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时归去,作个闲人◎

这一夜, 程青豆被幸福的湍流裹挟,快乐得一度失去控制。

幸福的点不仅在送别。

师兄开奔驰带虎子青豆搓了顿雅苑酒楼,吃饱喝足,去到知名娱乐场所艺苑歌舞厅。台上驻场乐队的主场穿着紧身衣喇叭裤, 挺腰扭胯, 自若疯唱, 音效震得青豆找不着北。

刚告别大学时光和年少恋人,一转眼, 酒池肉林, 歌舞升平,青豆一夜成年。

同年九月, 京九建成通车,全国火车提速, 交通往来更加便利。但集体送别的情况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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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毕业证,青豆没有立刻离校。

她帮着摄影社的师弟师妹们一起组织影展, 展出大学期间的摄影作品。

为了捧青豆这位摄影社功勋元老, 摄影社的后辈设了一个专栏【伊豆回忆】, 展出青豆提供的所有作品。

这名字取得不太好, 好多人以为展示的是日本伊豆的风貌。还有学生读过川端康成的《伊豆的舞女》, 以为展出舞女照,呼朋结伴前去观展。

青豆为了扩大影响力, 每日纷发传单不算, 还拉全家来看她的摄影展。

吴会萍穿得整整齐齐,平日舍不得的新皮鞋都穿在了脚上, 可嘴巴仍硬邦邦的, 说“不去不去”。

青栀挽着她的胳膊, 拖她往公车站牌走。她跟吴会萍说, “姐在学校可风光了,每次去,身边都围了一群人,像个小明星。我们去沾沾光。”

大学确实不一样。这也是青栀最崇拜青豆的地方。她姐在家不声不响,在学校竟然是个名人。

青栀来过好几次南城大学,每次都有新牛皮吹。

去年的摄影展她也来了。其中展出两张颇为大胆的照片,女主角之一就是程青豆。穿破网袜、衔玫瑰,没精打采看向镜头,媚得判若两人。

青栀站在那张照片前流下羡慕的口水,当时就很可惜,自己一辈子都考不上大学。要是能考上大学,她也要拍这种照片。今年她特别主动,五月初就开始担忧,青豆毕业了,她还能去看摄影展吗?

吴会萍不知怎么,也挺紧张的。青栀老说青豆在学校受欢迎,是明星,她一边不信一边高兴。

踏上木地板,每一步都发出肃穆的回声。

吴会萍小心翼翼,掩饰自己与此地的格格不入。礼堂聚堆的学生里,青豆正站在展示墙前介绍构图,解答疑惑——

“取景构图也不全是看天赋。如果认定一个东西靠天赋,那多是你拒绝努力的借口。我们摄影社成员除了大量看照片,还会选修美术课程,跟美术班写生。”

“按不下快门?那有可能是拍完没有‘过卷’,掰一下过片扳手看看。”

“工程塑料开始大规模应用于相机制造工业,前两年摄影社有个喜欢研究相机的师兄,他说,以后的相机会越来越轻。”

有位师妹举起自己的Contax T2:“像这种傻瓜相机吗?这个就很轻呢。”

青豆扭头看向相机,顺便看见了人群里的家人。

“是的,这个傻瓜相机多少钱啊?”

师妹说:“我哥给我的,估计两三百?挺便宜的。”

师妹说完,周围一片哀叹,“啊?这还便宜?我一年就花两三百。”“啊?你花两三百?我连两三百都没有……”

二哥举起双手,用拇指食指框出一个相框,半闭只眼,模仿记者,朝她一阵咔嚓。

青豆见状,嘴角傻乎乎一勾,方才的端庄一下没了。

吴会萍苦行僧般的眼睛看不出情绪。青豆开心地拉着吴会萍,来到自己的展区前,“妈!都是我拍的!”

