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记忆

第二天我便出院回了家,这一夜却并没有再出现那个梦。想来是因为下午梦到过,所以晚上就平静一些了。

想不到的是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晚上也都没有再出现那个梦,然而奇怪的地方却并非只是这样。除了那只这段时间频频出现的白衣女再没出现过以外,还有就是我脑海中总会出现一个十分模糊的画面,虽然模糊,却觉得十分熟悉。

氤氲的画面,朦胧的感觉,我能感觉到人头的攒动,身体的疼痛,以及那空中出现的模糊影子,画面最后的感觉,总是我在笑。

这是我的记忆?

只是这一切是那么不真切,所以我不确定,画面过后就不再留意,毕竟我才八岁,正是玩泥巴的年纪,而这些复杂的事情,才不是我该想的。

“林生,别跑远了!”爷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随口应了一声,一转身拐进了屋后的过道里,高兴的跑跳着。

“涵涵,一起出去玩啊?”我来到朋友林子涵家,站在门口大声喊着。

“是林生啊,涵涵在家里呢,进去吧。”林子涵的妈妈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我笑着说道。

“婶儿好啊,我能不能跟涵涵出去玩啊。”我说。

“哦,好啊。”说完林子涵的妈妈走到窗边,朝屋里喊道:“涵涵,林生来找你了,跟他出去玩会吧。”

很快林子涵从屋里跑了出来,经过我身边时喊道:“走啦,林生。”而后拉着我向外跑去,身后传来一生呼喊,“慢点,别跑远了啊。”

“林生,昨天是你生日吧,有没有给你买大蛋糕啊。”涵涵笑着说,提起蛋糕的时候居然还舔了舔嘴唇,看来是嘴馋了。

“别说生日了,我昨天发烧,难受死了,一直在医院里躺着了。”我悻悻的说到,好不容易有次生日,就这么错过了。

“诶诶……昨天打的那个雷你知道嘛,特别特别响,我那时候在**玩呢,差点滚下去。”说到这里林子涵的脸上好像还没恢复过来一样,

“哈哈,你是不是吓的尿裤子了。”我大声笑道。

“你怎么知道……”林子涵随而应道,但是还没说完,又改口说,“你才尿裤子了呢,就是打个雷,我还能怕?”

“你就吹吧。”我不信。

“林生,我还没去过医院呢,医院里什么样啊,要不你带我去看看?”林子涵拉着我,十分好奇的说道。

“医院有什么好看的啊,还不如去玩呢。”我说。

我对医院一点好感也没有,那里的问道一点也不好闻,而且人又多,大多数人都哭丧着脸,根本就不是小孩去的地方啊。不过,我突然发现,林子涵竟然说他没去过医院?

“你没去过医院?你没生过病么?”我根本就不相信,他身体能那么好。

“当然生过病了,不过每次都是在小诊所里打打针,那个破诊所的医生,打针特别疼,每次我屁股都要疼好几天。”林子涵喋喋不休的说着,然后好像发现自己说偏了,转而说道:

你就说带不带我去吧。”

“带你去。走,现在就去。”我迈步向前走开,然后对林子涵说道:“你肯定去过医院,要不你妈是从哪把你生下来的。”

“切,你知道你出生时候的事?说不定我妈就是在家生的我呢。”林子涵不以为意的说,“你废话可真多,带我去一次不就完了。”

“这不是带你走着呢么,催什么。”

静安医院,我才走了几天就又回来了,不过这次是纯属参观了。跟林子涵一同走了进去,在里面转开了。

这纯属于乱转,但是当我们再转过一个转角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眼前的情景十分的熟悉。熟悉到,好像我每天都出现在这里一样。

我慢步向前走着,十分专注的看着眼前的事物,即使是身后林子涵在不断的叫我名字,我也没有回头。

鬼使神差。

渐渐的我走到一个房间的门口,这一刻我终于想起来,这里就是那几年里我每夜梦里出现的地方。

就是我老妈生我时候的那间产房门外。

我怎么就转到这里来了……我心里疑惑,看了半晌想转身走开,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林子涵叫了一声:“诶……那是什么?诶,又没了。”

我转身看去,正看到一个白色身影向一边跑去,然后飞到了空中,俯视着我们两个人。正是我看过很多次的白衣女。

看了一会,她又笑了,只是这次并没有逃走,而是朝着我跑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是我第一次离的她这么近。她的样子我看的更加清晰了,白嫩的皮肤,精致的五官,那并未发育完全的身体也已经初具规模。

我愣愣的看着,下一刻,只见她双臂张开,一个环抱,身体迅速朝着我靠拢过来。

只是我根本没有任何感觉,而她却消失在了我身体中。突然我觉得头皮发麻,之前出现在脑海里的画面又出现了,不过这次却是十分清晰。

穿着白色衣服的护士发出的惊叫声,随后而来的便是医生责备的声音,再然后就是屁股上传来的疼痛感。

我很痛,但是我却没有哭。

然后我看到了爷爷,爸爸,还有叔叔伯伯这些人从屋外冲了进来,跟护士发生了冲突。我能感觉到那时候自己是笑着的,就算所有人面色都十分焦急我也一直在笑。

好像那个身体根本就不属于,而我确确实实在那个身体里面。

之后我抬眼向屋顶看去,印象里那里出现了一个虚影,然后慢慢变得清晰了。我惊呆了,那个出现在房顶的影子,分明就是现在的我的样子。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心里十分焦急,却不受控制的,冷冷的对着房顶的那个虚影笑了笑。

然后出现的地方便是病房中,房顶的影子仍然存在,就这样低头看着我。我脸上的表情一直没有变过,不论那个影子有多好奇的看着我,我都是冷冷的笑着。

我想不笑了,但是这笑容,却根本不受我的控制。

此时记忆如此清晰的出现在我脑海中,而且和我的梦境完全一致,只是视角分别在现场出现的两个我中。

我身体一冷,打了个寒颤,转身看着林子涵说道:“涵涵,我想起我刚被我妈生下来的时候的事了。”

“你别放屁了,那时候你怎么会知道。”林子涵骂道。

“我真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