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伪军中的国民党军人

络腮胡子对于林飞的神勇看得清清楚楚,他一直担心这新兵蛋子的安危,看林飞长得文文静静的,哪像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啊。这家伙刀子嘴豆腐心,心底还是很善良的。没想到最后还是林飞救了他。

他就躺在尸体堆中,仰靠着尸体,粗重地喘息,眼里却是带着笑,“好样的,咱老胡看走眼了,没想到你一个新兵蛋子枪法奇准,拼杀也是这么厉害。我打仗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这样的新兵,老胡算是开了眼了。”说完哈哈大笑,嘴里满是血沫流出来,看得人心惊胆战,他却全不当一回事。

这时,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伪军的尸体,轮拼杀术,伪军和志愿军比起来还是小学生。美国佬不教他们的拼杀术的,当年的太平洋战场,美国佬和日本人肉搏时,基本是用手枪点射,他们考证手枪是对付拼刺刀的最好克星。干爹都不看好刺刀的作用,伪军就遭了殃了。

战友们正在打扫战场。林飞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支美式加兰德步枪,又顺手捡起几个弹夹塞进弹药袋里。刚才的那通战斗将他的一点库存消耗的干干净净,朴玉素还没来得及给他更多的子弹呢,再说游击队也是急需弹药。这会儿不及时补充,到时就又得白刃格斗了。

络腮胡子一跃起身,看见了一匹毛色光泽的高头大马,他兴奋地像孩子一样扑上去,嚷嚷着:“好了,咱团长有它就不用走路了。”可是这匹高头大马显然对于鲁莽的络腮胡子充满了敌意,竟然掉转身来想跑。络腮胡子大吼着,想要抓住马尾巴。

“小心——”林飞知道不好,赶紧大叫一声,没想到络腮胡子的动作太猛了,那匹战马的后蹄一扬,两只乌黑的大碗照着他的胸口就踢过来。林飞想都没想,扬手一挥,一道亮光飞过,刺刀脱手而出,正向那匹战马高扬的头颅飞去,从马的右耳边飞过,在它的耳朵上划破了一道口子。

战马大惊,扬在半空的马蹄硬生生地收回,人立起来,长嘶一声,向着茫茫的雪原飞驰而去。一路上战士们纷纷躲避,搅得鸡飞狗跳的。络腮胡子遗憾地望着跑远的战马,忽地转身怒视着林飞。“败家子!这么好的战马都给你吓跑了,下回再到哪里去弄这样的一匹?”

林飞被他气得头脑发昏,这家伙怎么不识好人呢?咱救了他,一句感谢的话没有,竟然还朝着咱大发雷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知好歹的人呢?旁边的战友连忙劝说,还有的人指责络腮胡子恩将仇报,众口一词,说的络腮胡子满脸通红。军人都是血气方刚的正直之士,眼里容不得沙子。

那匹大洋马在这样狭窄的山道上根本跑不了多远,那边的志愿军也在群起而攻击,想要拦住它,结果走投无路的战马竟然长嘶一声,掉转头来,向着来时的道路飞奔而来,又是一阵惊呼声。后面跟着一大帮战士吵吵嚷嚷地追逐着。

络腮胡子一看,两眼放光,张开了双手拦在大道上。大笑着:“这会儿谁也别和我抢,这匹马是我的啦。”这家伙想要战马想疯了,战马狂奔过来,像头非洲野牛一样,撞上他不死也得残废。这匹全身乌黑的战马在雪地上奔跑的姿势非常优美,像一道黑色的波浪,浑身在阳光下闪着光泽。

眼看着这匹战马就要飞扑过来,络腮胡子甚至做出了搂抱的姿势,这时,那叼着旱烟袋的老排长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下子将他扑倒在地,滚翻出去,嘴里大骂着:“虎子,你抽的哪门子风啊,你不要命啦?”与此同时,战马就从他们的身边飞跃而过。

