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夜间的炮击

在他们身前身后都是那些精疲力竭,摇摇欲倒的士兵,“水——快给我水——”三团长狼狈至极,开口要喝的,丝毫没有形象可言。谁知问了几遍,竟然没有人还有水,水都在战斗中喝光了。

“你们聋啦,团座想要喝水,谁还有水,快点送上来!”围在团长周围的军官大声喝道。连问几遍,依然是无人应答。一个狐假虎威的军官跳起来,抓住了一个士兵的脖领子,摇晃着。

“长官,我们只有血水,哪来喝的水,长官一定要,那就喝血水吧。”那家伙还很硬气,竟然当面顶撞长官。气得那军官拔出抢来,想要毙了他。

“住手——”三团长摆着手说道:“没关系的,这里的沟渠里都会有溪水,等找到了溪水,我们喝个够吧。战争时期,我们当官的需要体恤下情啊,他们当兵的比我们还辛苦。”

他说着强撑着站起来:“弟兄们,仗打得这么惨,是我们长官的无能啊,兄弟们都是好样的,都是勇敢的,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啊,我对不起兄弟们了。如果我们能东山再起,我一定会好好滴奖赏各位,三师的未来就拜托各位了。”

他说的很激扬,挺有鼓动性,可是兄弟们和他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了,都清楚这些长官的秉性,无人响应,只有那些围在他四周的军官,噼噼啪啪地鼓掌,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在他们心目中,这些家伙连伤兵都不放过,都是禽兽,禽兽说出来的话能够相信吗?

“咳咳,”三团长尴尬地咳嗽两声,“兄弟们,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都很累,但是我们再坚持一下,此处不可久留,敌人会追来的。七师的那帮孙子恨不得将我们赶尽杀绝。我们需要立即赶到我们的炮兵驻地去,那里有着丰富的储备,足够各位吃饱喝足的,到时大家想要拿什么,我是概不过问的。呵呵,只要你们拿得动。”

还是这句话让士兵振奋起来,什么都是狗屁,吃饱喝足,拿上想要的金银财宝,那才是真理。这些士兵像打了强心剂一样,纷纷爬起身来,一个士兵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揉的像面条一样软的口香糖,递到团长的面前,“团座,你如果实在太渴,就请先嚼嚼这个吧。”

三团长大喜接过,大声说道:“这就是士气啊,兄弟们,咱么继续前进——”

谁知那士兵低声说道:“团座,我不要金银财宝,那些得有命活着才行,我想要美女。啊,实在不行,就是丑女人也中啊,我家可是三代单传啊。这辈子就想要个延续香火的。”周围的军官都听见了,哗然大笑。

三团长也愣住了,这时候还想着玩女人,你妈的,这是上刑场吗,还想着香烟后代?不,是想着发泄你的肮脏的性欲?这真是混蛋透顶啊。有军官低声喝道:“给我滚——”

那三团长一把拦住了他,“这位弟兄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谁不想着延续下一代,谁希望战争断送家族的命运。只要我们能坚持到盟军的调停,我们就可以想干我们想干的任何事,我会给你们放一星期假,至于你们是回家娶媳妇,还是抢压寨夫人,悉听尊便。”周围又是一片哄笑声。

这时一个军官上来报告,“报告团座,二团三营这时正从我们的左翼向炮兵阵地赶去,我们是否要和他们汇合?”

“啊——”三团长闻听此言,从嘴里吐出了嚼得稀烂的口香糖,“还汇合什么?他们是赶去抢夺物质的,去晚了,那些东西就归他们了。二团向来和我们合不来,这时更不会手下留情,立即整队出发——”

那些士兵也听到了,刷刷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他们很累,饥肠辘辘,但这时也顾不得了,别看都是三师的,但是二团和三团向来不对眼,这是众所周知的,战胜了都想着捞功劳,战败了都想着保命。

他们像条长蛇一样奔行着,可惜受伤的太多,整个队伍就是勒紧裤腰带,还是觉得头晕眼花,两脚虚浮,走在路上就像是踩着棉花似的。

“长官,这不行,这样下去,我们恐怕很难及时赶到二团前面的,得想着办法先解决一下肚子问题。”扶着团长的副官喘着粗气说道。团长自己也觉得受不了。可是哪里有吃的呢?

他一转脸,看见了几匹军马,韩国的军队早已是机械化,军马都淘汰了,但是军队里还是留下了几匹日本战马,东洋血统,体形高大,平时骑起来挺拉风的。受小日本训练的韩国军队还是留下了几匹战马。这时都是用来携带军需物质的。

“这个时候,还有这些畜生干什么,留着它们给敌人送礼啊?都给我杀了!”三团长一指那些战马,他身边的三营长心领神会了。

三营长哗啦一下抽出了日本战刀,他们对日本人的统治还是念念不忘的,即使日本战败了吗,他们还是保留了不少战刀。他走到一匹战马面前,怒喝一声,一刀挥过去,砍向战马的肚子,他要杀马填饱肚子。

可惜他砍歪了,那是战马啊,反应比人强多了,而且是久经战火的战马,十分的机灵。

虽然夜色挺暗,三营长是暗暗出手,可是那种利刃破空的风声,让它竖起了耳朵,浑身警觉,猛地向前一窜,这一刀没有砍中要害,将屁股拖出了长长的口子。战马痛的稀溜溜地暴跳,抬起一腿,将暗害它的三营长踢得倒飞了出去。

