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学那点事(2)

军训结束后正式上课的第一天,黎依云刚听课一会儿,马上就人困马乏了,她忍不住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也许是很久没上课了的原因,又或许是刚刚经历了令人筋疲力尽的军训,她整个人像累垮了一样,一整周都是这样。经常坐在黎依云后面的男生陈明敏说:“哎,我就没看见过黎依云抬起过头来。”

有一天,黎依云正在呼呼大睡,教文学理论的刚刚研究生毕业的年轻男讲师走到她的桌子傍边,敲敲桌子。

黎依云被吓醒了,她弹跳起来,口水横流,她昏头昏脑地慌张问道:“啊,什么事?”

她滑稽的样子,引逗得全班同学轰然大笑,课堂即刻陷入乱糟糟的状态,一下子无法恢复原状。偏偏这个年轻男老师是个薄脸皮的,爱脸红,课堂一乱,他就满脸涨红,无法讲课。他站在讲台上面红耳赤,左右为难,一气之下,他跑出了教室。

黎依云在课堂上睡足一周,到了第二周,她的状态才逐渐好转,才渐渐可以集中精神听课。

时间一晃就到了圣诞节,圣诞节前的一个周日,天空下着倾盆大雨,冬季下这样的大雨,黎依云感觉这是前所未有的。如此雨天,正是睡觉的好时机,黎依云正想上床睡一个长长的甜甜的午觉,正在此时,黎依云听到安装在宿舍门口处的屋顶墙角上的小匣子——对讲机传来有人探访的消息,宿舍管理员说:“301室,黎依云,有人要见你。”

那时的大学女生宿舍是封闭式管理。宿舍区的围院有一个大门口,一副又高又大的铁门把守,并实行男生不准进入女生宿舍的管理制度。男生想要探访女生,必须让女生宿舍大门口传达室的阿姨通过对讲机传呼女生出来见面。诺大的一个女生宿舍区,只有传达室内装有一个电话。那时的电讯事业还没有非常发达,固定电话都还没有普及,手机对学生来说,更是奢侈品。因此这里成为课余人气最旺的地方。传达室内挤满了听电话等电话的女生或来找女生的本校男生。

黎依云正在怀疑对方是不是搞错了,她纳闷:自己又没有男朋友,爸妈在这个时候也不可能来,谁会传呼自己呢?男同学?也不可能,自己也没有要好的男同学。

黎依云正在纳闷时,对讲机里又传来了宿舍管理员催促的声音:“黎依云,黎依云,有人在吗?”

女生寝室内,被人传呼是一件令人瞩目的事。舍友说:“黎依云,你还磨蹭什么?”

黎依云连忙翻下床去,跑到宿舍门口处,仰头对着天花板上角落里的对讲机喊:“黎依云在,请等一下,马上出去。”

黎依云匆匆忙忙穿好衣服,抓起一把紫色花雨伞,就冲出宿舍。她一口气跑上宿舍区大门口高高的阶梯,来到宿舍区的传达室,此时,她见到柳魏等在那里了。柳魏没有带伞,身上的蓝色军装已经被雨淋湿了很多。

黎依云一见是柳毅,有点诧异又有点惊喜。她问:“为什么你会来?”

自从柳毅说出他有童养媳之后,黎依云就以为柳毅只是她人生当中的一个匆匆的过客,不想柳毅在军训结束几个月后还来找她。

柳魏一见黎依云就说:“我今天休假。哟,你跑得这么急呀,跑得气喘吁吁的,见到我很高兴吧?”

黎依云说:“臭美,知道是你我就让你等久一点了。”

“怎么这样说呢,难道你不想早点见到我吗?走吧,咱们找个地方坐坐。”

黎依云用雨伞遮着柳魏走在校道上,路遇了一个文学系高年级的师姐,那师姐用灼灼的异样的目光盯着黎依云和身穿军服的柳魏看。黎依云和柳魏走过她身边了,她仍然回转过头来看他们。

黎依云被她看得有点难堪。黎依云不知道那目光里包含着什么具体的含义,她心里不由得去猜测那目光的含义。黎依云更多地觉得,那不是一种艳羡的目光,而是一种疑惑或鄙夷的目光,黎依云推测那目光的意思大概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每年大一军训,都有女生爱上教官呢?为什么每年都有这种短暂的可笑的所谓爱情上演呢?为什么每年都有人陷进去呢?呵呵,真是太幼稚了。

走在校道上,黎依云真怕碰见同班同学,因为同班同学都认识柳魏。好在天空下着滂沱大雨,路上行人稀少。他们路上经过学校的小卖部,柳魏说要到小卖部卖点东西,他们就走进了学校的小卖部里。

柳魏问小卖部的店员:“你们这里有什么补品卖吗?”

