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猴子(1/3)

但他最终没有这样做。

他现在肩负的使命不仅仅事关他和肖两人,革命的事业更事关所有被压迫的劳苦之人。他不能就这样丢下不管。

他所能做的,就是尽早完成任务。

“老人家,能问您件事吗?”

雷付给了看店的老伯足够的报纸费用,老伯也乐得回答他的询问。

“你说。”

“镇上最近太平吗?”

“没啥事呀。”老伯不假思索地回答。

“蔗糖厂那边呢?我听说那儿最近不大太平。”雷装作翻阅着报纸,以闲谈的口吻若无其事地问道。

“哦!听说上个月又有些猴子想造反,杀了几十只。”

老伯虽然说得轻松,但雷却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些所谓的“猴子”都是真真实实的人啊!这些被叫做猴子的人,就是肖曾告诉雷的,那些大量被从遥远的海外大陆运来的契约劳工。他们的的肤色较一般帝国人更深一些,身材也更矮小,生得黑色的头发和眼眸。帝国人总是嘲笑他们和猴子一样,又脏有臭,人人避之。但雇主们最喜欢这些海外来的劳工了,不仅较本地劳工便宜不少,而且任劳任怨。更重要的是如今工人的反抗时有发生,谁都怕事情闹大到像五年前那样席卷全国的革命,雇主受更政府的压力,处理起来“放不开手脚”。而这些外来的契约劳工就不一样了,要是他们反抗,这些雇主们往往直接大开杀戒,反正大家都讨厌他们,没人会管这些“猴子”的死活,真闹出事情,政府也会不客气地派兵镇压。

“是哪出事了?”

“啊?”

“我说出事的糖厂。”

“哦,可你管那叫出事啊。那不过是常有的事情。是镇长文森特家的糖厂。”

“那您知道镇上有个叫塞缪尔的铁匠吗?”

“塞缪尔……”老伯和奥威尔一样,对塞缪尔这个名字有了反应。

“对!”雷赶紧追问,“塞缪尔·威廉斯先生。”

“那就不认识了。”

“难道您认识叫塞缪尔的哪位先生?”雷试探道,他不愿放过任何线索。

“镇上最有名的塞缪尔先生大概就是酒鬼塞缪尔了,

这么说起来他现在正住在城西的废楼里。对了!那栋房子之前是铁匠铺来着,塞缪尔说不定还真是你要找的铁匠哈哈哈。”老伯笑得很不屑,让雷摸不着头脑。

“他是铁匠?”

“哪能啊!他就是个酒鬼、骗子!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见他清醒过了。”

“那他……”雷想问塞缪尔曾经有没有和革命军势力有所关系,因为据雷所知维斯顿镇十年前也发生过一次小规模的起义。

“那他曾经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听雷这么一问,老伯收起了讪笑。

“塞缪尔·汤普森……”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最终没把话说下去。

住在旧铁匠铺的塞缪尔·汤普森,铁匠的塞缪尔·威廉斯,二者的已经很接近了。无论如何,雷都必须去城西的费楼一探究竟。

这座小镇本就不太热闹,雷朝着奥威尔指的神树方向越往前走,街道两边的房子就越是破败。镇中心的房子都是帝国习惯的样式,外墙刷着白石灰,看起来还都颇新。而城西的房子却尽是些石头砌成的平房,石缝中填满了绿色的苔藓,不是完全坍塌,就是杂草丛生,完整的房屋找不出几栋,看起来有人生活的就更是少之又少。然而这片废墟一样的建筑群却绵延几条街道。雷一问路人才知道,城西基本上就是黄金之城的遗迹,镇里有些地位的都搬到雷之前路过的临海新城去了,现在只有落魄的人才会住在这些阴湿的废墟中。

雷一路上当然也不忘打听关于那位塞缪尔·汤普森的信息。然而路人不是避而不谈,就是尽情地嘲笑他的软弱无用。让雷都有些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汤普森先生生出同情来。

很快,雷便站在了铁匠铺面前,这间本就矮小的平房有大半边已经倒塌,有人居住其中的唯一迹象是胡乱堆在房门口散发出恶臭的垃圾,其中一大半是酒瓶。

雷犹豫了。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全镇人都看不起的“废物”,如果真是他向近畿邦的革命军发出了求救又会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更令雷警惕的是,在他

那形形色色难听的绰号中,被提及最多的就是“骗子”。

然而维斯顿的劳工反抗确确实实存在,发给肖的信息也确有必要。

当雷敲了第五遍门时,屋里才终于有了反应。

“谁啊……”男人似乎还躺在**,处于迷糊的状态,听口气要根据雷的回答才决定要不要起身开门。

“塞缪尔先生?”

“……”屋里的人像是睡着了一样没了反应。

雷既想从这位塞缪尔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又对他不信任。他不知道该如何巧妙地与对方接触而不暴露自己的真实来意。雷本想尽快解决好肖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好回近畿邦找自己的朋友们,但现如今却在一开始便陷入了困境。他有些着急了,不停地敲着已经有些腐朽的木门。

“塞缪尔·威廉斯先生?”话一出口雷便已后悔。他意识到自己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与对方接触。

屋子里果然有了反应,一阵叮叮当当的瓶子碰撞声后。屋子里传来了语调高昂的声音。

“马上来了!”

屋门被打开。在雷面前的是一位衣裳不整、气喘吁吁的中年人。他的身材极瘦,又佝偻着背,一张煞白的长脸上胡渣满面,双眼下泛着血红色的眼袋异常显眼。他望着雷的目光却是炯炯发亮,像是就长久被困于地下的人,终于发现了光明。

“请!请进!”

屋内狭窄而昏暗,乱得连一个能坐下的地方都没有。还有股酒醉之人特有的臭味。

“您一定是来自近畿的同志!是肖·霍华德还是克兰西先生属下?”这人高兴得有些口齿不清。但雷很高兴自己找对人了。

“肖。”雷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关于克兰西的背叛我真的很遗憾。”塞缪尔露出了难过的表情,“就是因为这些人老想着和自己人勾心斗角,革命才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形势!”

“你瞧,我这什么都没有——”他无地自容地尴尬笑着,“我这就去镇上买些酒肉回来招待您,请稍等。我马上回来!”

不等雷阻止,他就火急火燎地冲出了房门。

他实在是热情得让雷应付不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