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7 踏血(一)

阳刚勇武的大男人们有意无意的,心中总是会带着些对女人、小孩的轻忽蔑视,这并不是恶劣的大男子主义泛滥,而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保护欲在作祟。

有力量的男人会非常习惯地把自己当做守护一切弱小的城墙,却不知道最坚固的城墙总是从内部轰然倒塌。

所以女人和孩子能看到和听到许多男人想看不到、想听不到的东西。

在几乎聚集了海军本部最强力量的军舰上,自然不会有人小意担心一个女人,哪怕她是南海小有名气的新人海贼。而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被卡普隐瞒着身份的瑟琳娜自然而然的被海军诸将当作了个青涩的少女。

波妮正悄悄地附耳贴在庞克顿号会议室的夹板上,她已经在这间会议室隔壁的武器库里待了一个多小时。现在最开始的基础部署已经结束,大多数与会的人员已经离开了会议室,只剩青稚和赤犬。

海军大将终究不是侯赛因那个世界里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完全没有察觉与他们只相隔一块薄薄木板的女人,毫无防备的议论着。

只听一向性格温润的青稚压抑着狂烈怒火的声音:“为什么斯摩格他们几个家伙拿到的作战部署与其他人不一样!消磨目标力量的突袭?多么可笑的借口?你到底做什么!”

房间里响起赤犬阴冷森寒的声音,藏在外面的波妮猛的打个寒战,听赤犬说道:“这是政府直接下达的部署,我没有做任何改动。”

“我当然知道这次行动是政府越过本部直接做的部署,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等到他们都走后才和你说这件事情。”

青稚的声音压得极低,似乎怕被其他人听去一样。波妮有些模糊地听到:“动动脑子想想吧,萨卡斯基!那些冲在前面送到侯赛因那个屠夫手下的家伙都是我们海军的骄兵悍将!那些政客明摆着要让他们去送死,那可都是我们军中的子弟!”

“那,又怎样?”

那冷戾的声音继续说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是这样做的,他们也应该这样做。指挥部的命令已经下达,我会丝毫不差地将它贯彻始终。”

对话结束了,结尾处是皮鞋踏在木板上的敲击声与愤怒的拳头砸在桌子上的声音。

波妮怅然若失地靠在夹板上坐了下来,望着手里抓着的青铜色钥匙良久无言。

忽然,武器库的门被缓缓推开。波妮惊吓之下猛然跳起,一看推门进来的却是满脸疲惫的卡普。

“都听到了吧?”

……

苍白的轻划在那抹虚空之中,迸溅出一朵金黄色的花火,侯赛因急缩回手,吃痛皱眉说道:“这下可稀奇了,空间裂隙居然打不开。”

米霍克收起剑,干净利落说道:“我们坐船。”

土地无疑是时间上最坚实有力的东西,人类手中凶猛的火焰魔鬼可以轻易将土地上的一切抹去,甚至将土地削去几层,却无法撼动这沉默的大地根基分毫,不论如何,土地都是土地,脚下最踏实的存在。

从破败危险的司法塔上直接跃了下来,不知为何已经被停止炮击的司法岛上又扬起了一阵飞灰。

烟尘中,侯赛因回头望了一眼已经在酝酿着倾倒的司法塔,捂着嘴重重咳嗽两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是忘了什么东西?”

米霍克左右看了一下,说道:“齐备。”

“噢,那我们快走吧。”

司法岛上那些那些优秀建筑学家的漂亮作品已经全部折损在了野蛮的枪炮之下,没有一幢幢屋子割出的曲折道路,侯赛因两人一路坦途,很快便来到了米霍克停船的地方。

两人心事极重,路上无语,直到踏上了米霍克的小筏侯赛因才问道:“你总得告诉我咱们去找香克斯那家伙做什么,我可不指望他带着一班兄弟去帮凯多报仇。”

“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米霍克的眼睛盯在如波平如镜的水面上,沉声说道:“看这海流,我们恐怕是走不成了。”

侯赛因一怔,细细望去,却发现这附近的海流竟是如同陆地里的一潭死水那般模样,没有一丝褶皱,这样的海,船要怎么跑?

