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三年后。

一个天气晴朗的上午,在上海市郊外的一间教堂里,正举办一场简单又隆重的婚礼。

紫涵一见到半年不见的好友妮妮,高兴的上前拥抱。

“紫涵,谢谢你来参加婚礼。”

“恭喜你!”

“娇娇震宇她们在那边,你自己招呼自己啊!”

紫涵转而看向抱着他们一岁儿子的韩天娇和刘震宇。“嗨,娇娇,震宇!嗨,轩轩。”紫涵握着轩轩胖呼呼的小手,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

“妈咪,婚礼快开始了。”

一个穿着帅气小西装的两岁男孩跑出来喊,他是今天的小花童。

“小心,不要跑!”兰瑟替儿子整理了下西装,然后牵着他的小手。“婚礼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兰瑟和华维德一家人正好去参加爷爷的八十大寿,本来还怕今天会赶不及参加婚礼的。幸好赶上了。

“兰瑟,为什么要把你儿子的小名叫小强?”小强留着跟她母亲一样酷,母子俩长得非常相像。

“没有特别原因,只是觉得小强这个名字很可爱。”

随性又率直,这就是兰瑟的个性!小强这名字的确是挺可爱的,但换成另一种生物,那就……教人害怕了。

“妈咪,那我去找小姨姨了。”等一下他要跟在小姨姨后面,一起走到最前面去。

“嗯。”兰瑟笑看着儿子走进休息室,才走到最前排坐下,一只大手立刻亲匿地搂住她的腰。

“老婆,你今天好漂亮。”华维德亲了下老婆的脸。

兰瑟嗔笑。“今天最美的人是新娘子。”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美的!”

兰瑟回以甜笑。“你也是最帅的!”

“我的妈哟,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肉麻啊!”坐在他们后排的紫涵实在听不下去的抗议。“今天我才是主角,一会儿扔花球你们都给我散远远的,千万别跟我这大龄女青年抢啊!”

“呵呵。”

“沧海,你看光启都结婚了,这圈里就剩你一个光棍了,这都四年了,你也该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了吧?”郭弈跟易沧海在酒吧里喝着酒。

“是呀!”丁凌接着说。

“你看我爱胡宏年都爱成什么样了?后来转念一想,珍惜眼前人最重要,这不,便宜了郭弈吗?我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喂?谁是牛粪?”

“你啊!”

“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在我眼前打情骂俏,也不照顾一下我这没有人爱的感受?”易沧海放下酒杯严肃的说。

“好了,好了,我陪你喝酒。”

“你说刘紫涵真的是,怎么这么绝呢?”

易沧海听见刘紫涵的名字立马变了脸色,郭弈用手肘碰了碰丁凌。

“我要把她追回来。”易沧海说完又自己干了一杯。

上海。

“你怎么在这里?”当刘紫涵再看见易沧海时仍像初次遇见那样心动,除了比以前瘦一点,没什么变化,那张妖孽的脸,还是那么妖孽。

“我正式通知你,我要追求你!”

刘紫涵轻轻地一叹:“你明知道即使你对我再好我也不会接受你,请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不留情面的拒绝伴着冷天白雾喷在易沧海的脸上,似热似冷,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易沧海犀利的眼直直地往着她,眼底的怒意一闪而过,只一瞬就恢复平静,反而笑得有点痞痞的:“说你傻你还真傻,我对你好是我的事,反正你也没损失,穷紧张什么?”他淡淡地微笑着,低眉随意一瞥,发现她的手已经被冻得通红,食指关节还红肿着,他眉峰聚起来,脱开自己的羊皮手套,什么也没说就拉过她的手,动作轻和地给她戴上。

霎时带着他温度的暖意直窜进她的心窝里,颤得身体一震,她推开他,嘴唇嗫喏着:“你看,你就是这样,总是不问我的意愿就把自己的想法加在我身上,你有问过我到底想要什么吗?好比这个,你就知道我真需要一双手套?”他的好意她根本不领情,一下子又将手套脱下来,抛到他手里,温暖戛然而止。