一墙百余张黑白彩色反转片,从大一到大四,记录了青豆生命里高度浓缩的精华。

吴会萍看过青豆的账本,知道这照片很贵:“浪费钱。”

胶卷加洗印,一千块是有的。对青豆来说,这爱好确实很奢侈。青豆失落,像做错事的小孩,咬唇低下了头。

吴会萍扫了她一眼,从边上一张张看过去,轻声说,“挺好,”说完自觉这话卡在了喉咙里,又稍稍抬高音量,重复了一遍。

青松揉揉青豆肩膀:“好得很!拍得很好!以后二哥挣了钱,给你开家影楼,专门给人拍照。”

青栀主动走到艺术展区,找**的照片。很遗憾,今年中规中矩,大家都包得严严实实。可能考虑快到cz周年,影响不好,展出的全是平平无奇的大学生生活。

青栀拉住青豆,夸她去年那张照片好。

青豆笑:“你要是喜欢,我下次给你拍。”

青栀都不敢想:“真的吗?”

“等你大一点,我就给你拍。”

“多大算大啊?”

青豆想了想:“你要是考上中专?对!考上中专我就给你拍。”

青栀强调:“要比你那张还要漂亮!”

青豆好笑,哄她道:“行啊,你考上中专,什么都听你的。”

此次影展,摄影社学港台颁奖礼,搞了一个投票。前来观展的人留下照片编号,投入红漆木箱,由社员整理票数后评出最受欢迎奖,奖金十元,并在宣传栏展出一学期。

青栀作弊,趁人不备,抓了六张纸,写下自己站在南城大学校门口的照片号码,丢了进去。

她真就是胡闹,丢进去便忘了。

万没想到,这个简单的动作给她的艺术人生,埋下了一颗种子。

摄影社学弟用理光相机,给青豆一家拍了张全家福。清脆的快门一响,定格下青豆大学的最后一抹记忆。

青豆喜欢拍照,那感觉怎么形容呢,套句师兄的话——拍照是徒手握住流逝的时间。

毕业发生了很多事情,模糊了具体的感受,等再回忆,除了心头空落落的遗憾,关于大学毕业,就剩下礼堂前整整齐齐的全家福了。

1996年,青豆的学生生涯在第一声愉悦的蝉鸣中,仓促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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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豆没想到自己会收到毕业礼物。礼物这个词在她生命里占比很轻,她极少对此有期待。

除了一张顾弈寄来的山水照,背面写着“毕业快乐”,青松还塞了个盒子给她。

神神秘秘,用南城日报包装,搞得跟真的似的。青豆掂掂分量,猜测是存钱的瓷娃娃。一打开,竟是尼康□□N。

“我让安洲给我带的,说是新款!他挑的肯定好。”青松又补充六子的戏份,“这是我跟你六子哥一起买的。”

青豆心脏砰砰直跳,不敢相信这台相机属于自己。听青松说起安洲,她坐直身体:“傅安洲回来了?”

“回来啦,去了九个月嘛。”

青豆试着给他的大哥大打电话,提示号码不存在。青豆犹豫,打去他家,是方子语接的。青豆问傅安洲在吗?子语嘴里吃着什么,口齿不清地说:“他和女朋友去广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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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安洲带着倾玥去了广州,和虎子还有师兄没日没夜玩了十天。

据后来虎子说,那十天太刺激了,他们还遇到了持刀劫车。傅安洲表现得像个英雄,一人干倒六个人,并被砍了三刀。那天,血淋淋的傅安洲和被保护的倾玥紧紧抱在一起,决定要结婚。

青豆本想约傅安洲出来见一面,聊聊美国,聊聊爱情。结果一个不小心,和俗事切断了联络。

她六月十五到文化馆报道,做了两期民生刊物,马上接到任务,和同事一起去做田野调查了。

他们去到新划入南城的清水县项家村,以家户为单位,对一家传承四百年的项姓人家进行调查。

头一天,青豆不得要领,笔恨不得写断,把调查的那位项家后人说的大部分话都记录了下来。

老师笑话她瞎用功,拿着调查提纲,教她看问题的方法。他给她讲述自己过去做调查研究的角度:“之前的数据你看过,家谱也抄了一份,这户人家家谱上明显男丁多,大家长家的二孙子说,他家地理位置阳盛。你看我记的,‘表情闪躲,nibi女ying(?)’。”

“可以吗?”青豆哪里敢这么联想。“这是可以调查的?”

