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包租婆

我睡得很舒服,一个梦都没做。

吵醒我的,好像是女人们在吵架的声音。

一个声音比较年轻,清脆,另外一个声音比较成熟,感觉嗓门儿很大,很泼辣。

“交不起房费的穷逼趁早滚出去!”

“我没拖欠你房费!”

“可是你也从来没提前交过呀!”

“我们签的合同上已经说了这房子租给我5年的,只要我不拖欠,你没理由撵我走!”

一点儿都不想起床,我抱着被子滚了两圈,还是没办法把这声音主动屏蔽,只能清醒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卧室,我正躺在卧室的双人**,屋子里除了双人床几乎没什么摆设,床边只有一个小桌子,不过屋子总体上还算得上干净。

仔细看看我**的被褥,正是伯娘给我带上的。

样式说不上好看,毫不客气的说,很是俗气。

那是伯娘原本送给我结婚的被褥,我现在出了远门,家里唯一好些的被褥便也让我带走。

摩挲了下被子,很厚实,盖在身上让我觉着很踏实。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哪里?

我记得冰块男和我已经到了大路上,冰块男接替我去开车。然后,我就睡到了这里。

难道说,这就是冰块男要把我带到的目的地?那,冰块男在哪里?

我有些慌张的穿上鞋子跑了出去。

两个女人听见了开门声,不再吵架,都楞楞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只想知道冰块男去了哪里,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两位知道带我来的那个……”我这才想起来,我一直管他叫冰块男,却从来不晓得他的真名,“男人,去哪儿了么?”

情急之下,我只能这样问。

但是两个女人似乎对我避之唯恐不及,纷纷说自己不知道。

那年轻些的女人当下跑的不知踪影,似乎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不过年纪稍大些的女人临走前告诉我一句,“他给你交了三个月的房租,这三个月你在这里住就好。不过之后你若是交不出房租,别怪我赶你走!”

那女人说话的时候颇有些凶神恶煞,而且脸上的肥肉随着说话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很恶心,但她似乎对我有所忌惮。

话说完,便匆匆的离开,半句不想与我闲聊。

我有些懵了。

倒并不是在意两个女人的态度,而是在意冰块男。

他费了那么大劲儿把我弄到这儿来,现在竟然莫名其妙的凭空消失了。

更费解的是,我竟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何况他的目的。

瞬间有种被抛弃的感觉,旋即苦涩的摇摇头,冰块男貌似从始至终与我都不是一路人吧。

回到了房间,我发现我的其他行李摆放在地上,完完整整的。从行李里找到了一个钱包,是伯娘给我的。

不过钱包里只有几百块钱。

我在伯娘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把大部分钱放回了伯娘的口袋。

这样一来,我几乎山穷水尽。

我在背包里发现了一部黑色的智能手机。大概是冰块男的吧,我心中隐隐怀着几分期待,便把手机放在一边儿,等他回来取。

再翻行李,还有一些袋装的泡面,多少能撑两天。

我这么大个小伙子,怎么说还是要自己养活自己才成的。

在村里赚不到钱,总能帮着务农。在外面既然有赚钱的可能性,我便不想再给伯娘添上分毫的负担。

那个年长些的泼辣女人便是我的房东,性格不太好,长相也不太好,身材偏胖,穿着艳丽暴露。

她很喜欢涂口红,还是最鲜艳的大红色,偏偏又嘴大唇厚爱说,口味怎么看都属于比较重的类型。

而她那老公让我更是大吃一惊。

我本以为她这样的女人,相配的必然也是个肥猪般的男人,没想到事情恰好与我想象的截然相反。

她老公是个十分文质彬彬的男人,总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很有礼貌。

那张脸绝对说不上多好看,但胜在精致小巧,白皙周正。身材有些弱不禁风,但也不至于病态,是电视里经常演的那种小受的样貌。

总有种“好白菜被猪拱了”的即视感。

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有人说,有钱的男人喜欢苗条的女人,没钱的男人喜欢肥硕的女人。

经济疲软的时候女性穿着保守,经济复苏的时候女性的穿着暴露。

这么推断下来,那男人必然是个穷鬼,而女人的经济大概形势一片大好。

我默默的yy了一番。

后来无意中听说房东的老公确实是个穷的,而房东本人确实是个富婆。

感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照了照镜子,镜中的自己长相还算文雅清秀,至少不粗犷。

178的身高,不算高,但也绝对不算矮,在女生里向来有些个人气。而且穷的又叮当响,到了现在身无分文的地步。

日后,会不会有像我的房东那般雄壮威武、人到中年、如狼似虎的女人垂涎我?

想想有些可笑。

不过也确实是现实清楚的告诉了我的。

不努力工作,就要“被猪拱”。

苦笑的吃掉了第二包泡面,我把自己行李里面最好的一套衣服穿在身上。

我又去照了一遍镜子,才不安的走出门去。

真正出了门,和人随口聊天天,也听人聊聊天儿,这才知道这地方并不是正经八百的深圳市区,而是深圳周边的一个类似郊区的地方,说的文雅些叫做城乡结合部。

这里没有真正的深圳市区那样气派的光景,却也和乡下的情形差了十万八千里,完全像是被隔离掉的三个世界一般。

走了一天,我注意到哪里的广告出现频率大,哪里的广告适合我这样没有学历的人去做,心里大概有个数。

记了许多的电话在我的笔记本上。

回来的时候寻思着找个电话亭去打电话,不过并没有如愿以偿。

而且到处问电话亭的时候,我也发觉到被问的路人在用怎样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我。然后摆摆手,一溜烟儿的躲开。

我心里只觉着这城里人难相处,问个路都这样冷淡。

在乡下,人们虽然有摩擦,但无论如何,即便是去问关系不大好的人什么问题,也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之间的区别,想来只有亲身体会才会了解。

最后我终于明白,没有手机,在这个地方是活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