三营长猝不及防,加上身体肥胖,躲闪慢了一些,顿时**鲜血淋漓,那根传宗接代的**被踢的卵蛋子像鸡蛋壳一样破烂了,人还在空中,就口吐鲜血。

战马带着伤狂烈地奔跑起来,顿时将好容易站好的队伍撞得东倒西歪,不少士兵被撞得倒飞出去,有的肋骨被踢断了,有的脑袋被踢破了,战马腾空而起,像飞一样,朝着黑暗中奔驰而去。

“别开枪,别开枪,开枪就暴露了。”三团长双手乱挥,拼命地喊着。

那匹战马到底没有跑出多远,三营长这一刀砍得很重,虽然砍偏了,却几乎将马的半边屁股都砍掉了,跑起来那是钻心的痛,马也受不了。没跑出多远,就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地从鼻孔里往外喷着血沫。士兵们轰然一声,扑上去碎刮零割,像给战马凌迟似地。战马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有了这次教训,这次士兵们是端着刺刀围住了战马,乱刀齐下,有的抡着枪托照着战马的前腿就是一下,“咔嚓——”将战马的前腿砸断,战马悲鸣一声,倒在地上,士兵们冲上去挥着刺刀,乱划乱割。

他们抢到了马肉,可是长官却不让他们生活烤马肉,“兄弟们,不能生火,会暴露目标的。我们的追兵正在尾随而至,被他们围上来,我们就死定了。生吃马肉,有营养啊,就是马血喝起来也是大补啊。”

生吃马肉,那是又腥又臭,说多难吃,有多难吃。马肉很粗糙,吃起来还挺渗牙,但是这些士兵都饿极了,什么也顾不上了,不吃就没劲,等到敌人追上来,可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他们是捏着鼻子往下吞咽。有的人吞着吞着,就蹲在路边哇哇大吐,肠子里是翻江倒海啊。伪军军官们也只得身先士卒,他们比士兵的肠胃还娇嫩,个个吐得昏天黑地,只得强忍着恶臭,喝着马血,感觉到胃里温暖了一些,身上又有了活力了。

就在他们和肠胃搏斗的时候,忽然天空中闪现了道道的火光,掠过了他们的头顶,飞向远处,只听到山的那一边火光不断,爆炸声此起彼伏到炒豆般响个不停,夜空都被映红了。爆炸时如此的猛烈,山摇地动,感觉都要发地震了。三团的士兵个个面无人色。

“团座,二团,是二团那边遭到了轰击,呵呵,还想着和我们抢东西,这回儿该去喝西北风了。”同为第三师,彼此却无怜悯之心,倒是幸灾乐祸,这也是败军的普遍症状。

“你高兴个啥?还不快跑,再晚一点,就该轮到咱们头上了。快跑,传我的命令,加速前进——”三团长倒还清醒,对身边的人说道:“快,快把我扶上山去,这里不安全。”那些军官七手八脚地推着他肥胖的身子往山上爬,真是要命啊,笨的像狗熊。

三团长爬上了半山腰,大喊着:“全体散开,这里有危险,加速前进,这里是山谷,敌人容易埋伏,我们可不要吃这眼前亏。”他是军官,对战场的反应力还是可见一斑的,但是这么一喊,下面更加慌乱了。

话音未落,一群黑乌鸦一样的炮弹就落在他们的头上,“轰轰轰——”山谷里到处是火光,将这些残兵败将炸得哇哇乱叫,这是概率性射击,只是朝着这个方向射击。但这也给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三师官兵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很多士兵有样学样,也跟着长官向山上爬,没想到炮弹飞来到处乱飞,将山上也炸得烟生火起,火光不断地迸现,炸得大块的岩石被崩碎了,像片片利刃一样乱飞,将爬山的士兵像飓风卷过的稻草一样,飞上天去了。那些锋利的岩石杀伤力比铁片也不遑多让。

有的士兵爬着爬着,忽然身边的同伴“啊——”了一声,扭头一看,同伴的脑袋无影无踪了,剩下一个无头的躯体还在摇摇晃晃地,十分的骇人。又感到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再一摸耳朵没了。万幸啊,脑袋还在。

有的士兵爬着爬着,忽然一阵剧痛传来,手腕上像刀割一样,睁眼一看,那支伸出的手竟然被齐腕削掉了,白骨森森,哗哗地往下喷血。他惨叫一声,咕噜噜从山坡上滚落下来,还砸倒了身后不少人。

三团长没想到在黑夜里也会遭到炮火的袭击,幸好他身边围着不少人,倒下了一地,但他却安然无恙。不是这些军官死命效忠,而是他们想着长官呆的地方最安全,没想到当了团长的替死鬼。

这种炮火十分的猛烈,但大多数飞到了无人的死角了,那些山涧和森林都被炸得火光冲天。三团长懊悔不及,没想到白天轰击的效果和夜间截然不同,这是漫无目的的,越往高处越危险,早知如此,还不如趴在山坡下的草丛中呢。

等待炮火停息的时间似乎很长,度日如年啊,等到三团长站起身来喊着:“还有人活着吗?”连问了几遍,下面和四周都是寂静无声的,死一般的寂静。那一刻三团长真感到成了孤家寡人了,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