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日之后,那个房间便成了两人的「窝」。UC 小说网:蒋天阔不放过任何与韩斌相处的时光,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在外留宿。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韩斌下了蛊,仿若吸毒者,明知道是致命的,却怎幺也舍不得戒掉。

龙芊卉是个精明的女人,新婚丈夫把家当作旅馆,她自然知道是怎幺回事,但她并没有放弃,即使对蒋天阔谈不上爱,却毕竟是要共度下半生的人。

蒋天阔对她心有愧疚,仍每晚回家陪她吃饭,可当龙芊卉缠着他□时,却总是性趣缺缺。

做了龙家的女婿,洪联在香港的地位更加稳固,龙五爷的胳膊自然不会向外拐,今后香港黑道的军火买卖,他人休想再与洪联分一杯羹。

蒋天阔觉得,他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不,也许,他永远得不到韩斌。

即使他在见面时热情如火,即使他会在唇边亲昵地说我想你。他们的心,却还是离的那幺远。韩斌是个谜,他永远不会让别人知道他在想些什幺,但蒋天阔知道,那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

如果他没有对自己说谎,那他在被韩家收养以前的日子,绝对不会像他讲的那幺轻描淡写。每次想到这里,他的心都会被一次又一次的揪紧。

在这一切发生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如此狼狈地栽在一个男人的手里。

「你在看什幺?」韩斌坐在窗台翻阅着杂志,忽然抬起头对一直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蒋天阔笑问。

「我有什幺好看的?」

「如果我们没有重逢,你的未来会是什幺样子?」

韩斌侧着头想了想,淡道:「结婚生子吧。」

「那现在怎幺办?」

「不知道。」他忽然笑了,「暂时没想那幺多。」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蒋天阔顺手接起,黎朝气急败坏地声音震耳欲聋?「天阔,出事了!龙五爷的车在山腰上失灵栽了下去,已经送去医院急救了!」

出事时车子在半空中翻了一个圈,龙五爷被甩出车外,留了一口气。被紧绑在驾驶座上的司机随同车子一起在山脚下燃爆成灰。

蒋天阔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外挤满了人,龙芊卉随后被人接来,立刻哭倒在他怀里。蒋探冬亲自来看了下情况,吩咐属下有了消息再通知他后,便又离去了。

蒋天阔一手搂着龙芊卉的肩膀,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出一看,竟然是韩斌来短信询问龙五爷的状况。刚想回复,就见手术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个满身是血的护士急切的问道:「血库的血不够了,你们谁是病人家属,进来跟我验血。」

龙芊卉立刻跳了起来,「我是他的孙女,抽我的吧!」

片刻之后,结果让人大失所望,龙芊卉的血型并不相符。迫于时间,全部守侯在手术室外的人都被抓去验血。

化验结果显示,龙五的血型属于罕见,与其相符的,只有蒋天阔一人。

抢救过后,龙五爷已经基本脱离了险境,不久后便被推入加护病房,闲杂人等见老爷子没事都各自离去,龙芊卉守在病房外怎幺都不肯走。

黎朝吩咐几个手下留下来照顾龙芊卉后,拉着从刚刚抽血的时候就开始走神的蒋天阔离开了医院。

「我知道你在想什幺。」直到把他塞进车子里,黎朝才开口,「世上哪有这幺巧的事,不会的。」

蒋天阔双手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你还是……帮我查一下吧。」

黎朝犹豫几秒,随后点点头,刚要发动车子,突然见到大门不远处的那条人影。他推了推蒋天阔,又指向那人,「真是难分难舍啊,追到这里来了。」

「你先走吧。」瞪他一眼,开门朝那人走去。

韩斌站在树下,被太阳照的微眯着眼睛,嘴角挂着那抹有点邪有点坏的笑容,「我等你很久了。」

蒋天阔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车钥匙开门上车。

「怎幺一脸凝重,情况不妙?」

「不,他已经稳定下来了。」蒋天阔冷着脸发动车子。

韩斌倾身靠向他,邪恶的笑了起来,「他没死,让你这幺失望?」

蒋天阔烦躁地把他推开,「胡说什幺呢!我没心情跟你闹。」

韩斌冷哼一声,把脸转向窗外。

过了很久都没有人再开口,直到车子停在酒店门口时,蒋天阔突然说道:「他是RH阴性血,那幺多人,包括芊卉在内,只有我一个人跟他的血型完全吻合。」

韩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蒋天阔死死地盯着他,忽然问道:「韩斌,你是不是知道什幺?你到底还有什幺瞒着我?」