店员说:“补品?没什么补品啊,我们卖的都是些学生的日常用品。”

“有什么贵一点的食品卖吗?”

“只有奶粉了。”

“好吧,来两包奶粉。”

黎依云问:“你买奶粉干什么?是你要喝吗?”

“不,我喝这个干啥?”

“那你为什么买?”

“给你的。”

“干吗给我?我不要,我不喜欢喝牛奶的。”

柳魏不容黎依云分说,就付了那两袋奶粉的钱,然后把那两袋奶粉塞到黎依云的手里。

“真的,我不喝牛奶。快把奶粉退了。你看,我长这么壮了,还用喝奶粉吗?你想肥死我吗?”

“肥什么肥?你算什么肥?快拿着!”柳魏不理黎依云说什么,他都坚持黎依云要收下那两袋奶粉。他拉着黎依云离开了小卖部,继续走进雨帘里。

柳魏硬要把奶粉塞给她,黎依云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真的是喝不惯牛奶。但她是一个不懂拒绝的人,或者是个不能坚持自己立场的人,在柳毅的强势要求下,她只能收下奶粉,但她心想:暂且收下吧,不收他又会失望,到时自己不喝,还可以送给别人喝或者扔掉。

他们从学校的侧门进了月湖公园。

月湖公园内,绿树苍苍,生机勃勃,一点也没有冬季的颓败。柳魏和黎依云走进月湖边的一座亭子里躲雨。这座亭子有两层,有楼梯可上第二层。柳毅和黎依云就在亭子的底层坐下,雨水已经打湿了柳魏肩膀上的衣服一大片。亭外细雨迷蒙,周围一片静谧和安详,除了潺潺的雨声外,没有杂声。亭边扶桑花绿意葱葱,花红叶绿;湖边柳影婆娑,倒映在如镜的湖面上。九孔桥横跨月湖,如长虹卧波,桥身上的桥洞和湖水中桥洞的倒影合成了一个大大的圆洞。一派如诗的美景,此前,黎依云从来没有发现月湖有这么美丽的一面。

柳魏无心欣赏身边美景,他一把就把黎依云拉进怀里,黎依云跌进了一个结实而温暖的怀抱里。他双手围拢,把她箍实在胸前,他力气之大,挤压得黎依云的骨头“咯咯”作响。黎依云喘不过气来,她感觉到他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压扁,碾碎似的。

柳魏滚烫的唇紧紧地压迫着她的唇,灼热的鼻息扑面而来,就在一瞬间,黎依云感到呼吸被夺去!黎依云的身体像触电似的强烈地颤动了一下,随即她陷入了一阵眩晕之中……黎依云只觉得身上一阵酥软的温暖,整个灵魂都漂浮起来,陷入厚厚的、软绵绵的云端。一点都动弹不得,所有力气都被吸走了。

柳魏的吻好疯狂,像要把黎依云整个人吞没;柳魏的吻密不透风,黎依云像要断气似的。黎依云感到他不是在吻自己的唇,而是在咀嚼自己的唇。黎依云都能听到柳魏的牙齿跟自己的牙齿相碰的“咯咯”声,两人的牙齿仿佛在打架。黎依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牙齿打架式的热吻,这热吻令她苦不堪言,她本想一声不吭,咬紧牙关拼命地忍受着这场太过激烈的吻。但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只好费劲地从柳魏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她说:“放开我,快窒息了。”

挣脱之后的她感到全身都痛,身体像被压碎了似的痛,嘴唇也被像啃破了一层皮,辣辣的痛。黎依云心想:唉,这么强烈的吻,真是无福消受啊!如果跟他做那个,岂不是受大罪了?