围观的战士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鹰隼般飞跃到战马的身边,一手抓住了马的鬃毛,一手在马的脊背上一按,一个白色的身影稳稳地跃上了战马的脊背,黑白相间分外地好看。那身影抓住了马的缰绳紧紧勒著,战马忽地人立起来,但是马背上的骑手却紧贴着战马,纹丝不动,像是钢浇铁铸般的。

战马毕竟是受过训练的,不是野马烈马,知道骑在背上的勇士是好手,挣扎也是徒劳无益,它在大道上奔跑了一阵,就扬起头颅,打着响鼻,缓缓地放慢了脚步。马背上的骑士勒住马缰绳,驾驭着战马向着络腮胡子他们小跑而来。

络腮胡子站在路边惊讶地仰望着这名骑手,“咋的,你还会驯马啊?好样的,我说兄弟,你会的可不少呢。啧啧,这么好的战马到了你手上,留着也是没用,不如——”

骑在马背上的正是林飞。他不是想逞能,而是担心战马狂奔伤人,来不及多想就跨上了马背,意外地驯服了这批桀骜不驯的战马。这时也是满头大汗。他只是微笑着。至于这匹战马,他压根没有想着占有,他是步兵,要战马也没用啊。

王海山营长来了,看着骑在马背上的林飞,也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最后冒出一句:“兄弟,我服了你了!你以前是干啥的?我相信朝鲜老百姓说的了,真有你的!”说了半天,他还是不知道林飞是干啥的,林飞也无从述说。

络腮胡子在一旁拽着马缰绳大笑着说:“他还能是干啥的,还不就是养马的吗?小子,你的骑术很真不错哩,就是比咱老胡差那么一点。”话没说完,周围就是一阵哄堂大笑,络腮胡子还骑马呢,如果不是林飞救他,险些被马踢得倒飞吐血。

络腮胡子摩挲着马的鬃毛,一摸一手的血,不由叹息着:“小子,有你这么驯马的吗?好悬没把这匹马的耳朵削掉了。这匹战马可是要送给咱团长的,这挂花的战马算是怎么回事呢?”说得大伙儿鸦雀无声。

“勇士!好样的!”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从后面传来,林飞扭头一看,正是徐锐团长带着警卫员前来了。由于走得匆忙,棉衣敞开着,呼呼地灌风,他也毫不在意,还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样子。

刚才激烈的战斗场面,他都看在眼里,尤其是林飞雪上手刃伪军,逼降伪军,驯服战马的场景,他是看得津津有味,啧啧称奇。但他并没有太多的惊奇,这是一支英雄的团队,里面身怀绝技的战士实在太多了,都是经历解放战争洗礼的老兵。

“小伙子,这是你的战利品啊。好一匹高头大马!”徐锐走到战马的面前驻足观瞧,林飞连忙从战马上飞身下来,向着团长庄重敬礼,“团长,大家伙儿都说这匹战马该归您骑乘最合适了。这也是大伙儿的一点心意。”

徐锐哈哈大笑,“送给我这么厚的礼物,我可不敢当呢。我骑在战马上,大家都在冰天雪地里奔波,怎么合适?那咱还不和国民党的长官差不多,骑在人民头上拉屎吗?要不得。这样吧,这匹战马就送到后方医院去,也能驼驼伤员或是药品之类的。我有手有脚,要这个干嘛?谢谢同志们的好意了。”

他说着,向大家挥挥手,“同志们再接再厉,后面还有大仗等着你们呢。”然后迈开大步踏着厚厚的积雪,大步前进。寒风吹起他的大衣,战士们甚至看到团长大衣底下都露出了棉花,还有那棉裤上缀着的大补丁。

林飞是来自后世的,这种与士兵同甘共苦,爱兵如子的好首长还是第一次见到,没有任何的私心。哪像后世的干部视察灾区时,还要当地的老百姓背着过小水坑,那真是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呢。他的心被触动了。

说实在的,他厌恶战争,前世连杀鸡都头晕,没想到自己身体里竟然还有如此的凶暴性格,格斗动作娴熟而凶猛,意随心至,随心所欲,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雪地上闪展腾挪,如同天马行空。而且一出手就是杀招,招招使人死命。我的天,我这具身体的原来主人难道是个怪物吗?雪山飞狐也不过如此嘛。

