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环环相扣

顾冽寒的出现,无疑引起整个大殿的喧哗,他容貌俊逸,更是一双邪魅的嘴角,若有若无的扬起一缕浅笑,只是右脸上触目惊心的刀疤让人心惊,仿佛一樽美丽的陶瓷玉器出现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缝。

整个宴会因为顾冽寒的出现,又重新热闹起来,盯上他的闺阁小姐,纷纷投去爱慕的神色,虽然脸上带着刀疤,可是竟然丝毫不影响他颠倒众生的魅力,他妖娆魅惑的双眼微微眯起,透着一丝寡淡的笑。

皇帝见到祈国的使臣前来,脸上的神色微微缓和,毕竟祈国乃是大国,若是能与祈国交好,日后对抗北秦也有一定的保障,他笑容到了几分深意,亲自接近顾冽寒,“早就听闻蒋元大将军的义子顾将军威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顾冽寒是北楚的帝王,当年整日只知在深宫之中过他的奢靡日子,连上朝都少之又少,更别说带兵打仗,与别国皇帝见面,如此一来,便很少有人见过他的容貌,更何况他现在容貌已毁。

顾冽寒笑容一如往昔,他神色轻挑而妖魅,似笑非笑的仰起头凝视着皇帝,寻常的施了一礼,指着身后宫人们抬上来的宝箱,“这都是敝国皇上送给北齐陛下您的贺礼,庆贺陛下寻回公主。”

皇帝神色一挑,笑意更加深邃,“劳烦顾将军替朕多谢祈国皇上。”

沈青盏盯着顾冽寒熟悉的面容,只觉得心口隐隐发抖,顾冽寒到底想做什么,就在此刻,仙乐高人忽然开口,望着顾冽寒深不可测的一笑,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语气极为轻缓,“顾将军天生神威,日后必成大器。”

他没有说完,又看向跪在一旁的李道士,那个李道士早已是吓得魂飞魄散,脸色刷白的退后了一步,皇帝瞥了他一眼,烦不胜烦的皱起了眉头,扬起手直指着他的头,怒道,“说!究竟是谁指使你诬陷公主?”

李道士吓得不轻,此时牙齿上下的发颤,他额头上蒙上一层冷汗,竟然吓得脸色刷白,毫无血色,吞吞吐吐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帝已经按捺不住心口的怒火,一脚朝着他的心窝踢了过去,顿时李道士整个人被踢翻在地,又急忙匍匐在地上,结结巴巴的道,“回……回皇上,无人……无人指使贫道,是贫道学艺不精……”

皇后不由一笑,娇媚的红唇微微勾起,“学艺不精?学艺不精就可以污蔑本宫的漓曦吗?”她说完看向皇帝,慢悠悠的开口,却带着无尽的力量,“皇上一定要好好彻查此事,冤枉公主殿下,这罪名可不小。”

皇帝朝着贴身的太监总管挥了挥手,勃然大怒,“查!一定要查!”

他一甩长袖,重回到龙椅之上,过了不知多久,只见太监总管捧着一盒东西前来,锦盒上被锁锁的严严实实的,镂空的雕花显示着这锦盒价值连城,总管小跑前来,双手将锦盒递给皇帝。

李道士一看,整个人瞬间呆若木鸡的跪在原地,如罹雷击一般,竟然半响说不出话,忽然,他发了疯一样朝着龙椅上冲了过去,一旁的侍卫太监见此状急忙上前想要制止,谁知他只是想要拿回锦盒,一时间道袍都散开了,还是不死心的想要挣脱侍卫的禁锢。

他两只腿拼命的往前蹬,一双眼睛涨的通红,撕心裂肺的狂吼道,“不……不能看!”

李道士脸上青筋突兀的暴起,整个人咚的一声被侍卫压在地上,这一场变故瞬间打断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文武百官都震惊当场,目瞪口呆的望着李道长,皇上大叫一声,“拖出去!斩了!”

“慢!”就在此刻,高高在上的皇后突然发出声,一挥水袖,望向李道长,“这个锦盒里的东西看来极为隐秘,皇上,等事情查清楚再杀也不迟。”

皇帝将锦盒丢给太监总管,太监总管心惊胆战的接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个口子,生怕里面含有暗器,他本能的往后缩了缩,将锦盒与自己保持的远远的。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望着这一幕,千钧一发时刻,只见他打开了锦盒,里面却并没有飞出任何暗器,太监总管舒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之中竟然冷汗涔涔,湿了衣衫。

他将锦盒毕恭毕敬的递上去给皇上,皇帝一看,竟然是一沓信笺,不由深深的蹙起了眉头,他满脸惊错,看了一眼李道士,这才打开信笺。

“岂有此理!”皇帝脸上青筋瞬间凸起,勃然大怒,实在是让人心惊胆战不已,皇帝面色狰狞,脸色极为难看,猛的一回头,暴怒之色在几个皇子面上扫过。

皇子们各个心中忐忑,纷纷低下了头。

皇帝面上笼罩着无限的愤怒,信笺被他紧紧的攒在手心,恨不得将它捏碎,他手指都在颤抖,寒芒如刀的刺向晋王,“晋王,你还有什么可说!”

