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十二小时的爱恋(中)

拥吻,在彼此生命的孤单时刻,这几乎是人内心的本能渴求。

对于夏可可来说,此刻,她更想要的是一份甜蜜,好用来弥补今生主动错过后留下的遗憾。

爱,是一个美丽的词汇,却也是一个奢侈的词汇。

在冷子钦给予的代替理论里,她所得到的一切,都基于她是一个影子的事实,所以她不甘心的要求了这十二小时,只想在这个十二小时后,她得到了心灵的慰藉,带着回忆离开,而她相信,他也会对于一个叫夏可可的人,有铭心刻骨的记忆。

因为,她的爱,从不卑微,即便是错误的相遇,她也认为自己的心动必须被他正视,尊重,而后,分离。

于是她寻求了这样的地点--海岸。

那是她记忆里承载着快乐的地方,也是她回来战斗的战场,因为就在这海边不远处,她曾经温暖的家,已经改变了模样,也改变了它的姓氏。

舌尖在彼此的吸/吮里,一次次的碰触,也许,这应是一个最干净而纯美的吻,但,在这静谧的夜,在这海浪声声的海边,却注定是要被增添浪漫的色彩。

“这算是你的……接受吗?”在吻里,他含糊的询问着,气息已在这柔软的沙滩里与浪相叠。

“温暖吗?”她含糊的回应着:“算,但在天明之前。”

她说着双手已钻进了他的发中,闭着眼享受这刻亲近。

“为什么是天明之前?为什么要有一个期限?”他在乱吻中,依然询问。

她睁开了眼,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一笑:“因为我只是夏可可,也只想做夏可可。”

一句话令他的吻停顿,而她却自然而然的放开了他的唇,随即趴在他的身上侧着脑袋把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她听到了他胸腔内乱乱的心跳,立时有些满足的小小喜悦:“你是在为我,心跳的如此快吗?”

冷子钦眨眨眼,伸手摸了她的脸:“为爱情。”

夏可可立时眼皮一垂:“你的爱情有几桩?”

“一桩。”没有犹豫,他做了回答,答的她的心有些微微地疼:“那情呢,有几段?”

“一段。”依然是快速的回答,无有纠结,仿若不会给她留下一席之地一般。

她苦涩的笑了一下,有些难受,而此刻他倒问了她:“那你呢?”

“我?”夏可可的眼睫毛抖了抖,一滴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不知道。”

冷子钦微微抬了头:“不知道?”

“对。”她轻声地说着:“曾经,我依恋着一个身影,总想跟在他的身后,得到所有的庇护,可是,在我还不能把他清晰刻画下来时,他就在我的记忆里永远的模糊了……”

夏可可说着,仿若眼前有一双幽黑的眼,美丽着,深邃着,如星辰,如黑曜石一般曾让她迷醉。

可是,除开那双眼,其他的一切都模糊不堪着,仿若只有那双眼,永远的镌刻在她的记忆里。

冷子钦的心扑腾腾的加了速:“那是什么样的身影?你爱恋的人吗?”

夏可可眨眨眼,把泪强自逼回:“抱歉,不记得了。”

“啊?”

“太过久远了……”她说着微微吸了一下鼻子又言:“后来,我遇到了一个比那个身影更清晰,更能抓的住的人,我又跟在他的身后,欢笑着,追逐着,妄想着能找回曾经失去的情感与庇护。”

冷子钦抿了下唇:“那结果呢?”

“结果,呵,就是我错了呗!”她涩涩地笑着:“他对我的好,不过是预谋,我得到的,都是假的。”

冷子钦在她脸上摩挲的手轻轻一颤:“你说的是我吗?”

“不。”夏可可抬起了头,认认真真的看着他:“不是你,你在他们两个之后,你是第三个。”

“我如何?”他轻声问着,琥珀色的眸子泛着期待的光彩。

夏可可一笑,撑着他的身侧离开了他的身子,翻身爬起:“在不该相遇的时候遇到,在不该动心的时候动心,从头到尾,都是错。”

她说完,便是非常迅速的从帐篷里钻了出去,根本不要他的回应与反应,继而快速的冲向了坡下的大海。

帐篷内的冷子钦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抬手拨开帐篷的外帘,只能看到遥远遥遥的一抹身影冲向大海。

心,骤然很痛,像是被掐被打一般,他费力的撑身而起,拖着打着石膏的腿,在这过于松软的沙滩上费力的向前。

他想要去拥抱她,亲吻她,告诉她,这绝不是错,而是有些话,不能说。

跌跌,撞撞,在趔趄了好几次之后,他终于奔到了沙滩的边上,却看到了夏可可已经在翻滚的浪花里甩动着胳膊游动着。

巨浪甚至把她掀了起来,她也迎着浪,毫不惧怕的前进着,像是要去证明她骨子里的桀骜不驯。

他眯缝了眼,有一种冲动在心口,他张了张嘴,轻声的吐出两个字:“熙暧。”