关闭的心门封印了冰冷的心,何况还有那么不堪的过去,即使他有千般好万般爱,也入不了她的眼底。

易沧海一僵,忍不住掀动唇角,了然地似笑非笑:“因为我不用问也知道你需要什么。手上长满冻疮还怎么弹琴?你睡觉会踢被子,胃寒又喜欢喝冷的,看什么电影都爱哭……你说,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这样数一数,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觉得不可思议,他不知不觉的已了解了她那么多。

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一个人坐在客厅看她屯在家的电影,多半是他们一起看过的爱得死去活来的爱情片,看到一些熟悉的煽情虐爱的地方,他还习惯性地对身边的人说“说好了不能再哭了啊”,然后发现其实身边根本没人,是空的,连他的心也是空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这样走进了他的心,如果真是一场爱情游戏,那么他承认他输了,不但输得很彻底,而且还赔了自己的心。

看紫涵咬着唇不说话,易沧海又说:“你不是不需要,你只是一时间看不到什么才是对你最好。不如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那些过去就真的那么重要?”人活着就要向前看,过去已经改变不了,再纠结也没用,而将来又遥不可及,他们能抓住的,只有现在。

“伤疤好了,它就不存在,它就不痛了吗?”刘紫涵神色凝静地望着他捏紧手套的虎口,那天那样痛,她咬得他那样狠,仿佛将所有的恨都付诸于鲜血,到如今,一切痕迹都消退了,记忆还在,她闭起眼。“易沧海,那种绝望的痛你真的感受过吗?”

易沧海嘴张嘴合,竟然无法回应,手指将羊皮捏得起了皱折,犹是心底已翻涛骇浪,脸上还是力求平静,他从来都比别人沉得住气,自己慢条斯理,却容不得别人轻慢,也没人敢忽视他,他的感受高于一切,所以在那个诡谲的夜晚,他只是从了自己的心,根本没有想过后果。没想到他们的爱,那样让她受伤。

刘紫涵抬起眼仰视着他,说:“易沧海,我只是想找一个平凡的男人,爱我,护我,对我好,只是这样简单的愿望。而这个人绝对不是你,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觉得有些闷热,易沧海扯开了风衣的领子,望着她哧的一笑,异常的明熠牢牢地锁住了她。平凡?这两个字在他的眼里等同于无能。

就算没有胡宏年,你的家庭你的身份真的接受我吗……她话还没说完,他的吻便狠狠地落下来,耳畔听见他自信笃定的回答。

我能。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他知道不能逼得太急,她的心缩到了自以为坚强的蜗牛壳里,他得耐心地慢慢地敲开,其实他真的没什么耐心,可对她,到底不同。他很自然地替她顺了顺被风刮乱的发丝,将顽皮的碎发挽在耳后,露出她两只红得发烫的耳朵。而后他神采飞扬地笑了笑,转身往停车场走去,留她一人伫在原地,仿佛还没回过神来。

他在车里发现了那张拉尔夫的碟片,想起自己前两天愣傻地一个人去听她喜欢的演奏,神色逐渐变得温柔,他笑了一笑,把车开出停车场,她还站在那里。

他又下了车,把东西递给她,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喏,这个给你!”见她没反应,他狠瞪了她一眼,有些负气地沉声道。“给你你就拿着,还能吃了你不成?”说罢把东西往她手里一塞,又重新钻回车里。

刘紫涵低下头,愣愣地看着手里还有余温的专辑,封面上是她一直崇拜的钢琴大师拉尔夫的亲笔签名,洋洋洒洒,千金难求。

再抬头,那辆跟主人一般嚣张招摇的捷豹已经消失在街角。

她感觉手上的冻疮有点痒,又有点疼,好像有种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在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