“我们是用历史变迁和发展的角度调查的。当然可以调查!”老师说的是一本正经,想了想,话锋一转,“当然啦,肯定无法避免一些敏感内容,但一开始不要想那么多,后面还会详细调查,整合资料,不过nibi女婴是合理猜想。这情况在j国前很多。”

“就像我以前在西北一村庄做调查,跟乡亲聊天,几乎家家户户都念叨一个水鬼的传说。我本以为是信息匮乏,没有新故事。我的老师告诉我,一个地方的民俗传说和村民生活是息息相关的。后来整理资料,写到这个传说时,我的老师结合地理,写的是‘通过水鬼传说可以看出此地缺水’。”

青豆打开思路,一边和老师跑项家,采访后人,通过捋清百年家族十八代人是如何由一户大宅逐渐分成这样一个村落,记录项家村的发展。一边挨家挨户跟项家村的村民聊天。

以前骂人祖宗十八代,没想到真要调查人家祖宗十八代。

项家村离南城西宁区一百公里,距离最近镇子也要十五公里。说实话,还挺落后的,青豆没想到南城挺好一座城市,居然也有穷得像程家村的地方,进城居然要坐驴车。

其实文化馆和村干部都联系好了,安排镇上招待所住宿,车接车送。

但老师不肯来,拒绝一切车马,拒绝酒水浪费,不让人跟着调查,专心待村里,住农家,深入调查。

青豆自然也不好多往镇上跑,遂每两个礼拜去一趟乡人大办公室,打电话给家里和顾弈。其他时间很充实,整理笔记,和村民唠嗑,帮忙农活。顺道儿呢,遇见了她生命里又一个重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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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他,他还不算个男人,是个小屁孩。

他比东东高一些,粗估六七岁。这么大了,还恬不知耻地穿着开裆裤。

青豆注意他两天,搭了六次话,他始终没理她。

村民叫他东子,说是个扫把星,一岁死爹,五岁死妈,上个月连唯一的奶奶也克死了。本来联系好人家,准备送掉,但他认家,硬生生从人家车里逃了出来,后来他们不肯再要他了。现在,这小子在他姑家。他姑不管他,他就睡张板板床,连席子都不给垫。他姑说,没准备养他到冬天。听说联系了大队书记,不知道能不能送去福利院。

青豆去镇上打电话,惊奇地看到了梨膏糖,她买了两袋,准备写东西的时候吃,到村口正好看到了那小孩。

她叫他:“东子!”

小孩今天换了条旧裤子,裆总算不袒着了。只是上半身,仍是光着的。

他定下来,看着她。

青豆笑嘻嘻蹲下身:“你是不是哑巴啊?我都没听你说过话呢?”

东子脾气还是这么大,哼了一声走了。

青豆起身正好摸到了口袋里的糖,“喂!项东子!”

小孩用力甩手臂,继续往前走。看那后脑勺甩的,还挺皮。

青豆嘀咕,“是不是叫项东子啊?是姓项吗?”这是项家村,目前她认识的所有本地男村民,都姓项。她猜,这小孩99%姓项。

小孩听她说话,没注意脚下,不小心绊了一跤,重重摔在了地上。泥石摩擦,把他刚穿的裤子磨坏一个洞。

青豆上前拉起他,见他表情有点傻,问道:“要不要吃糖?”

东子盯着自己的裤子,呼吸忽然加速。

青豆看他小肚皮一鼓一鼓,问他是不是热的?

