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乐持白磷，初拉妖弓
阳窟极西之地，巨大的水流宛如从天而落，瀑布之上有一处隐蔽的石洞，幽深的黑暗中，白光一闪而出，闻人乐随后钻出，趴在地面，气喘吁吁。
“你只需要拉开我，对准亡灵就足够了。”白磷一振双翼，在空中盘旋。
闻人乐很快起身，站在瀑布石壁边缘，望向茅屋方向，那里，阴魂大军早已摆好阵势，不停舍魂杀向欧阳妖，但却无数金光所斩灭。
欧阳果倒在一旁，神色低迷，因为欧阳灵芝在体内肆掠的缘故，以至于昏迷的欧阳果时常露出痛苦的表情。
“天地乾坤，阳盛阴极。“
白磷在空中发出器宇轩昂的意志，随后禽身一转，对准闻人乐俯冲而下。
白火巨禽的身影在闻人乐的眼眸好似一颗陨石，炙热毁灭。
可哪怕白磷的气势如此恐怖，也无法阻止闻人乐的行动，她的手臂伸入白色阳炎之中，两者接触，火焰如同锁链钻入她的手心，留下诡异的记号——白磷承认之印。
“现世黄泉，黑城白市。”
闻人乐的眼中开始燃起白色阳炎，在白磷的引导下，她喃喃说出最后一句真言。
”屠戮凶妖，白磷尽诛。”
话落，白焰先是瞬间收敛，好似熄灭，随后在闻人乐的手心绽放，快速凝型，在白磷自主的调整下，一柄与欧阳榕手中完全不同的弓出现了。
优雅弯曲的弓身，细微的白纹条理分明，宛如月光般的弓弦透露着冷冽的气息。
妖兵白磷，千兵万化。
“瞄准亡灵脱离欧阳果身体的那一瞬间，对你的力量而言，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白磷弓发出轻鸣，向闻人乐传达自己的意思。
小心站在瀑布悬崖边缘，闻人乐绷紧神经，残月般的长弓在她的手上如臂挥使。
月光弓弦散发淡淡银光，弓把对准欧阳果的方向，那里金光片片，两枪激烈交锋，年轻的一方明显落入下风。
“不要分心，盯死亡灵。”
闻人乐咬牙，洁白的齿牙已经在强烈的咬合下，散发出淡淡血腥味。
“她会死吗？”不知为何，闻人乐紧张问道。
白磷沉下声，“黄泉之路乃灭世凶妖所处之地狱，亡灵若被驱入此地，灰飞烟灭即是最好的下场。”
“人死不能复生！她若一心向善，存于现世便也罢了。”
“可她有野心，生前的人性早在亲人的长枪下，消失殆尽。”
闻人乐的眼角，泪水缓缓滑下，她在恐慌，在惧怕，如果师傅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会如何看待自己。
“你是正确的，阳窟快要无法压制日渐强大的亡灵，亦或是欧阳灵芝。”
此刻的茅屋前，欧阳妖在白磷消失的那一刻，己明白对方所下的决定。
“封神、定身、锁位！”
欧阳榕身下地面出现数道锁链，把他的肢体全部缠住，随后收紧。
欧阳妖手中的霸王枪杆直击义子的胃部，欧阳榕毫无感情的表情，微微一怔，倒在地面。
“让一切结束吧，蠢儿子也是时候醒来了。”欧阳妖的脸色突然疲惫，虽然平日里不把欧阳榕兄妹当回事，但其实在心底却把三人当成真正的亲人。
当欧阳灵芝的倒在他的面前时，没人知道欧阳妖的感受，那种生命突然缺失一块的感受，让他的身体一夜之间衰退，无奈在几年后，黯然退出驱妖界，再无人问津。
因为欧阳灵芝潜入欧阳果的灵魂，阴魂大军无人操纵，只能在山谷间漫无目的，四处游**。
欧阳果的意识在下沉，她能感受脖颈后的轻笑，在死寂的时间里，笑声也变得久远。
“姐姐，是时候履行承诺了。”
“灵灵，让我们回到过去，好吗？”
欧阳灵芝掐住欧阳果的脖颈，笑声中带着深切的愿望，“放心姐姐，灵灵正为此努力着。”
