名字后面,画上了一个小小的标记。

而这个抹不去的标记,在一年后,将自己牵引到了对方身边。

从此,言玚的人生,在他不知不觉中,被操纵着卷进了柏鹭的规划里。

直到六年后的现在。

之前言玚并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事,这二十多天,他的生活像是开了倍速键,被各种光怪陆离的事情填得满满的。

情绪上的剧烈起伏、过去记忆的侵袭冲击、褚如栩几乎不间断的陪伴,都让他还没有腾出时间,真正对这段感情进行有效的反思。

可就在这个瞬间,言玚如同突然开窍了一般。

他只觉得,像是被什么滑腻的冷血动物攀上了脚踝似的。

心理上的不适牵连着生理性的不适。

他喉口竟有些发酸,像是宿醉的后遗症。

“那你想吧。”

言玚生硬地撂下最后一句,然后便果断挂断了电话。

“哥哥,怎么了?”褚如栩关心的声音瞬间传来。

言玚摇了摇头。

这能怎么跟褚如栩解释呢?

不管美化到什么程度,估计听起来他都很像个傻子。

别人处心积虑地摸清了他的喜恶,哦,也许还有身世背景。

然后再稍微对他特别那么一丁点,自己就备受感动,不清不楚地跟人家在一起了六年。

想想就怪丢人的。

言玚勉强扯了扯嘴角,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没事,冰箱里有多少东西啊,怎么还没收拾完?”

褚如栩虽然看起来仍有些担心,但还是有问必答道:“我之前还觉得,每天就给你带那么一包会不够。”

说着,他举起了两包鼓鼓囊囊的垃圾袋:“得,积少成多了,真浪费。”

“还有些装在保鲜盒里的半成品,我待会先把东西倒了,再把容器洗出来。”

言玚看了看他,不解地问:“怎么不直接扔了买新的?”

褚如栩抬头与他对视,笑得狡黠,字里行间都是揶揄:“哎呀,我以为哥哥很节俭呢,毕竟连瓶汽水都舍不得给我喝。”

言玚被他噎了一下,片刻后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情一下好了不少:“给你给你。”

还挺会记仇的。

他将柠檬苏打的盖子拧开,把冰凉的玻璃瓶身直接贴到了褚如栩的脸上,突如其来的刺激,惹得对方打了个哆嗦。

反应过来的褚如栩抬手便搂住了言玚,笑意微敛,他牵起对方的手,带到唇边,不轻不重地咬住了言玚的食指指尖。

不疼,就是有点痒。

褚如栩身上家养小动物的特质真的很重,别看偶尔会张牙舞爪,像是有多厉害似的,实际上,不管再怎么不高兴,只要摸摸他的脑袋,他都会忍不住想要翻出柔软的肚皮。

连泄愤时,都舍不得对言玚太过用力。

言玚好笑的俯视着他,也不说话,只等着褚如栩的下一步动作。

“你跟他聊了好久。”褚如栩嗓音低沉,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果然。

言玚现在对褚如栩藏不住心思这件事,已经摸得很清楚了。

他蹲了下来,用手肘顶顶对方的腰,开玩笑道:“吃醋了?”

褚如栩点了点头,却又立马摇了摇头:“还好,但他让你不开心了。”

“我不喜欢。”他总结道。

言玚微微一怔。

一时间难免有些分不清楚,褚如栩说的,是不喜欢柏鹭,还是不喜欢对方让自己不开心了。

“那怎么办呀。”言玚忽然就起了逗弄的兴致,他肩膀碰了碰褚如栩的,头慢慢往对方的方向靠近,在距对方脸侧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停下。

他压低了声音,语调却打着弯儿,像带着小倒刺似的,飘进了褚如栩的耳朵里:“我哄哄你?”

褚如栩原本还绷着的表情顿时保持不住了。

他喉结不自觉的滚动着,显然被言玚这种简单却有效的撩拨手段,给勾得半点脾气都没有。

“唉,我能怎么办呀,人家是正经前男友,我呢?名不正,言也不顺的。”褚如栩把「黯然神伤」演得实在虚浮,他捏着言玚的下巴,重重地亲了他一口,然后才「认命」似的耸了耸肩,笑着说道,“忍啦!”

