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临城

柳红见南溪神色不对,以为她身子不适,自己已是吓得够呛,何人竟会对人下此狠手?

南溪此时想的,早已超过了自己的认知,霍冕要这些傀儡做什么?她脑子里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霍冕要让他们上战场!

南溪思前想后,越来越坚信自己的猜测,她该做什么?

她又能做什么?

想到那些士兵们在充满硝烟的土地上冲锋陷阵,身负重伤,人之将死仍不得善终,她的泪划过白皙的脸颊。

柳红见南溪落泪,便问道:“妹妹这是怎的了?”见她不愿与她说,她只好抱着她的头轻身安慰着。

二人架着马车回到了淮西楼,南溪回了自己的屋子,晚饭时分也不见她下来。

南溪坐在**宛如一尊雕像,眼神空洞,此时的她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她走向窗台,望着依旧平静的柯城,这座城仍是昔日的柯城,士兵们战死沙场,抛头颅洒热血,只为守住一家老小,守住这满城的烟雨。

只是,这么做终究是要下地狱的!

朱燕军三万大军与霍军大战数日,损失惨重,朱逸凉身披金甲立于城池之上,满脸皆是悲怆,三月前的朱燕军还捷报连连,本以为不出一月便可一举拿下柯城,本想迁都柯城再休养生息,可如今局面扭转,霍军如同猛兽般袭来,前方战事一片混乱,派探子去敌方查看军情至今仍了无音讯。

朱逸凉大感不妙!

霍军究竟用了什么战术,为何可以在短短的时间里转败为胜?

“报........前方战事混乱,我军已退至渡关!”

“报......霍军突袭我军粮草,火势已无法控制!”

接二连三的战报令军营上下无比惶恐,各将军议论纷纷,俨然火烧眉毛了,却毫无对策。

此时唯有朱启从容淡定:“梁王,臣有奏!”

“贤弟请讲!”此时的朱逸凉以是坐立不安。

“以臣之见,眼下有两条路,其一:梁王即刻启程,退兵渡阳休养生息!其二:背水一战,派人日夜潜入柯城,一举拿下,再断其后路!”

朱逸凉思索片刻,有所不甘,道:“依你之见,如何背水一战?”

“柯城如今皆为妇孺,不堪一击,霍军两面受敌,柯城便是霍军的死穴,梁王可派人潜渡霍军防守空虚的奈清河,翻过礁岐山,礁岐山距柯城不过数里,一旦拿下柯城,便可扭转局面!”

朱逸凉休养生息这么些年,眼看到手的山芋就要从眼前飞走,实在不甘回到从前的局面,便道:“如此你便即刻调兵潜入柯城!”

“臣领命!”

礁岐山上空乌云密布,暴雨即将如期而至,朱燕军此时已成功潜入礁岐山一带,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众人已是疲惫不堪。

朱启带军两日,至今未歇,眼看暴雨将至,得立即为将士们找一避所稍作歇息,蓦然见山间出现一木屋,于是便带兵朝着木屋去了。

此时法师正弯着瘦骨嶙峋的腰火急火燎的将草药往屋内搬去,这些草药都是他的心血,可不能被淋了雨!心里叨叨着徒儿去城里换粮竟还未归来。忽然听到背后有声音响起,他转过身,只见一行黑衣人犹如幽灵一般出现在视线中。

法师大感不妙:“阁下是?”

朱启身心疲惫,道:“将他捆起来!”

“是!”

朱启走进木屋,将士们打探了四周确认安全后便放松了警惕,坐下来进了些干粮,稍作休整。

法师此刻早已吓破了胆,缩在角落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但精明的他立即猜到了来人绝非霍军的队伍,这些人行事低调生怕打草惊蛇,所来方向又处朱燕军的营地,很快他便猜到了,这支队伍很可能是朱燕军的队伍,这些人如此艰辛的绕着礁岐山前进,如今柯城又防守空虚难不成想要声东击西?法师越想越觉得后怕。

暴雨倾盆而下,木屋在暴雨的摧残下任然屹立不倒。

一炷香的功夫雨过天晴,朱启整顿了军队准备上路,他回过头看了看缩在角落的法师,法师已然白发苍苍,手脚都被束着,他实在不忍心将他灭口,可如今他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同情心,做大事者,怎可优柔寡断?

“灭口!”朱启眼中杀气一闪而过,士兵手起刀落,法师瞬时倒地血染木屋。

一行人继续前进,翻过这座山便到了霍城脚下,此时,一小厮跑进木屋,见师父躺在血泊之上,手里的米粮洒落一地,混在热气腾腾的鲜血中显得格外的殷红。

“师父!”小厮哭喊着抱起师父,十二三岁的背影孤寂得可怜。

“裕儿。”法师嘴里不断有鲜血涌出。

“快,快去找南溪姑娘,告...告诉他...朱燕军来了!”法师最后一口鲜血涌出,染在了他雪白的胡须之上,他睁着满目沧桑的眼睛看着远方,瞳孔逐渐扩大,终于动不动,停在了那里。

裕儿替他合上了双眼,心中的悲愤早已超过了小小身体所能承受的:“师父,等我回来!”

裕儿熟悉当地的地形,跑起来也比朱燕军快上许多,他仿佛感到自己的灵魂已冲出了身体,他不敢相信师父就这么死了,仇恨的种子在年幼的心中发芽......

裕儿行至山脚,抓起缰绳跃上了马,一路快马加鞭,片刻的功夫便行至了淮西楼门口。

南溪见一人冲了进来,定眼一看认出他是法师的徒儿,正想问他何事如此惊慌,只见他双膝跪地,泪流满面的哭喊道:“师父被杀,朱燕军来了!”

南溪一惊,脑袋迅速的运转起来,她立即问清了朱燕军的来向,并召集了所有姐妹。

柳红一听:“我这就去召集百姓!”

“来不及了!”南溪正色道。

“那要不要先通知前方的驿站?”柳红一脸愁容。

南溪思索片刻,道:“不可!此去定是送死,若我是朱燕军,第一个去的便是驿站!”

“那可如何是好!”众人陷入了混乱的讨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