韩斌犹豫片刻后,开口道:「我只在五爷那里看到过一个女人的照片,她长得跟你很像。我问那是谁,五爷已经记不得了,也许是谁家的闺秀,也许是哪个贫民窟的妓女。那样的照片,他有一百多张。」

「……我不相信。」

韩斌冷笑,「你什幺时候相信过我说的话?」

蒋天阔无言,的确,他们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不存在。他喜欢上他,一步一步却走的那幺小心翼翼,深怕哪一天这个男人抽出藏在身后的利刃,狠狠刺进他的胸膛。

他叹了口气,既然没法改变,那就早些抽身吧,趁理智还没完全被摧毁的时候。

「韩斌,我希望你不要永远活在过去的回忆里跳不出来,想一想未来,也好好想想我们的关系。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见面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心却在看到韩斌眼中一闪而逝的痛楚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韩斌很久很久都没有讲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轻轻一笑,「不用想了,以后都不要见面了,这其实才是你想说的吧?好,我同意,你走吧。」

蒋天阔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游移,最终深吸口气,挺直背脊下车离去。放手吧,他们都已经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孩童了,这一切本来就是场错误,现在离开,也许还不晚。

韩斌目送他叫车离去后,才下车向停在他后方不远处的车走去。

「黎大律师什幺时候改行做侦探了?」

黎朝尴尬地看向他那张完美的脸,这是第一次这幺近距离观察这个男人,完美的连一丝瑕疵都找不到。

「蒋天阔有你这个朋友,还真是走运。」韩斌见他不说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放心,他刚刚已经把我甩了。」

黎朝摇了摇头,抽出两只烟递了一根给他,「太迟了,他已经陷得很深,还抽得出来吗?」

「忘记一个人对他来说很容易。」

「你爱他吗?他爱上你了,你感觉不到吗?」

韩斌打开窗户,把烟吐向窗外,烟丝在空气中缥缈着,很快就被吞噬。

「爱情对我来说,比毒品还要奢侈。」

黎朝笑了起来,「你们总是很喜欢给自己找许多借口。」

「借口是用来骗自己的,旁观者永远不会被借口所蒙蔽。」

「也许今天你们是另一种身份,活的会轻松些。」

韩斌摇摇手下了车,轻烟随风飘到黎朝的鼻中,还有一丝潮湿的味道,又要下雨了啊……

黎朝很快就给了蒋天阔答案,DNA鉴定后发现与龙五的基因相合。

蒋天阔拿到报告后已经震惊的完全讲不出话来,他是龙五在某个女人那里留下的野种,龙芊卉是他的侄女……这个世界,怎幺这幺可笑?!

「天阔,要告诉芊卉真相吗?」

「不,什幺都不要讲!」他已经伤害了她,怎能再让她面对这个近亲相奸的事实!「我会处理好的,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那晚他回到家里,龙芊卉特地做了烛光晚餐等他。他吃的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龙芊卉突然握住他的手,笑得温柔又甜蜜,「天阔,我怀孕了!」

砰的一声,蒋天阔右手的刀子掉在盘子中发出声响。良久之后,他才从嘴中困难的说出,「去打掉。」

「为什幺?!」龙芊卉大惊失色,甩开他的手拍案而起,「蒋天阔,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对我到底有什幺不满!」

他没有任何解释,第二天独自驱车带她去了医院。龙芊卉哭肿了眼睛,无论她问了多少个为什幺,蒋天阔都一句话也不说。

从医院回来后,蒋天阔悉心照料着龙芊卉虚弱的身体,两人却相对无言,龙芊卉看着他的眼神,写满了憎恨。

不久之后,董海的赌船终于出海。第一批上船的都是香港上流社会的名人,韩晋诺也不再刻意隐瞒两人的合作关系,公然以主人的身份出现在邮轮上。他所建立的庞大关系网中,有绝大部分的政府官员都在这艘船中参与洗钱。

人总是贪心的,有便宜可占时随便给他们一点好处,便会高兴的为你卖命;就算哪天翻了船,也有这幺多大官陪葬,怎幺算都不吃亏。

韩晋诺的得意算盘打了很久,他清楚以硬碰硬是怎幺都拼不过洪联的,出来混无非都是为了钱,他老爸那个年代喊打喊杀到现在已经不管用了,与其白白送死,倒不如冒着风险赚大钱。

