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稀树林(1/3)
第二天一早，约瑟夫果然给大家带来了来自克兰西先生的消息。电报中提到肖的身份很可能已经暴露，被当局锁定为了追捕目标。虽然还没有印在公开的通缉令上，但保险起见，她最好和雷一样尽量避免在公共场合活动。所以这次和克兰西一伙的接头由约瑟夫带着托马斯，两人一起去那家酒馆，当面听取具体的情报。
待到他们俩回到营地已经是将近中午。雷这一伙的几个重要人物：雷、肖、约瑟夫和马丁四人紧接着就得到的情报进行商议。可供他们选择的余地其实并不多。很快，他们向战士们宣布了如下的方案：
四人中唯一没有暴露约瑟夫负责带领大部分人按原计划通过正常的购票程序乘坐火车前往维斯顿，而已经被当局盯上的雷、肖和马丁则驾车到克兰西先生情报所指示的那个铁道急弯处偷偷扒上那辆会在当晚午夜时分经过的货运火车。正常乘车的一组尽快出发，这样，应该会是乘车组先到维斯顿，他们在那儿先行收集情报，雷和肖所搭乘的货运列车速度偏慢，但最迟也会在大部队抵达的三天后在维斯顿的火车站和他们汇合。
由于需要有人看管革命军几乎仅有的财产——那辆老旧货车，所以马丁医生不和二人一起扒上火车，而是开他们的那辆货运卡车回到之前的营地伦勃朗村和在那留守的伙伴汇合。这也是因为医生已被通缉，行动起来多有不便，又他本就不擅长战斗，再加上他长期离队在布伦城潜伏，其实在队伍中并不是必要角色。所以让他留下来，保住他们一伙仅有的伦勃朗村营地，应该是最明智的安排。
众人收集起不可能通过经查的来复枪，由肖打包好准备让雷背在身上带上货运火车，等到维斯顿再发还给大家。而乘车的众人携带着剩下的几支手枪藏在他们的行李中。
那打包成一块十几杆来复枪和一杆轻机枪重量，在一般人身上甚至会让人站都站不起来，但雷掂了掂，觉得那算不得多大的负重。
事不宜迟，依旧由肖坐在前边开车，马丁和雷二人则是躲在车箱里。
雷感觉到车子比昨天还要颠簸了不少，毕竟是要去荒无人烟的铁道，一路上肯定是土路居多，有些地方甚至连人工整过的土路都没有，只有凹凸不平的荒地。
此时的肖和马丁为了以防万一被人认出，都和雷一样缠上的头巾和面罩。
雷本来还担心一人被留
下的马丁医生会有所不满，但闭目养神的医生脸上却挂着愉快的笑容。
“医生您看起来很开心？”雷忍不住有些好奇，“去不了维斯顿不遗憾吗？”
“不能和你们一起我当然很遗憾，”医生摇头，“您也知道我长期不在大家身边，其实也是很憧憬有一天能和大家并肩作战的。”
“那医生您在笑什么？”
“哈哈哈，”医生爽朗地笑出声来，“我虽然希望和你们一起战斗，却没有这个能力，比起成为你们的累赘，还是留守比较适合我。”
马丁的话语不无自嘲，雷依旧没明白他为什么高兴。
“因为您。”马丁医生目光诚挚地看向雷，“您回来了。您还记得昨晚您和肖老大一起说话的时候吗？”
“嗯。”雷点头。
“她笑了。”
“笑了？”雷重复。确实雷当时也没想到她有那样坦率的一面。
“虽然肖跟随您的时候我不在，但我和她也是四年的交情了。”马丁感叹，“我从没见过她的心情像昨晚那样轻松。我起初还以为她的性格本就是那样严肃，但和她相处越久就越能感受到那不是她的本心。”
马丁伏耳对雷说。
“实际上她是脆弱的。”
雷没有看出来。
马丁好像听见了雷的心声一样。
“没有看出来就对了。作为领袖，她决不能让信赖她的战士们看到她的动摇。几十上百条的性命，就全凭她一时的疏忽就可能全部断送。她背负的东西，一直以来都太重了。她并没有她看起来的那么强大。”
雷有些明白了。
“这也是她伟大的地方。”雷说。
“您说得对。”深有感触的医生不能再赞同，“但作为她的战友，我甚至在担心有一天她会在打倒敌人之前先被自己的压力击垮。”
“还好您回来了。”医生长舒了一口气，“肖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绝佳。”
“她绝对有能力当一个好领袖，但她更适合做那个在领袖身后的人。”
雷似懂非懂地点头。
刚到人世间不过两天的雷依旧像一只刚破壳的雏鸟一样对世界充满了好奇，一路上都趴在车箱的小窗子前观察着窗外的一切景物。
一直到将近日落时分，车子驶过一片稀树林边，这是雷数百年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植物，不免有些兴奋。常年在寸草不生的黑河居住，雷和其他黑河住民都对绿色有着近乎本能的痴狂。但眼前的树林可不是雷想象中的样子。大概是季节的缘故，也可
能是其他原因，这些生得笔直的枝干上完全见不到一片树叶。西沉的日光经浓厚的雾霭漫射后，只留下浑浊的光晕，笼罩着昏沉的稀树林，隐隐透出出的是股不详的气息。那漫山遍野笔直矗立的尖顶树干，和只在高处旁逸斜出的如芒刺般的树枝，让雷想起某种凶恶的兵器，或是漫山的整齐墓碑。
“应该快到了。”马丁医生提醒雷。
不久，他们驶出了稀树林，随之而来的是大片的荒草地。利用义眼，雷也很快便在窗外看到了一条如黑色巨蟒泅游于水中一般的铁道。
雷马丁都听到了前座的动静，是肖在一下下地敲打驾驶座与车箱间的隔板。医生赶紧拉开了隔板上的一个小窗口。
“总觉得不太对劲。”肖说，但她并没有回头。
“怎么了？”雷问。
“你看前面。”
透过隔板上的小窗，雷从驾驶员边上的视角看到了那个情报中说的急弯，那弯道半环绕着一个巨大蛋形建筑并和那建筑始终保持着相当一段距离。好似一步也不敢冒犯那建筑。那银色的巨蛋让雷想起了西弗的鸦巢，但这巨蛋的规模却是鸦巢远远不及的，它的直径恐怕超过千米。据说这段铁路从前也是直的，但自从皇室看上的那块土地并在上面修筑这巨蛋后，它便只能以这样的形式从旁边绕开。
虽然目标的急弯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但要到达无疑得经过一大片开阔的荒地。肖没有径直过去，而是在沿着树林边缘行进。
马丁医生立刻明白了肖的意思。
“那里太开阔了，万一在那边的山坡上有埋伏，我们就会是活靶子。”雷寻到了医生说的那个座高山，巨蛋就嵌在它的一个陡坡脚下。那里的植被比起周围显然繁茂了不止一点，要再里面藏多少人都不是问题。雷看到了山间的瀑布。瀑布？！那好像竟是透明色的水流！雷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对。虽然克兰西先生的消息中有提到过这一点，但没想到是这么危险的地方。”
“可是那座山不是皇家的领地吗？不太可能在上面有军队埋伏吧？”
“万一呢！你要知道少校现在可以黑色通缉令上的人！‘派森’的那群家伙手眼通天，首领的那个子爵本身就是皇室成员，要在那里驻军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对……”雷感觉到肖的声音在随着车身一起颤抖，“我们现在恐怕早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