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困兽之斗(一)

夜很深,好似寒潭深得看不见底,深得让人恐慌,好像等不到黎明曙光的到来。

黑暗里,一个瘦小的身影,像迷失的羔羊一样,紧紧的抱着自己,把自己缩成一团,蜷在角落里,静静的,一动不动,长长的头发,微卷着,好似海底的水草披在全身,坠落在地上,好像没有生命力的布娃娃,已经把自己跟黑夜相融合。

那么一团小小的黑影,那样的孤寂,那样的单薄,那样的无望,那样的让人心酸,好像瑟瑟寒风里最后一片即将凋零的枯叶。

门无声的开启,一个高大俊朗的身影缓缓走近,看不清任何表情,只看到那双黑曜石般的双眸,眸子里闪着点点波动。

然后他长长的静立,看向角落里那团小小的黑影。

一个高大而颀长,一个脆弱而渺小,两个人就这么无声的各自运行在自己的星球里,身后,惨淡的月光从门外打进来,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却不存在任何交集。

风很冷,冷到骨子里,冷到一下子步入了萧索的寒冬,吹散了两人的发,凌乱了她单薄的衣角。

他动了,缓缓的,无声的走向她,然后弯下身,将角落里那个小小的人儿抱起,轻柔得好似春天里的柔波,岸边吹拂的春柳。

这才发现,她全身冷得像一块冰块,几乎要冻僵他的手,司徒晟微微的皱起眉,然后将怀中的人儿抱得更新,一步一步,郑重的,好似怀中抱着一个价值连城的瓷娃娃。

只是两天,两天而已,怀中的人儿轻得好似一阵微风,随时会从怀中飘走,只是两天,两天而已,原本粉嫩的小脸惨白得好似满地白雪。

轻柔的把怀中的女孩放在**,用厚厚的被子将她裹起,只余一张惨白的小脸在外面,然后自己也躺下,将林绾音拥进自己宽阔的怀抱里,用自己的热度暖化她的冰冻。

寂静的,一切都是寂静的,一切都已进入了梦乡,只剩下他们。月光淡淡的洒在两个相拥的人身上,那么真实,却又那么残忍。

司徒晟一手揽在她的腰间,一手轻轻的羽毛般抚顺着她凌乱的长发,露出那张美丽得不真实的小脸,然后曲起手,用手背在她冰冷的脸颊上轻抚着,以驱赶她身上的寒气。

蓦地看到她额角,一个浅浅的疤痕,粉肉里还带着点些微的粗糙,镶嵌在她光滑白皙的额角,显得那样的突兀,好似控诉着自己的罪行。

司徒晟动作一顿,想起那是不久前,自己亲手砸伤的,心里蓦地一疼。面对面将她拥在怀里,司徒晟心疼的在怀中的女孩儿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怀中人儿,终于有了细微的触动,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好似刷拂着他的心。

司徒晟把她抱得紧紧的,好像要勒进自己的骨头里,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中。

他轻轻的说:“我不会放你走的。”

“就算你再这样继续下去,也不会放你走。”

“你是属于我的,既然闯进了我的生活,就别想着离开。”

一声一声,一句一句,打破的夜的寂静,敲击在夜晚最柔软的叶翼上,每说一句,就在她额头上落下一颗吻。

“所以,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小音。”

林绾音被放在他的怀里,没有任何反应,但是他知道,她是醒着的,她长睫上点着的细微的水珠,她薄薄的衣裙下微微颤抖着的冰冷的身体,她粉白色的微颤的唇,都告诉他,她是醒着的。

两个人好像困兽般僵持着,压抑着,忍耐着,谁也不愿认输。

这是一场仗,一场以命,与自由,做赌的仗,这是一场以心,与放手,对抗的仗。最先认输的人,将会失去所有。

“你看,其实我们本质上多么相像,都是一样的残忍,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为什么不肯低头呢?小音,不要再跟我斗了,你输不起的。”

司徒晟的声音好似大提琴在暗夜里奏响,缓缓的,低沉的,却好似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与忍耐。

林绾音紧紧的咬合着牙齿,咬得牙齿都僵硬起来,以不让自己懦弱的颤抖出来,不曾睁开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越颤越急,最终凝结成一滴大颗的如水晶般的泪珠,不经意的从眼角落下,渗进脸颊下的长发里。

夜那么深,深不见底。两个相拥的人,明明距离靠得那么近,却好像永远走不到一起……

一连几天,每到夜深的时候,司徒晟都会踏进这里,将依旧躲在角落里的林绾音抱上床,然后紧拥着她入眠,两个人不再说一句话,只是在黑夜中沉默着,熟稔得好似早就约好一样。

然后一直熬到天终于亮了,他在悄无声息的离开,好像从不曾来过。

白天,他从不踏进这里一步,好像这样就可以当做两人从不打过照面,只是,她越来越沉静,而他,却越来越暴躁。

像两只困兽,用着自己的方式战斗者,虽没有正面抗击,却早已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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