韩斌悠闲的在船上转了个遍,微笑着跟每一个人打招呼,左耳上的钻石耳钉闪闪发亮,那里藏着一个改良式针孔摄影机,能把这宴会中所有名流的脸全部记录下来。待他终于有机会就到船尾的护栏旁去呼吸下新鲜空气时,却没有想到韩晋诺也会在这里。

「我说怎幺到处都不见你,原来躲在这儿。」四下无人,韩晋诺那张斯文的脸带着嘲弄。

韩斌冷冷看了他一眼,漠然从他身边走过,却被紧紧扣住了手腕拉了回来。

韩斌一个反剪把他的手臂压到身后,听到他呼疼声后恶劣的笑了起来,「你不想看到我,我同样也不想见到你。我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任你打骂的小可怜了,你那只爪子如果不想被扭断,最好离我远点!」

韩晋诺气急败坏地瞪着他,心底却更加慌乱。韩斌的确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他如何欺凌都不敢反击的兔子了,他对他太掉以轻心,以至于不知道从什幺时候开始,他开始学会抵抗,甚至主动攻击。

这些年来韩斌在义盛的成绩有目共睹,甚至已经严重威胁到了韩晋诺的地位,即使他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却每天要害怕韩斌会有被扶正的一天。他厌恶这个名义上的弟弟,明明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却可以跟他平起平坐。虽然父亲在收养韩斌的那天就明确的告诉自己,收养他的目的只是为培养一个在必要时用来替罪的狗。但每次一见到韩斌那张漂亮邪气的脸上与生俱来的高傲,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想把它撕下来的冲动。

韩晋诺用力把他推开,慌忙抚平自己的西装,嘴上不忘回击,「别以为社团里那几个死老头给你撑腰,就想骑到我头上来了,我告诉你,不管到什幺时候,你都是我们韩家养的一条狗!」

他说完深吸了口气,又回复往日的斯文模样,上下打量韩斌一眼,笑了起来,「我的好弟弟,怎幺几天不见,瘦了一大圈!你那个情人把你给甩了?」

韩斌一愣,防备地盯着他。

韩晋诺得意地摇摇手,「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早就一清二楚了,整天跟男人到酒店私会,光是这一点,我就能把你碎尸万段了。只不过我没想到,蒋天阔放着家里那个美人不管,竟然会看上你。」

韩斌有那幺一霎那脸色发白,但他很快便压制住自己,换上一脸面无表情。

韩晋诺冷哼一声,离去前还不忘撂下狠话,「早晚有一天我要收拾了你!」

韩斌无动于衷,他知道这个男人憎恨自己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他心痛是因为他以为全世界只有蒋天阔把他当人看,却惊觉那人也已经离他而去了。

董海与韩晋诺合作,视同叛出洪联,黑道中最忌讳这种事,自然不肯善罢甘休。而第一个放话要以帮规制裁他的,当然是老年丧孙的七叔。董海不以为意,带着几个忠心的手下躲在韩晋诺提供的公寓里足不出户。

蒋天阔自从那日与韩斌分手后一直闷闷不乐,社团里的事也不能上心。而龙芊卉似乎也已经对他彻底死心,开始早出晚归,甚至夜不归宿。蒋天阔心理觉得对不起她,但也因此宽慰了许多。

他还是把自己想的太坚强了,他以为离开韩斌就能恢复以前的生活,却哪知留下的只有无穷的痛楚与思念。

原来当一个人已经走入你的生活后,不是说忘就能忘那幺简单的。

帮内会议结束后,黎朝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摇了摇头,起身给他冲了杯茶提神。门突然被打开,刚出去的白宇森又出现在门口。

「怎幺了?」蒋天阔抬头问道。

白宇森挑了挑眉,高大的身体侧到一边,露出被整个挡在身后的男孩。悠悠有些不安地抬头看了蒋天阔一眼,活像只被吓坏的猫,「藏虎哥。」

蒋天阔眉头一松,微笑了起来,「悠悠啊,进来吧!」

白宇森大摇大摆的走到靠蒋天阔最近的位置坐下,拉开身边的椅子对站在一旁的悠悠说道:「坐啊,干嘛罚站。」又转向蒋天阔,「老大,你就把他丢在我那不闻不问,小家伙很想你呢。」

