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秦王之死

陆匀离的目光从她的身上撤开,显然没有要告诉她的意思,他转过身,昏暗的夜色下身影被拉的老长,他高傲而冷漠的神色瞥了她一眼,转身便消失在夜色里,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沈青盏站在远处,她勾起薄唇,冷眼望向漫天黑云,黑云滚滚,山雨欲来风满楼。

陆龙生邀请了宛漓曦与几个皇子前去他的府上一叙,原本皇后是不同意,可是陆龙生亲自邀请,皇后也不好推脱,只嘱咐沈青盏万事小心。

沈青盏曾经去过陆龙生的府邸,他府邸很大,若是按照现代人的比例,大概有十个足球场那么大,花园以一道白玉拱桥石门为口,花园里古木参天,葳蕤茂盛,光怪陆离的石林重叠,假山玉石,亭台楼阁,玉楼金阙,缠绕的花团藤萝锦簇繁茂。

穿过九曲回廊,便到一座小亭,亭中十分精致,工艺精良,与岸相接,景致极美,远远看去,亭中锦袍公子仿佛如画中之人,颀长的身姿挺拔伟岸,一个个玉树临风,风姿飒爽,远远看去,当真是迷了人眼。

沈青盏扶着莲声的手走了过去,亭中晋王与宣王已到,只是太子还未来,顾冽寒与陆匀离分坐两边,陆匀离头束白玉冠,身着黑色绣金锦袍,缀着琉璃玛瑙,衣领处腰间解释璎珞珊瑚玉锦带,美玉雕刻的脸上挂着一丝冷冽的笑意。

一旁的顾冽寒穿着寻常的常服,随意而慵懒的靠在椅上,妖媚邪肆的脸颊笑意自成,完完全全一副慵懒贵气,鸦黑色青丝束紧,金簪嵌入其中,长眉入鬓,妖娆暗生。

陆龙生笑呵呵的看向沈青盏,连忙道,“我都派人去催了好几次了,若是你还不到,那么是偏要我这个舅舅亲自去催了。”

沈青盏雍容华贵的一笑,福了福身子,算是跟几位请了个安。

“今日只是小聚,就请了北齐的皇室的王爷和公主,”陆龙生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你们就不要拘泥了,今日就当是家常聚会了。”

陆龙生是国舅,所有人都要称呼一声舅舅,沈青盏坐在一旁,只是低着头喝茶,陆匀离与顾冽寒的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她的身上,众人皆是各怀心思。

“这里好热闹。”远远的听见一个女子轻盈的脚步声,盈盈的迈着步子走来,冲着国舅施了一礼。

沈青盏抬起头,只见这个女子穿着一身鹅黄色纱衣,眉若桃花,眉似秋水,盈盈的眸子如浅浅秋影,稚嫩而充满朝气的脸上挂着一丝天真纯粹的笑容,“参见漓曦姐姐。”

沈青盏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子,只是从未见过,上次皇帝举行的宴会上,因为秦王的事扯出不少风波,她还没将北齐的人弄熟。

陆龙生一眼就瞧出了沈青盏的心思,微微笑道,“这是九公主乐萱,你的九妹。”

沈青盏笑着点点头,宛乐萱笑嘻嘻的走过来挽着沈青盏的手,眨着天真的眼睛,“漓曦姐姐,上次宴会匆忙,我也没时间跟你打招呼,这次你可得好好陪我说说话。”

沈青盏见她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心思简单,只是浅浅一笑。

陆龙生脸上的笑容绽放在唇边,晋王与宣王二人坐在一旁,晋王脸上挂着一丝深邃不明的笑意,目光在陆匀离与顾冽寒身上逡巡片刻,最后落在手中的杯盏上,“听闻顾大将军当年是蒋元蒋大将军的义子,话说虎父无犬子,顾大将军英雄出少年,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只是与北秦那一仗却输给了北秦的陆云和,我真为顾大将军感到惋惜呢。”

他此言一出,又挑眸看了沈青盏一眼,似有深意,沈青盏唇角溢出一缕浅笑,低着头抿了一口碧螺春,晋王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番话,定然是想警告他们,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心里清楚的很。

顾冽寒一笑置之,并不打算接他的话,倒是宛乐萱不明所以的看了晋王一眼,嘟着嘴道,“晋王哥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你不能说顾大将军就永远不败嘛。”

沈青盏平静的看向宛乐萱,她心直口快,说的话也很直白,并没有偏帮任何人的意思,说完还笑呵呵的冲着沈青盏吐了吐舌头。

陆龙生眼角偷偷的睥睨着他们几个人一眼,突然大笑出声,“君离啊,顾大将军来者是客,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宛君离没有说话,闷哼了一声,陆匀离与顾冽寒两个人相视一眼,眼中的冷意攒动着。

就在此刻,外面的小厮急匆匆的前来亭子中,面色凝重,惊慌失措的凑到了陆龙生的耳畔,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陆龙生原本还是笑呵呵的脸,如今已经是面色狰狞,极为扭曲,待那小厮说完,他急忙起身,惊恐的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宣王觉得奇怪,急忙问道,“国舅,出了什么事?”