“为了得到您,我做情人都行。”

这又是哪出啊?演得还挺投入。

言玚笑着坐到了他旁边,两人的腿交错着搭在一起,谁也没打算躲开。

冰箱里的冷气涌出,有点凉。

“哪有你这么嚣张的情人。”言玚又往褚如栩的方向挪了挪,试图再从对方的身上捕获些温度,“还敢挑衅,让我把正室叫过来。”

褚如栩却撇了撇嘴,理直气壮的:“柏鹭算什么正室,他顶多算个前妻。”

“再说了……”褚如栩把嘴唇贴到了言玚的耳侧,齿尖碾磨着他的耳垂,字里行间满是欲念,含混地暗示道,“他敢来,你就让他在门外等着,我正好把你抱到鞋柜上做。”

“只隔了一道门,他没准儿还能听个热闹。”

褚如栩轻吻着言玚的脖子,非要逼着他附和自己的说法:“你说好不好,嗯?”

言玚的心脏猛烈地跳了起来,像是迫不及待想要从他喉口跃出,近距离欣赏一下对方描绘的情境一般。

言玚心里暗骂。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褚如栩开荤以后能这么不当人。

但更可怕的是,言玚对此竟不觉得反感,甚至……还隐约有些期待。

他觉得自己从遇到褚如栩的那天开始,就不正常了。

前二十多年压抑着的本能,被对方如此轻易地唤醒了个彻底,这实在太奇怪了。

褚如栩像是一道命运安排给言玚的奖励关卡,里面没有苦痛,只有源源不断的惊喜和快乐。

但言玚也清楚的知道,这样的美好总是有尽头的,他坦然接受,只不过……

他在当下这一刻,竟已经开始觉得遗憾了。

“别浪了。”言玚哑着嗓子推了推对方,“让我歇一天吧。”

褚如栩却是毫不在意,趴在言玚的肩窝处,低低地笑着。

他挑起一缕言玚耳后的碎发,打着转儿地搓捻着,蛊惑似的询问道:“你和他,在这个房子里做过么?”

言玚身体一僵,但还是如实回答:“嗯。”

他没什么好遮掩的,成年人稳定的长期感情里,没有性的掺杂才是奇怪。

“都有哪些地方?”褚如栩仿佛自虐一样,顺着言玚的脊柱线摩/挲轻/抚,边温柔地吻着他,边逼迫似的询问着他,“厨房,客厅,餐桌,书房?落地窗前有没有过?”

“哥哥,都告诉我,好不好?”

在褚如栩的引诱下,言玚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混乱。

他不明白对方这是在做什么,言玚只清楚,自己在思考这些问题时,脑内闪烁回放的记忆,竟都是这两天和褚如栩的。

言玚只知道,自己享受着褚如栩带给他的失控,他甚至能通过想象力,在眼前构建出对方和自己在这些地点的样子。

没有柏鹭的痕迹。

“只有主卧。”言玚的话断断续续,像是在极力忍耐,字词打着颤儿黏在一起,杂着几分被欺负狠了的可怜。

褚如栩好像格外喜欢看到言玚脆弱的样子,与平时那副矜贵持重、不食人间烟火的精英形象,越是南辕北辙,他就越兴奋。

并且对此,酷似有什么奇怪的执念一般,每次都要达成目的,才能真正满意。

“我对这种事,比较钝感。”言玚看着褚如栩好像有些不相信的表情,条件反射般地解释道,“他,他也不热衷。”

“只有主卧。两年,只有五次,高兴了么?”言玚像是恢复了些理智,又恼又觉得好笑,忍不住对着褚如栩阴阳怪气起来。

褚如栩显然是很高兴了,他弯着眼睛,笑得温柔,动作却很有侵略感,不屑地哼了哼,还要拉踩一下柏鹭:“啊,哥哥,你前男友真无趣。”

他顿了顿,片刻后,抱起言玚往楼上主卧走去,途中还不忘贴着言玚的脸,耳语道:“但我怎么不觉得您顿感呢。”

“这东西,还懂见人下菜碟的么?”