说罢，欧阳果再也无法“呼吸”，意识也彻底沉寂。
外界，欧阳榕倒在地面，既无法动弹，也不愿动弹，欧阳灵芝逝去的那一天是他心头永远的死结。
长枪洞穿妖魔鬼怪但也同时杀死了最惹人怜惜的妹妹。
究竟为何会发生这样的惨剧，欧阳家没有一人敢去查明真相，也没有一人去责怪欧阳榕。
这是个死结，足以缠住欧阳榕一生的枷锁。
远处的瀑布上，徒弟正要做着师傅不敢去做的事情，对此，欧阳榕的心非常痛苦与愧疚。
他很想冲到闻人乐的身边，亲自拉开这一箭，但同样的，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
如果黑城是一处沸腾着鲜血的血池，那么黄泉之路就是一处烧干的锅底，在阳脉中存活着的，无一不是无法想象的绝世老妖，传说中的四凶君主更是一位便可倾覆整个现世。
欧阳灵芝若是进入那里，恐怕比起死亡，更加绝望的便是生不如死。
内心深处，他甚至不愿意闻人乐射出那一箭。
悬崖上，在白磷的指示下，闻人乐一点点拉开月光弓弦，那触感犹如少女的发丝，脆弱但又坚韧。
“步伐站开，弓弦拉开至满月，弓箭对准欧阳果，放心，我会帮助你调整箭道。”白磷弓发出意志，闻人乐来不及擦去泪痕，她的眉头紧皱，好似一团麻花。
“相信自己，你是正确的，糟老头不过是被亲情掩盖双眼，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闻人乐不停告诫自己，我是正确的，欧阳灵芝是个祸害，她会为祸人间，甚至会造出无数杀戮。
空间变得凝滞，欧阳果的身体表面，欧阳灵芝的鬼体闭目从中缓缓而出，好似在享受着某种美妙的情感。
不用白磷提醒，闻人乐拉开的阳箭已然射出，在空中好似流星。
那一瞬间，欧阳妖动了，欧阳榕动了，万千阴魂动了，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保护欧阳灵芝！
无论是《驱妖师准则》，还是阳山童老一脉的规定此刻在爷俩的心底都像是放屁。
欧阳灵芝在睁开眼眸的那一刻，顿时懵了。
［黄泉指引］快如流星，迅如疾电，已众人的反应，哪怕再快，也赶不上。
箭矢在空中炸开，宛如烟火一般，完好无损的欧阳灵芝，也是在亲人的眼中明白了一切，鬼体一纵，便杀向瀑布。
欧阳榕前一秒还狂喜，后一秒却脸色剧变，身体下意识朝西边疾驰。
原地的欧阳妖呆呆的看着空中还未消散的阳气，在心底生出庆幸与感激之情。
悬崖上方，闻人乐狼狈的趴在地面，浑身冷汗不止，一箭之后，白磷几乎抽取她全部精神。
她能感受到身体的无力与逐渐临近的死亡气息——那是欧阳灵芝！
阳窟的时间随外界变化，但一天一夜不知不觉过去时，黎明的初光也在宣告着欧阳灵芝的沉睡。
“闻人乐，很好，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欧阳灵芝粗暴的捏住闻人乐的下巴，仔细端详着俏脸。
“长的虽然比我差一些，但跟在哥哥的身边也算是足够了。”
欧阳灵芝看着瀑布下，疯狂奔跑的欧阳榕，不禁露出温暖的微笑，身体也在朝日下，逐渐透明。
她对着闻人乐的耳边，轻轻说道。
“希望明年还能在见到你。”
当欧阳榕赶上悬崖时，只有懒散的母鸡与昏昏欲睡的闻人乐。
闻人乐没有听清欧阳灵芝最后的话语，但那双手带给她的触感及温热，让她深深怀疑。
欧阳灵芝真的是个亡灵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