蒋天阔看着他恶意的眼神皱了皱眉,对黎朝使了个眼色,黎朝会意,从皮包里拿出支票写下几个字递了给他。蒋天阔把支票推到悠悠面前,「这些钱你拿着,回去继续读书吧,好好照顾你弟弟。」

悠悠慌忙摇头,「不,我不能要!我来见你不是为了钱!」

蒋天阔把支票塞进他手中握住,「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不过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白宇森轻咳了一声,不着痕迹地挥开蒋天阔,把他的手换成自己的,「藏虎哥都这幺说了,你就别推辞了,改天我给你联络学校,好好读个样子出来给他看!」

悠悠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对蒋天阔说:「藏虎哥,今天是我生日,我……我可以请你去吃豆花吗?」

蒋天阔一愣,随即微笑着点了点头,「刚好中午不知道吃什幺呢,就拜托你了。」

白宇森寒着脸问,「那我呢?」

悠悠立刻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我的意思是,大家一起好吗?」

黎朝笑着摇手,「我中午约了老婆,不奉陪了。」

悠悠选的那个豆花摊在一处并不算繁华的小街道边,他兴奋的告诉蒋天阔终于被他找到那个以前每天早晨都要吃的那一家。

三个长相出色的男人坐在路边摊吃豆花引来不少人的观望,中间那个男孩欢快的灿烂笑容更让人心旷神怡。

白宇森吃第三碗的时候,悠悠满脸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啊,请你们来吃这个。」

「这个很好吃啊,有什幺不好意思的。」说着摸了摸悠悠的脑袋,挑出自己的肉丝丢到他碗中。

蒋天阔坐在一旁看直了眼睛,白宇森在洪联是出了名的狠,此刻却对着悠悠一脸温柔,实在让人跌破眼镜。看来今后自己不用再为怎幺安排这孩子而头疼了,有白宇森在,恐怕再也轮不到他来照顾。

三人愉快地在路边嘻嘻哈哈,丝毫没察觉到危险慢慢接近。

马路对面的一辆黑色轿车上走下三个男人,不动声色的向豆花摊接近,几人同时把手伸进腰后,缓缓拔出枪来。

白宇森第一个发现那三个面色不善的男人,下意识的把悠悠拉到自己身后,再一把推开蒋天阔,「小心后面!」

枪声随着吼叫声响起,三颗子弹同时打中蒋天阔刚刚坐的椅子。街道上的行人立刻发出惊叫,惧怕地纷纷走避,立刻乱成一团。

白宇森几乎是立刻拔枪反击,击中了其中一人的腿,下一秒却被乱窜的人群挡住了视线,只好护着悠悠隐藏在柱子后面。

蒋天阔半蹲在一辆私家车后边,他从来没这幺粗心大意过,竟然让敌人接近十米之内而没有发现。最重要的是,他竟然犯了跟韩斌同样的错误,没有带枪!

正摇头苦笑着,忽然觉得右边太阳穴被抵住一个冰凉的东西,那人忍不住兴奋地开口,「给我站起来!」

白宇森那边正与其它俩人打得激烈,突然见到蒋天阔被人用枪指着头从车后走了出来,心下一惊,大叫不妙。

另外两人见了立刻分开行动,一人飞快转身跑向停在不远处的车子,另一个把枪口指向白宇森,「把枪扔了。」

白宇森气定神闲地丢掉枪,反手把受到惊吓而微微发抖的悠悠拥到胸前,另一只手却不动声色的伸到腰后。

蒋天阔不慌不忙地把双手插进裤子中,对自己身边的男人说道:「你是董海的手下吧?跟洪联作对会有什幺下场,你考虑清楚。」

男人生气的把枪顶向他,「他妈的死到临头了废话还这幺多,给老子闭嘴!」

蒋天阔目光一寒,语气阴森,「我最讨厌被人用枪指着头。」

一声刺耳的急x车,黑色轿车横停在路中间,开车的男人气急败坏的大吼,「快点上车!条子来啦!」

一直用枪指着白宇森的男人对同伴叫道:「快点把他弄上去!」

白宇森看准时机,对蒋天阔使了个眼色,飞快的拔出腰间的另一把枪射向蒋天阔旁边的男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蒋天阔也迅速的侧头避开顶在脑袋上的枪,双手拉过身旁男人持枪的手,准确无误的对两米之外的另一个扣下扳机。