言玚实在语塞。

褚如栩自从前天过后,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平时相处倒还是乖巧懂事的温顺模样,但一到类似当下这样的情境时,就会变得格外强势。还很不讲道理。

可他偏偏却又总是下意识地纵容对方。

真是没法管了。

言玚选择放弃挣扎。

他直接抬起头与褚如栩接吻,蜷起的膝盖不客气地顶了顶对方的胸口,嚣张道:“废话真多,只有心虚的人才喜欢办正事前叫阵。”

褚如栩眸色一暗,爬楼梯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可言玚的主卧在顶层。

路途遥远,实在很不利于旖旎氛围的可持续性发展。

褚如栩咬着牙,忍不住找茬道:“你们这小区哪家开发商,四层的别墅都不知道给配个电梯。”

“等明天,我自费给您安一个,然后马不停蹄地就去投诉他们。”

“嗯……我想想。”一听这话,言玚直接笑出了声,他摆出了一副思考的模样,安心地享受着褚姓「人力车」,几秒后,他做作的「哎哟」道,“好像就是你家子公司承包的呢。”

褚如栩沉默片刻后,四楼也正好到了,他有些急切地推开门,嘴里的话却冠冕堂皇:“那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我决定牺牲自己,代表千泽集团,身体力行的向您转达歉意。”

……

后半程的记忆,言玚又有些模糊了。

他只记得,自己在第三次的时候,就已经半骂半哄地求褚如栩停下了,可对方却仿佛没听到似的,一边亲着他泛红的眼角,一边拒绝自己。

“还差两次呢。”

“哥哥不是说好,让我陪你一起重塑回忆么?这是第一步。”

对方是这样说的。

如果不是言玚没什么力气了,他真的很想把褚如栩按在墙上锤一顿。

敲着对方的脑袋,责问他「能不能学习克制一下底层欲望」。

再说了,这算哪门子的重塑回忆。

这和他所说的「不愉快的过去」,八十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吧。

褚如栩刚刚还好意思说不吃醋……

迷蒙中,言玚正想着,忽然,他听到褚如栩哑着嗓音,说了句什么。

他勉强地「嗯?」了一声,直到对方再次重复,才终于听清了内容。

“哥哥,我刚刚看了那天他让人送过来的点心。”

“里面有开心果,有花生,有好多你会过敏的东西。”

言玚阖着的眼睛轻颤着睁开,迷离地看着褚如栩,有些不解其意。

“他对你不够好。”褚如栩轻笑着在言玚锁骨上咬了咬,又安抚似的舔了一下,然后才慢悠悠地补充道,“你别为他难过了。”

言玚其实很想告诉褚如栩,自己并不为柏鹭而难过。

他的低落、遗憾、乃至怨愤,都只针对柏鹭当年对自己的欺骗和不真诚,以及,他被白白浪费掉了的时间,和接受一段情感关系的勇气。

可这有什么用呢?

那时候,褚如栩才十三岁。

没有柏鹭也会有别人。

毕竟他和褚如栩之间差的不是相遇的机会,而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六年光阴。

你要是能早出生两年就好了。

言玚很想凑到他的耳边这样说。

可话到了嘴边,却在褚如栩的动作下,转瞬就碎成了含糊的闷哼。

他又坠入了混沌的梦里……

……

“言玚,那个姓柏的学长又送东西来了。”室友拎着两个精致的木盒子走了进来,“啧啧,好像是临市那家栗子糕,听说一天只卖十五份,要至少提前半个月预定呢。”

正在桌前看书的言玚,闻言抬起了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他人呢?我去还给他。”

室友耸了耸肩:“塞给我就走啦,还特意跟我说,「言玚不要的话就直接扔了吧,反正也是特意给他带的」。”

