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牺牲
我盯着那几个雇佣兵，解释:“去西藏那趟，多伦派塞了一个卧底进来，而之前我们能在地狱谷待那么久，也是他的功劳。”
“你们去地狱谷了，什么时候？”
我想了想才回答:“半年前……”
“胡闹。”小癞叔冷了脸:“你这么胡闹，难道德爷就不管你吗，我们好不容易将你藏在北京城，你小子倒好，自己冒了出来。”
我苦笑:“小癞叔，不是我胡闹，而是有人逼我冒出来，从血岭开始，这一次次暗中试探，我就算躲也躲不掉，再说了这一轮从开始的那天，我就没办法避开这些事。”
“……”
小癞叔沉默了。
那几个雇佣兵拿着枪往这边走，我这紧张地出汗，现在我是要枪没枪，要工具没工具，如果被发现，那肯定不能和这帮人硬碰硬。
小癞叔眼睛一眯，让我先躲着，他去将这几个雇佣兵引开，我不同意，可小癞叔拍了拍我的肩膀便闪了出去。
“砰砰砰！”
一阵枪响，我立马探出头。
只见小癞叔被他们压在地上，那枪口抵着他的太阳穴，我想要冲出去，可被小癞叔用眼神制止。
“告诉我，他在哪里？”
其中一个雇佣兵蹲在小癞叔面前。
小癞叔冷冷地看着他，讽刺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吗？”
“看来还是嘴硬。”
他踩在小癞叔的手上，一遍遍地碾压:“小癞爷，我劝你还是识相点，不然你这颗脑袋上就会破个大洞。”
“你以为我会怕吗？”小癞叔笑了两声:“洛克，十年前你就和我打交道，怎么这几个月没见，你这记忆蜕化了啊！”
洛克拽起小癞叔，笑得阴险:“小癞爷，听说你也吃了那肉，要不我现在割你一块肉，也尝尝这长生的滋味……”
“哈哈哈哈！”
洛克一拳打了过去:“你笑什么？”
“我笑你愚蠢……”小癞叔话还没说完，就被打了一拳:“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既然这样，那我就送你一程，省得你上去受罪。”
“你敢。”
眼看着这王八孙子要开枪，我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小癞叔看到我走了出来，气得咬牙:“谁让你出来的！”
“呦呦呦，这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们要找的人竟然在眼皮子底下，这下我们可不用偷偷摸摸去北京城了。”
我盯着面前的雇佣兵:“放人。”
“放人可以，不过你跟我们走……”
小癞叔一脚踹翻其中一个雇佣兵，并夺过那把枪，将枪口抵着雇佣兵的脑门:“妈的，真以为爷是纸糊的，小宝，躲到我身后来。”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开枪。”
“你们谁敢动一下试试？”
洛克气得破口大骂:“开枪，你他妈耳聋了，要是跑了这小子，我们都得死。”顺着端起枪，一枪打在小癞叔的脚下，我见势不妙，赶紧拽着小癞叔开溜。
可这群王八蛋追得太紧，都他妈开枪，小癞叔没防备被射中后背，顿时倒在地上，我顾不得什么，想要背起小癞叔。
“小宝，别费力气了。”
我鼻头一酸:“我背您出去……”
“我出不去了，就算出去也是个见不得光的怪物，所以小宝，你快跑，跑得越远越好，等出了这里，回北京城后，让德爷带你去西北，找他护佑你……”
“您能出去，我背您出去。”眼泪落了下来，却涩得舌尖疼，我抹了一把泪，直接背起小癞叔往前跑。
小癞叔的血浸湿了我的后背，很烫。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将他放下来，可我不肯，只是玩命地往前狂奔，身后的雇佣兵紧追不舍，枪声不绝。
“小宝，放小癞叔下来……”
“我不！”
眼泪流进嘴巴里，如同黄连。
小癞叔自己跳了下来，那闷哼声让我红了眼，我跪倒在小癞叔面前，使劲擦着那刺眼的鲜血，可那血越擦越多。
“快走……”
“我不能丢下您！”
小癞叔虚弱地推开我，喘气道:“小……小宝，快走，你别让小癞叔白受罪。”
“您不会死，哪怕是拼尽全力我也要带您出去，带您回北京城，小宝以前没用，惹了事老躲您身后，可这次小宝要挡在您前面。”眼前一片模糊，我胡乱擦了擦眼泪，可他妈的奇了怪了，这尿骚泪竟怎么也擦不完。