很轻,很小,吐出口,便消散在海风里,可他却立时觉得像释放了心中许许多多的压抑一般,让他很是畅快,于是,他像是被鼓舞了一般,声音大了些,他朝着她喊着:“熙暧,熙暧,熙暧!”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可是,前方的身影却依然在海水里拼搏向前,根本不对他的呼唤有些许的理会。

他觉得心在揪痛,他看着她,发现自己嗓子都好痛。

“熙暧,我爱着你啊!我爱着你啊!”最后的五个字,他扯着嗓门大喊,而身在海浪里的夏可可,却似乎只听见了他这一声呐喊的尾音。

她在浪中抬起了头,看到了在海岸边,孤孤单单的他,忽而又觉得他是那么的落寞,那么的残忍。

她没有再摆动双臂,她由着浪将她向海岸边推,向他推。

而他却像是一只孤独的狼一般,昂头看月,而后沉默的再不发一言。

当海浪终于把她推回到海岸边时,她撑身而起,踩着泥沙在浪花的清洗下,走向了他。

月光下,海浪边,她站在他的面前,声音幽幽的问了一句话:“你会爱着你心里的那个人,一辈子吗?”

冷子钦咬了下唇,抬了头盯着她,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一般:“是的,我会爱她一辈子,因为她是我的熙……”

“嘀嘀嘀”手机的响声打断了他的话语,最后一个字,他骤然断在了口里,而她则已经偏了头,走向了帐篷。

痴情的男人啊,我知道她是你喜欢的人,你会爱着她一辈子,可是说好的给我的十二个小时,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梦吗?

她的脸上湿漉漉的,咸咸的泪水混合着涩涩的海水,犹如她受伤的心。

冷子钦呼吸粗重而烦躁的摸出了身上的手机,那特殊的铃声让他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电话,他根本,耽误不得。

努力的平和自己此刻烦躁的气息后,他按下了接听:“喂。”

“猎鹰,我是苍狼。”

“猎鹰在,苍狼有何指示?”

“我们得到可靠线报,老A将于后日抵达A市,我们估计他这次来,是带了一批货的,我希望你能在这之前就扎进去,让我们的可以有所收获。”

“猎鹰明白。”冷子钦目色已然冷峻。

“有没什么问题?”

“没有。”

“那等你的好消息了。”电话中断,冷子钦听着内里的忙音,忽然觉得背后有些凉飕飕的--他出了冷汗,他在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时,才发现刚才的自己是有多么的冲动。

收起手机,再回头去看沙滩上的帐篷,只能看到一个身影孤独着。

他眯缝了眼,强压下一份涌上来的酸涩。

孤独,他也有,可是有的时候,却也只能承受孤独。

深吸一口气,他挪动双腿,再慢慢地挪回帐篷,虽然伤痛让他不便,但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这样也好,至少他可以冷静下来,而避免向刚才那样的冲动。

熙暧这两个字,是个禁忌,尤其是绝不能从他冷子钦的口里冒出来,否则,一旦有一点偏差,那么这些年的蛰伏,就算白搭了。

费力的挪回了帐篷里,此刻夏可可已经换了一件睡衣躺倒在内,看到他进来,她选择了默不作声。

冷子钦慢慢地坐回了帐篷里,但他没有躺下,而是从包里摸索出了烟点燃,而后就坐在帐篷的风口处,慢慢的烧着那根烟。

一根,两根,三根……、

当第四根烟被点燃时,躺着的夏可可蹭的坐了起来,两下爬到他的跟前,一把从他嘴里扯下了烟,根本不管烟火的就一把揉在了手里。

“你的手……”冷子钦见状立刻去抓她的手,她却死死的捏着不松开,一面感受着掌心的灼痛一面看着他:“你能不能爱惜点自己的身体?”

冷子钦一愣,因为夏可可此刻的表情,就像是亲密的爱人在责备着他。

“伤残了,发炎了,都还喝酒,如今烟也是一根接一根的抽,冷子钦,你能不能以后不抽烟了啊?”她有些烦躁的冲他轻吼。

他眨眨眼点了头:“好,我不抽。”他说着使劲的掰她的手:“快丢掉,别烫着你。”

夏可可被他的痛快与关心弄的有点迷糊,她看着他咬了一下唇:“你干嘛要关心我被不被烫着?”

冷子钦闻言一愣,随即看着她:“你不也关心着我吗?”

眨眨眼,夏可可伸开了手,烟已经被她一把揉成了团,而烧灼的点,更在她的掌心留下了一快小小的红包。

他捧起了她的手,轻轻地吹了吹,随即叹了一口气:“夏可可,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

夏可可抿了下唇,随即趴在了他的背上,鼻头酸涩的轻声说着:“好。”

当前方的路狭窄到,两人都只能遍体鳞伤时,如果不肯放一个人先走,那就唯有,各退一步。

“子钦,答应我,到明天日出前,我们,就这样依靠着,拥抱着好吗?不要再和我提你心里的那个她,只提我,好吗?”她提着最后的要求。

“好。”他没有犹豫的拥着她:“在天亮之前,你想怎样,我就陪你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