“兄弟,好样的,说实在的,我开始还以为你是新兵蛋子呢,心想咱四十军战无不胜,没想到名声要坏在你小子……”啊——络腮胡子涨红了脸,期期艾艾地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这么能打,刚才要没有你,我老胡就算交代了。”

叼烟斗的老排长走过来说道:“边走边聊吧,团长不是说了,大仗还在后面呢。”说着顺手从身边瘦弱的战友身上解下弹药,横七竖八地挂在自己身上,把自己闹得像老黄牛似的。

“兄弟,咱嘴笨,不会说话,咱是江西人,咱叫胡山虎,你以后叫咱‘虎子’得啦。兄弟,你叫个啥名字?”这络腮胡子说起话来,嘴像漏风,连自己的名字都说的像“呼呼呼”。

“我叫林飞。虎子兄弟你也很不错呢。”林飞谦逊地说着,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了。他出现在这时代就像是外星球来的。老部队、户籍啥的全都不知道。

“来支烟,这通战斗好久没这么过瘾了。”虎子说着,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包皱巴巴的“大生产”,掏出一根焉黄瓜般的香烟,递到了林飞的手上。自己也抽出一根,美美地吸了一口。

“大生产”的香烟在当时还是不错的牌子,当然和后世的“中华”“芙蓉王”无法相提并论,制作工艺也是极其简陋,烟草的质量也是很低劣的,吸到嘴里那就是辛辣、苦涩、刺喉咙。不过林飞看得出虎子的诚意,还是接过来,划火吸着。

他自己口袋里缴获的“汉城府”香烟没好意思往外拿。朝鲜的香烟根本就是地摊货、垃圾至极。别看“汉城府”在朝鲜挺响亮,比当时中国烟农手工制作的香烟还次,这种状况直到二十世纪的汉城奥运会时,仍然没有改观。中国香烟就像中国的茅台,最次的也比他国的最好的强。

他们不知道,刚才他们埋伏截击这股韩军先头部队,还是十几让公里外温井的韩军发觉了。陈兴瑜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是那隐约传来的隆隆炮声还是让他有些担心。毕竟能一口吃掉他们一个步兵营的敌人实力不俗。

“上校,我们是不是再仔细考虑一下,能够一下歼灭我们几百号人的敌人,恐怕不是小股力量,我想我们这时不宜轻易出动,而更应该固守待援,等待友邻部队聚集,等待美国盟友的火力增援。”他转身向着一个干瘦的矮个子军官说道。

“哈哈,我喜欢中国的毛泽东写的一首诗: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兴瑜啊,你我都是在中国的国民党军队中和中共血战过的军人,那些北韩残兵败将也有很多是在解放军中打过仗的,学会了中共军队的那种宁死不屈,是不会甘心被消灭的。他们——他们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的。你这是杞人忧天了。”韩军上校笑着说道。

“可是,上校,人民军已不足为虑,但是中国人那是我们过去的老对手啊,他们一再发出警告,恐怕不是战争讹诈。你想啊,他们过去在长江上连老牌大英帝国的战舰都敢硬碰硬,而且打得英国佬焦头烂额,四艘战舰死伤正副船长五名。他们还会怕谁?我想我们应该及早准备。”

陈兴瑜有些心有余悸,他们都是从国民党军队中返回韩国的旧军人。抗日战争中,朝鲜人也分化成抗日的和亲日的,抗日的和东北的抗联一道战斗在白山黑水间,英勇无畏,可歌可泣;亲日的则为虎作伥,南京大屠杀时,甚至造孽比日本人还残忍。

解放战争时,他们又加入国共双方,为中国的内战殊死拼杀。朝鲜战争爆发时,有大批的国共双方的军人返回朝鲜和韩国,他们的信仰完全不同,依旧是生死冤家,不死不休。但李承晚的这些国民党的旧军人却对解放军有着天生的惧怕,哪怕他们装备了飞机大炮也不敢对抗使用老式步枪的志愿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