陆龙生双手背在身后,悠悠的叹了一声,“秦王在狱中被杀。”

“什么?”几乎是同一时间,晋王与宣王脱口而出,皆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陆匀离相反显得极为沉静,目光不经意之间落在沈青盏的身上,却见沈青盏凝着眉头,思绪难以平复,一旁的宛乐萱哇的一声居然哭了出来,扑到在沈青盏怀中,“漓曦姐姐,二哥他……”

相比起沈青盏来北齐没多久,与他们几个皇子感情并不深,而宛乐萱从小与他们一起长大,自然熟稔的多,如今秦王死了,所有人关心的都是幕后的阴谋,只有她一个小女孩真正的为秦王感到伤心,沈青盏不由自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没事,没事的。”

宛乐萱哭的泣不成声,呜呜咽咽的道,“不行,我要去看看二哥……”

好在沈青盏拉着她,否则她就要跑了出去,陆龙生眸色一凛,“看来今日这酒是喝不成了。”

他若有所思的望向陆匀离,面上依旧在笑,而陆匀离神色波澜不惊,没有任何浮动的情绪,脸颊依旧冷傲逼人。

陆龙生与一行人到了刑部大牢,京兆尹等人已经到了,见到国舅前来,急忙上前拱手道,“国舅爷,这次还请国舅爷一定要救救小人啊。”

陆龙生瞥了他一眼,双眼微微眯起,似嗔非嗔的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人好好的看管在刑部大牢里,怎么就被人暗杀了呢?你们刑部都是做什么吃的?”

他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吓得噤若寒蝉,缄默不言,倒是京兆尹装着胆子,已经是满头大汗,恭恭敬敬的道,“这事说来也蹊跷,前几日还是好好的,此事是等着陛下亲自处决,谁也不敢亏待秦王殿下啊,只是将他暂时扣押在刑部大牢里,吃穿用度一应不少,今日狱卒前去送饭,谁知道……”

“够了够了,”陆龙生烦不胜烦的挥了挥手,“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仵作呢!”

京兆尹早已准备好了仵作为秦王验尸,连忙对身后的仵作挥手道,“还不快过来向国舅禀明情况。”

秦王是千金之躯,为此京兆尹将全京城的仵作都找了来,仵作们一个个低着头,惶恐至极,面面相觑了许久,才听一个人说道,“秦王殿下……是中毒而亡……”

“中毒?”陆龙生听到此言几乎都要跳了起来,“岂有此理,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跟皇子下毒,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沈青盏静静的站在一旁,却听陆匀离淡淡的道,“国舅爷,我有个朋友善于医术,不如要她来看看秦王殿下的尸体,定然能够查明秦王殿下的真正死因。”

“陆少这句话的意思是,二哥不是被毒死的?”晋王宛君离冷哼了一声,眼底划过一丝讽刺,“全京城最好的仵作都在这,既然已经查明是毒死的,那么只用细细追查下去,就能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毒。”

陆匀离看都不看晋王一眼,面色森冷幽静,“若是晋王殿下相信此事就这么简单的话,那只能说明晋王殿下头脑简单,我无话可说。”

“你……”晋王正欲发火,可是很快便冷静下来,陆匀离分明就是为了刺激他,他不能上当,晋王转眼抚了抚袖子,眼底讥诮的笑道,“好,那么就让陆少的人来查查,若是查不出一个所以然,陆少,这可是对秦王的尸身不敬,对皇室不敬,罪责你可担当的起?”

陆龙生没想到晋王居然去找陆匀离的麻烦,连忙上前拉住了晋王,“君离,你这是做什么,匀离好歹也是你的舅舅,你是怎么对舅舅说话的?”

宛君离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嘴角的笑意愈发的冷凝,“舅舅?我看未必吧,陆少的真正身份是什么,我想大家都心知肚明,就不用我说明白了,”他昂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急促的冷冽,又望向沈青盏,“你说是不是,漓曦妹妹。”

他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似有无尽的深意,沈青盏只是淡然一笑,并不打算做声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