“为了我还真是下了好大的本钱呢,连海军手里控制的洋流都窃来用了。”侯赛因蹙起眉头,自嘲说道。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把问题的矛头指向海军身上。

米霍克默不作声地抽出“夜”,冷着眉眼一刀将棺材样的小木筏斩成碎屑,转身说道:“我们再想别的办法离开。”

米霍克往前走了几步,侯赛因却是呆在原地不动。

“人家都做到这种程度了,我们还跑什么跑?”望着米霍克有些担忧的眼神,侯赛因呵呵一笑索性坐到了地上,把两只脚放到了清凉的海水中。

米霍克一挑眉,也走到侯赛因身边坐了下来,却是盘膝而坐,没有学侯赛因一样把脚放到海里。

“你的伤很成问题,对方既然能够阴死凯多,除了那些小把戏之外肯定也有足够的依仗。现在的形势,很不妙啊。”

把能够杀死四皇的可怕阴谋称之为小把戏以突显自己的不屑,大概也只有米霍克这般磊落的强者能够如此自然的说出,就是换了侯赛因,恐怕也不得不真心一拜,佩服对方的心机手段。

能够杀死凯多这种内心与身躯都极为变态的猛人,自然是更强的变态。

“车到山前必有路,有什么好担心的。”侯赛因随手拾起一枚碎石,脑袋想着儿时打水漂的小游戏,手上白了个别扭的姿势用力把它掷到了海里,石头却是因为手法太过生疏而直接沉了下去。

侯赛因无奈地一撇嘴,扭头看着面色凝重地米霍克,大笑着说道:“就算是不这样不负责任的打算后路,按你脸上写的那个最坏的情况,那么,既然我们马上就要死了,为什么还要那么愁眉苦脸的?”

米霍克说:“死难道不应该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吗?”

侯赛因眯起眼,那段因为时间久远而已经变得非常模糊的痛苦记忆又在脑海中清晰了起来,他望着米霍克极为认真地说道:“相信我,有些时候,死绝对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为什么呢?”

“因为我死过,我知道。”

米霍克没有再问侯赛因什么时候死过,一块粗糙巨大的青石板打断了谈话,它伴着暴烈的呼喝声从天而降,宛如惊雷一般似乎想要将空气都撕扯破烂。

巨大的黑色影子将侯赛因与米霍克完全罩在里面,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两双眼睛,一双犀利有神,一双散漫散光。

散光的男人嗤笑一声,高高举起右手平摊开了手掌,接着面无表情地继续平视前方,他说:“躺下。”

米霍克躺下了。

然后是炸得空气剧烈嗡鸣的巨响,圆形的气浪环着两人待着的地方轰然爆开升腾。

剪刀、石头、布。

侯赛因的手是比石头还硬的布,精湛的武装色霸气将苍白的手染得漆黑,如夜色。比石头还硬的布里包着的却不是石头,而是一只不知有多硬的脚,穿着军鞋的一只脚。

侯赛因懒洋洋地抬起头,目光与站在自己手上那位看上去极其彪悍的**相对,那把石板当作武器的汉子咧嘴一笑,露出血红的牙龈。

躺着的米霍克站起身来,没有拔剑。

侯赛因再看那大汉一眼,然后闭眼,然后他说:“蠢货。”

咔嚓。

不是焚琴煮鹤的折青竹,折的是真真的血肉骨头。不,或许应该说是切。很猛的不知名的汉子的那条很猛的腿,从膝盖以下像是被海上餐厅的大厨刀下的牛排一样,完整漂亮的躺在了侯赛因手里。

而原先的主人直接从半空中掉下,栽到了地上,没有惨嚎,只是愤怒地望着侯赛因。

侯赛因看米霍克一眼,疑惑说道:“站着干嘛?坐下啊。”

于是米霍克坐下。

把手里的那半条断腿当作碎石随意地扔了出去,**兄比石头还硬的腿并没能做得比石头更多,如前面殉葬在海中的前辈一样,沉默地沉下。

唯一值得一提地是那只不甘地在水面上挣扎的军鞋,展露着与他主人完全不同的恐惧。

“海军?真好啊。”

下课回来打了半天的dota,然后又看了几集生活大爆炸,然后才踩着点开始码字。

以往三千字怎么也得四个小时,今天状态不错,提前完工,打dota去也~

最后,感谢给投红票的兄弟,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每天在增长,秋天拜谢。

再最后,照例鞠躬,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