下一秒,东子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青豆看到裤子上的洞,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特大力地抱起他,往自己住的屋跑:“没事儿的,我帮你补,我能补得你姑看不出来。”

东子不信,埋她肩头无声抽泣。

青豆住在男丁进城打工的一户女眷家,生活挺方便的。老师住在两户之外,那家人家养猪。老师说,他家小时候养猪,很久没听猪叫了。

女眷家离村口很近,青豆抱着东子走了二十多米就到了。

她随行带了针线包。小家伙光屁股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待她一收线,那扎眼的破洞消失,他震惊地发出了一声“哇”。

青豆淡定地咬断线头,给他套上,又取出一颗梨膏糖,逗他说话:“他们说你三岁就会背三字经,我三岁也会背!你背我听,我就给你吃糖。”

东子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那颗糖转呀转,想了想,好一会才说:“好。”

青豆漾起酒窝,心道,这孩子真会说话呢!

老看他阴沉一张脸,两手抄在胸前,身上脏兮兮的,一副老头腔调,结果一张口,十足的稚嫩孩童。

他一开口,青豆就把糖送到了他嘴边。

他目视前方,站直身体,拒绝**,背起三字经来:“人之初,性本善......”

青豆吸吸鼻子,用糖堵住了他的嘴巴:“好啦!背得真好!”

东子含住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眼睛瞪得老大。青豆以为他噎住了:“没咽进去吧?”

东子摇摇头,张嘴给她看:“在呢。”

东子的语言天赋很好。项家村人都有口音,但这小孩普通话很标准。青豆意外,又跑去问村民这孩子生平。

据说他妈普通话很好,嫁到项家村还坚持说普通话。为此,村民语带不屑。

青豆和老师进村第一天,便开始学村里人的口音,尽快融入他们。这样看来,东子他妈还挺傲气的。

青豆和东子关系越来越好,直到梨膏糖吃完。他每天早上在门口等她起床,跟着她一起走乡亲家,中午会自动消失,应该是回家吃饭了,反正下午他来找她的时候,肚子鼓鼓的。她一天哄他两颗,糖没了,他很失望。

青豆太明白小孩子的势利眼了。她小时候也喜欢粘着有糖的大人。

说来也巧,正好有辆送菜的货车去镇上。青豆坐在车槽的一堆大白菜里,提前一个礼拜进城,去给东子买糖了。

临走时,她跟东子拉钩上吊,答应他傍晚回来,指着路口说,“太阳下山,你就等在这里,那个时候,我就回来了。”

村民正热火朝天,赶最后一波夏收。东子一边捡麦穗,一边看太阳。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太阳落山落得那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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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去的那家店关门了。

青豆走了一条街,在好几家卖太阳能的铺子中找到一家杂货店,买了杨梅罐头和一袋“老鼠屎”。

她问老板,怎么这么多卖太阳能的?

老板说,这镇子有六家太阳能厂。

找蹦子车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台公用电话。她现在住在村里,一个月都花不了十块钱,于是大发慈悲,很大方地给顾弈打去电话。

老三跟她问好,说顾弈回南城了,八月回来。青豆听他咯咯笑,以为他在逗她,还让他正经点,去叫顾弈来听电话。

老三:“真的啊!前天晚上的火车!”

青豆耳朵贴着声筒,脑子飞快旋转。昨天晚上的火车,那今天应该到南城了。按照他的性格……

青豆仰头望向天上那颗火热的太阳,心脏狂跳。

颠到村口,她一眼捕捉到一辆黑色桑塔纳。左右眺望,光秃秃的金色麦地里,一抹熟悉的修长正在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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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弈走了村口五户人家,一个人都没有,恰见麦地里有位老汉,正要想上前打听,身后传来喊声:“顾——弈——”

青豆从远处的路口一路狂奔,顾弈让她别跑。

青豆哪里听。那一刻的她,满心满眼都是他。见他看向她,她的世界颠簸得更加失控。

最后一百米,他无奈地小跑向她,张开怀抱,任她撞进怀里,挂在身上。

青豆在他怀里转了好几圈,幸福得眩晕。裙下热风涌入,她的小腿也跟着乱蹬。

她用力亲w他的嘴角,声音大得刺耳:“我就知道你来了!我刚打电话给你!老三说你回来了!啊!心有灵犀!我知道你肯定会立刻来找我的!”