宛君离被皇帝点到名字,他坐在坐席上只是略略挑起了眉头,众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纷纷看向他,却不见他神色有任何异样,面上蒙上一层寒霜,略微抬头道,“父皇是在叫儿臣吗?”

皇帝已经暴跳如雷,怒视着宛君离道,“朕真没想到,你居然安排这个李道士接近朕,还污蔑你的亲生妹妹是克星!”

就在这一瞬间,人群中迸发一阵惊呼,连皇后都脸色一震,喃喃道,“这……不可能吧,晋王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连皇帝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只是事实摆在眼前,他大声道,“来人,将晋王拉出去!变为庶民!”

他可是堂堂晋王,皇子之子,若是被贬为庶民,那么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换做旁人恐怕都要发疯了,可是晋王却稳如泰山,丝毫不动,眼神幽幽的扫了冲上来的侍卫一眼,那眼神之中夹杂的威慑力竟硬生生的逼退了侍卫。

他的手微微抬起,只是轻轻抿了一口酒,漫不经心的道,“父皇若是只凭一盒信笺就定了儿臣的罪,未免太过武断。”

皇帝如今已经是暴怒难耐,眼中爆发着一股可怕的寒芒,恨不得将晋王千刀万剐,他虽然不问朝政,可这不代表谁都可以糊弄他!

就在此时,晋王漫不经心的站了起来,他的眼睛中带着几分清冷的笑意,直视着皇帝冷漠的眸子,丝毫不避让,反而笑的更深。

“父皇,儿臣能看看这些信笺吗?”宛君离拱手道,嘴角微微上扬。

皇帝将手中的信笺甩给他,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此刻的他,极为冷酷、无情,沈青盏摇了摇头,皇帝迷信如此,如今揭穿那个李道士乃是受人安排,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他被人耍的团团转?他当然不会放过那个幕后之人!

晋王捡起信笺,匆匆的看了一眼,随即一笑道,“父皇,信上指出儿臣安排李道长接近父皇,向父皇谄媚,污蔑漓曦命格与父皇相克,乃是大大不吉的命数,这字乍一看确实是儿臣所写,可是若是有人拿着儿臣的字临摹,想必也不易察觉。”

皇帝一时间竟然面色有些缓和,却依旧气得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你!”

晋王笑的温柔,可是那笑容越是温柔,就愈发令人生畏,他笑的狡黠,漫不经心的道,“父皇若是不信的话,那么大可找儿臣的字迹与之对比。”

李道长这个时候发了疯一样挣脱了侍卫,朝着晋王扑过去,“晋王殿下,你可得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

这一举无疑告诉了大家他是晋王的人,晋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这计谋真是天衣无缝啊,将这个人送到父皇的身边,投其所好,让父皇对修仙练道之事深信不疑,如今又找了个仙乐高人前来推翻了李道士的话,接着顺藤摸瓜的陷害他,此计不可谓不高。

宛君离的目光幽幽的抬起,在皇后与沈青盏二人的脸上逡巡片刻,慢悠悠的笑了。

一旁的宣王是个老好人,众人都不敢说话,唯独他站了起来,双手抱拳道,“父皇,儿臣相信晋王绝不会做这样的事,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晋王笑着抬起头望向皇帝,眼睛里的冷意慢慢扩散开,“父皇,儿臣自有办法证明儿臣的清白。”

他此言一出,倒是让人颇为惊讶,沈青盏幽静的眼睛朝着他看去,只见他漫不经心的朝着殿前走来,拿起手中的信笺,似笑非笑的道,“不知父皇记不记得三个月前利州大水一事?”

皇帝眯起了眸子,上下打量着他,挑眉道,“有关系吗?”

晋王似笑非笑的挑起眸子,看了信笺一言,“这信笺上的纸张产于利州,可是利州自从三个月前的大水,已经三个月内没有进贡纸张,而李道士是前两个月才被父皇重用,试问儿臣是如何用利州纸张与他来往书信?”

他此言一出,皇上脸色全变,倒是太子面色阴沉,神色讽刺的道,“利州纸张又如何?兴许是晋王你府中原有的。”

晋王淡淡的摇了摇头,不慌不忙的笑道,“太子此言差矣,这利州纸薄而轻盈,却极易染墨,臣弟从不用利州纸,若是细查臣弟府中的账目,定然知道,臣弟府中从未用过此纸,又如何与李道士通信呢?”

沈青盏忍不住抬起了眸子,眼底的笑意变得幽深起来,这个晋王,果然是个厉害的人物,恐怕那设计之人万万没有想到,千算万算还是不能算计了他,这晋王表面沉稳,可是究竟有多厉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