“哦。”言玚冷淡地应了一声,“那你吃了吧,我过敏。”

室友倒也乐得替他料理这些礼物。

言玚一向受欢迎,从大一入学,就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地献殷勤,男生女生都有。

不过由于言玚迟迟不松口,只说对恋爱毫无兴趣,而他性格又很好,大多数没那么极端的追求者,最后都和他相处成了不错的朋友。

偶尔有几个纠缠不休的,基本不是某次行为太过分被言玚打了回去,就是被他反应到了学校那里,吃了处分。

也就这个柏鹭,最有分寸,还很有耐心。

前前后后追了快半年了,虽说一直很主动,但却从来都足够克制。

言玚这种性格好、道德感又强的人,根本找不着机会跟对方发狠闹脾气,每次见面时,还得摆出副礼貌模样,和对方阴阳怪气的推拉几个回合。

看校内论坛里,讨论他们两个的帖子里说,柏鹭对言玚好像还是一见钟情。

虽然那次的商赛,言玚的队伍中途因有成员盗用其他组的数据,而被取消参赛资格了,但他前期的个人表现,还是足够亮眼的。

对于柏鹭被言玚吸引这件事,大家好像都觉得正常得不能更正常了。

甚至还有人在帖子里打赌,说他俩多半会在一起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但作为言玚关系比较密切的室友,他却不这么觉得。

一开始,商赛刚结束的时候,言玚和柏鹭确实亲近过一段时间,那两个月,这俩人基本上天天都要结伴去图书馆学习。

不过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有一天,言玚臭着张脸回了宿舍,第二天就见着那位柏学长嘴角青了一块。

虽然对方表现自然得好像没事人似的,看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别扭。

正当室友边吃着点心,边回忆两人的纠葛时,言玚却突然站了起来,转身往宿舍外走去。

他连忙询问对方去哪,言玚却只是冷冰冰地抛下了句「解决问题」,随手抓了件外套披上,就扬长而去。

……

言玚和柏鹭是半年前认识的。

言玚被几个朋友拉着参加商赛,柏鹭则是志愿者。

前期两人也只不过是还算聊得来的点头之交,但聊天内容也仅限于学校、比赛、高年级的课程,言玚甚至都没记清楚他的名字,直到一次意外……

言玚组的数据不知怎么出现了泄露,而他们发现这件事时,已经是在做中期汇报的时候了。

窃用他们材料的小组,比他们汇报的顺位要提前两个,不管是按照比赛规则,还是评委先入为主的观念,只要言玚他们组拿不出足够充分的证据来,就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说来也奇怪,对方不仅知道他们的数据和结果,甚至连详细的过程和分析思路,都和他们一模一样。

找不出其他解决办法的言玚,只好接受了取消参赛资格的处罚。

虽然他并不看重这件事,但毕竟也还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憋屈。

不过言玚也没打算做些什么,他一向克制守己。

可出乎预料的是,决赛进行的「财年」里,导致言玚他们禁赛的那个组竟是状况频出。

原因还很好笑。

其他组别的电脑都一切正常,只有他们的,以每五分钟一次的频率,像发羊癫疯似的,不停的关机、重启、关机、再重启。

言玚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还是蛮痛快的,只当这是对方的现世报。

可就当他准备回房间途中,正好路过场地的总控室。

言玚不经意地往里一看,却恰巧捕捉到了,以工作人员身份来检查电压问题的柏鹭,正坐在操作台前。

他手捧咖啡,面带微笑,从容地避开室内的固定监控,用帽衫宽大的袖口遮挡着,按灭了主控那组台式机线路的电源。

言玚:……

你干坏事可以。

但你能不能把门关上?

这多少是有点过分猖狂了吧……

柏鹭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也偏过头看向他,在认出来者是言玚后,他食指竖着,轻轻在嘴唇上点了两下:“嘘。”

柏鹭笑着朝言玚眨了眨眼:“别声张。”

“替你出口气。”

……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我来了!

这是今天的一更,晚上还会有个二章合一的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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