她激动得大哭,像几百年没见了。

顾弈抱着这只失控的雪腹白尾花脊大猫,哭笑不得:“程青豆,你至于吗?”

“你不懂!我在电话里就算到你来了!你懂吗!”青豆急他不解风情,“我路上预感到你在这里等我!我们心有灵犀!”

青豆难以释放,咬住他的s头挑动地吸吮,把他的话吞入喉咙,又罕见强势地非要问他:“你懂吗顾弈?”

顾弈被勾了魂:“……我懂。”

青豆见他敷衍,都没她的一半激动,两腿不管不顾架上他的腰,报复地咬他下唇:“你不懂!”

顾弈拍拍她屁股,别过头,确认没吓到人家老汉。青豆的嘴c擦过他的脸颊,意犹未尽地流连,呼吸烫得他着火,比头顶的太阳还要热。

青豆恨恨咬他耳朵,脖颈,下巴颏儿,非说他不懂。他都没有用力跑向她!

顾弈抱住她,特享受她找碴的蛮横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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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豆和顾弈拼命接w。

她像在空气里吸进氧气就要窒息的鱼儿,必须不停吸入属于他的二氧化碳。他们紧紧相贴,不留空隙。半推半就,滚进项家村最后一片没收割麦地。

这几日,收麦的步骤她再熟悉不过。这块地左边收了一半,堆着麦垛,右边的麦穗晚熟,今早籽粒硬度不够。据经验丰富的村民说,照这个日头,再晒两天就行了。

他们感官颠倒,倒进金色梦乡。

她没话找话,说他不懂。他说他懂。她还说他不懂。顾弈楔入她,闷h地咬住她肩头,说他懂。青豆脚心蹭着刺人的麦子,舒适又痛苦地s口今出声,骂他就是不懂。肌肉收缩舒张,不断蓄力爆发。他托起她,逼她看清每一次t出,再在前倾时,回应她,他说他懂,懂,他真的懂。青豆手撑在身侧,看衔咬的一截一隐一现,感受疯动的节拍,真就信了他。她仰起头,重释一声娇c:“好吧,你懂。”

她说他懂,他反倒是较上劲儿,把麦地砸得直震。他握住她腕子,反剪到头顶,迫她回视:“我怎么不懂?我肉身在西城,元神......一直在你这儿。”

青豆咯咯笑,亲w他滴汗的额角:“那现在好了,肉身元神都在我这里了。”

他一寸一寸往下移动,c虔诚贴上她身体的攀升与陷落,咬住俏樱桃,故意拉扯含弄,弄痛她:“不是这里,是里面。”

他通体c条,驰骋疆场,青豆淋着他的汗,幻觉他穿了件洗得近乎透明的白色背心,贲张的肌肉亮得发光,那张英俊的脸庞一会是此时此刻,被欲望浇灌,一会回到十几岁,帅得阳光痞气。

她坐在他膈人的二八大杠上,从1985年颠到了1996年。

青豆太快乐了,出现好多幻觉。好有一阵,她切实感觉到有个凉凉的水袋在打她的溪流,水花四溅,有些奇怪。

于是伸手下探,捏住凉于常人的柔软,用掌心轻揉。手感很舒服,好像气球灌了水。

正要问什么东西,她感受他忽然一抖,再望向天边,夕阳是酒渣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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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子等在路口,一点点看天空变得血红。刚刚收麦的时候,姑说这夕阳是不祥之兆。

到天黑,他饿着肚子又等了一个小时,才失落地回家。妈妈几天没回来那次,他就一直在路口等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