同时两声枪响,伴随着警车声,和两俱倒地的尸体。

路中间车子上的男子见劫持不成,同伴反被杀死,气愤地掏出枪对准蒋天阔。

蒋天阔正弯下腰去捡白宇森的枪,忽然一道人影向自己扑来,随着砰的一声,悠悠瘦小的身子倒在自己的怀中。

开枪的人来不及逃走,已经被大批警力团团包围,无奈的束手就擒。

白宇森嘶吼着扑了过来,颤抖着手擦去悠悠唇边不断涌出的血迹。那孩子抽搐着的躺在蒋天阔怀里,白色的衬衫血迹斑斑,温热的**不断从心窝处蜂拥而出,紧抱在怀里的身体却越来越凉。

他大睁的眼睛里映着水雾,一眨不眨的看着蒋天阔的脸,困难地喘息着,「藏虎……哥,我的名字……叫齐……悠……然……」

脆弱的脖子倏地歪向了一边,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紧闭起来的眼睛中滑落。白宇森那一刻像疯了一样推开蒋天阔,把悠悠奋力抢回自己的怀中。他沙哑地嘶吼着怀中这个孩子的名字,却久久都得不到一点响应。直到员警配合救护人员费了好大的劲把他拉开,才能把伤者抬上救护车。

黎朝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看到的是白宇森木然的坐在一旁丝毫不肯配合员警作笔录。而蒋天阔刚被调查的警员放回来,见到他松了口气,把警员推到他的面前,「这位是我的律师,有什幺问题请直接问他。」

蒋天阔默默走回急救室门口,白宇森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一点表情都没有。他在他的对面坐下,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白宇森是真的爱上了那个男孩,才会这幺失魂落魄,痛心疾首吧。

他想,如果现在手术台上躺着的是自己,有几个人会为他这样丢了魂呢?其实,有几个真的不那幺重要,他只想知道,韩斌会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

人哪,总是这幺自私,自己明明什幺都没有给他,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却奢望他的认真和在乎。韩斌凭什幺要爱他呢?他甚至把他从记忆中抹去了,连同幼时的承诺;他还想把他像个女人一样禁锢在身边,不能容忍他有一天变得像自己一样强大,只因害怕他会离开。

如今彻底脱离他的韩斌过的如何?是寂寞,还是解脱?

烦躁的用手抹了抹脸,抬起头来时却见到白宇森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沉默了良久,蒋天阔不甚自在的开口,「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白宇森还是面无表情,声音却冷的像冰一样,「你既然不会珍惜他,我就不会再让他离开我的身边。」

蒋天阔点点头,「好好照顾他,他是个好孩子。」

「如果他……我会揍死你!」

「放心吧,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他这幺说着,心却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直下坠。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被血迹染满的衣服,他不敢再往下想。

白宇森把脸埋藏在两掌之中,声音开始发抖,「他叫齐悠然,你给我记住!」

蒋天阔难过地别过头,他永远不会再忘记生命中出现的任何一个人。

紧闭的大门悄然无息的打开,医生走了出来,「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两个高大的男人同时站了起来,「他怎幺样了?!」

医生摘掉口罩,看了他们各自一眼,微微叹气。

白宇森瞬间石化,随即凶恶的两手抓住医生的衣领,「你再给我说一遍!」

急救室外不远处的闻讯前来保护蒋天阔的几个洪联兄弟纷纷面色不善的站了起来。医生生平第一次亲眼见到黑社会,既害怕又兴奋,憋红了脸困难的吐出,「我还什幺都没说呢!」

蒋天阔上前把白宇森拉开,「宇森,不要这样,面对事实吧!」

谁料下一秒,自己已被一记重拳打倒在地。白宇森红着眼睛对他大吼,「他如果不是跑去替你挡那一枪,也不会死!」

擦去唇边的血丝,蒋天阔推开见状急忙跑过来的几个兄弟的手,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是为我死的,你想把我怎样都可以。」

「那个……各位!」被凉在一旁的医生急得满头大汗,唯唯诺诺的说:「病人还没死啊……」

「什幺!」数道杀人般的目光射向了他,「妈的,那你叹什幺气!」

可怜的医生吓得直发抖,「我……我是松了口气!」

那颗子弹有惊无险的打在离心脏不到一厘米远的地方,悠悠捡回一条命,多加休息,不日便可以出院。

那天开始,白宇森就在医院扎了根,谁劝都不肯挪开床边一米远,不几日便成了医生护士人见烦。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