黎依云更喜欢轻轻的接吻。她认为最性感最撩人的吻,开始的时候一定要慢,当双方的嘴唇贴近时,轻轻的吸吮对方的唇部,动作缓慢而轻柔。最令人销魂的吻就如影视的画面那样:男主角用风情得能杀死人的眼神看着女主角,女主角被轻轻地揽入怀里,男主角温柔无限地看着女主角,女主角也用温柔得能滴出水的目光凝视着男主角,男主角的嘴唇像玫瑰花瓣一样充满柔情地微微开启。女主角的头略略有点倾斜,男主角迎合着女主角,头向另一侧略歪。然后,男主角的目光从女主角的眼睛渐渐地下移,落到女主角的嘴唇;而女主角也是。他们的鼻子越靠越近,终于女主角闭上了眼睛,他们的嘴唇相触了,女主角彻底地融化在期待的吻中,有什么比这样的吻更性感的吗?此刻的女主角,什么也不想,她的脑海里是一片纯净的天空,尽情地享受着美好的吻!

而柳魏的吻太不符合黎依云的想象了,他的吻火力太过猛烈,他像集中火力猛攻敌人的某高地似的,又像要把黎依云撕烂、嚼碎、然后咽下肚子似的,弄得黎依云苦不堪言。

黎依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呵~~,快死了。”

“哪里难受?”柳魏吃惊地询问。

“哦,刚才你好像太用力了。”黎依云有点尴尬地说。

“哦,我也不太懂!那我应该怎样做?”柳魏怯怯地问。

“我喜欢轻轻的……”

“哦,是这样吗?”柳魏轻轻地拥过黎依云,然后温柔的问她。

“嗯。”

柳魏就这样轻轻地拥着黎依云说话。雨终于停了,公园内也有人走动了。

柳毅说:“哎,雨停了,我们走吧。”于是他们起身走了。

他们走出亭子的时候,黎依云回望亭子,发现亭子旁边有人扔下一个竹筐,竹筐里装了半框新割的青草,这是她刚才没有注意到的。黎依云猜测这竹筐的主人是为了避雨而离开的。黎依云心中思讨:竹筐的主人躲雨必定没有走远,附近也没有建筑物,那人肯定只能是在亭子的第二层上躲雨的。那么,我们刚才的**戏,肯定被那人偷听偷看去了。唉,丢脸!哎,不管了,反正谁也不认识我们。

他们不舍地在公园门口分开,黎依云带着两袋奶粉回到宿舍。

黎依云生怕自己红肿的嘴唇引起舍友的怀疑,她以手遮住嘴巴蹩进宿舍。舍友陈青桐留意到黎依云手上拿着两袋奶粉,就惊奇地说:“黎依云,下这么大的雨,去跑哪去了?一去就是一个下午,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以为你被拐了,差点要报人口失踪了,到底是谁在传达室叫你去了?”

另一个舍友黄秋葵说:“咦,黎依云,你不是不喜欢喝奶粉的吗?怎么一下子买了两袋奶粉回来?”

面对舍友的疑问,黎依云慌忙回应:“啊,我跑到传达室一看,根本就没有人叫我,是传达室的阿姨搞错了。啊,这两袋奶粉吗?是我买的。既然出了宿舍区,我就不想回来睡觉了,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我还没有在雨中独自一人去逛过广南市的街市呢,不如趁这个雨天去浪漫一下?所以我就一个去逛街了,刚好碰见商场搞促销奶粉的活动,我见便宜,就买了两袋奶粉回来了,这奶粉,你们谁要吗?拿一袋去喝吧!”

“促销奶粉,肯定是快过期的了,我就不要了,你留着慢慢喝吧。”陈青桐说。

“没有哦,生产日期还挺新近的,不是快过期的啊,不信你来看。”

“我不喜欢喝这个牌子的奶粉。”陈青桐说。

大家都对黎依云的奶粉不感兴趣。黎依云说:“好吧,你们都不要,那我只好慢慢喝了,喝不完就扔到垃圾堆里面去吧!”

黎依云实在是不喜欢喝奶粉,但奶粉放在抽屉里很占用空间,黎依云每次打开抽屉,都见到它们,所以,黎依云想快点把它们消灭掉。黎依云从来都没有喝奶粉的习惯,为了完成任务,她很努力地喝。在黎依云的不懈的努力下,终于喝完了一袋奶粉,第二袋粉,黎依云也是很努力地喝,终于消灭了三分之二,还剩下三分之一的份量,最后,黎依云实在是不想难为自己了。她把剩下的三分之一奶粉扔到垃圾堆里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