小癞叔:“小宝听话，快走……”
“我不。”
我扯起小癞叔站了起来。
“小宝，记住你的使命……”
“去他妈的使命。”我甩了眼泪，吼道:“若我连自己最亲的人都护不住，那我还背什么使命，这十几年来，悉心教导我的是您，替我赶走梦魇的是您，让我可以感觉家的温暖的也是您，小癞叔，如果我现在丢下您，我这辈子也难心安。”
小癞叔的呼吸急促:“小癞叔不怪你……”
“可我怪我自己，怪我为了所谓的使命放弃了自己的信仰，放弃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小……小癞叔，小宝没有其他了，就剩下这点东西了，别让我变成冷冰冰的怪物，别让我变成另一个自己。”我哽咽着，那眼泪如雨珠般滚了下来。
小癞叔抬起手，替我擦了擦眼泪:“只要心始终，那你还是你，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热血沸腾的你。”
“小癞叔！”
身后的枪声越来越近，小癞叔硬撑着站了起来，那双糊满鲜血的手摸了摸我的发顶，慈爱地朝我笑了笑:“我不能陪着你了。”
“我带您回去……”
他没有看我，反而看向我身后:“既然你来了，那小宝就交给你了，记住你的承诺，陪他走到最后。”
“嗯。”
说话的是刘川。
小癞叔将刀塞我手里:“小宝，这辈子我最不后悔的是将你接回北京，可也最后悔让你踏进这个阴谋算计里，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小癞叔一定不让你沾手。”
“我不怪您，真的不怪。”
“砰砰砰！”
小癞叔挣扎着站了起来，看向一脸凝重的刘川冷声道:“刘川，记住你答应我的，用你所能护小宝百岁无忧，如有食言，我做鬼也放不了你。”
“我记住了。”
刘川拽着我，郑重地点头。
看到刘川点头，小癞叔这才拿起刀:“你们快走，我来应付他们，就算要死，我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我要冲过去，可被刘川打晕了，他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小癞叔，然后带着我钻进了一个通道。
没走一会。
一声闷雷巨响，让他心头震动。
他攥紧拳头，背着昏死过去的我在通道里穿行，不知跑了多久，他才停了下来。
他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却怎么也点起来火，双手颤抖，烟也拿不住，虽然他知道小癞爷会死，可这种死太过壮烈，壮烈地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刘川发愣。
“刘哥，小癞叔呢？”
“死了。”
刘川表情淡漠。
死了，小癞叔死了？
我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尸体呢？”
“……”
刘川没有说话。
我着急了，揪着他的衣领吼道:“我问你话呢，尸体呢，你倒是给我放个屁啊？”
“茴子，人死不能复生……”
“尸体呢？”我有些癫狂:“就算是死了，那也有尸体不是，刘哥，我这辈子最信的就是你，你告诉我小癞叔的尸体在哪，我得带他回北京城，得让他的灵魂回北京城啊！”
刘川紧抿着嘴:“没了！”
没了？
刹那间我感觉五雷轰顶。
没了，小癞叔连尸体也没了，他连半点残骸也没了，心猛地被堵住，我突然喘不过气来，脑海里的那根弦啪一声断了。
刘川拍了拍我的肩膀，沉声道:“节哀。”
我站了起来，径直往回走。
刘川连忙拽住我，语气很不好道:“茴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这事已经发生了，我们谁也改变不了，小癞爷是为了你而死，你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我不会送死。”
我平静地看着刘川:“我只不过是回去找点小癞叔的残骸，带回北京去，毕竟小癞叔不能死在这里，他得进癞家的墓园，和癞爷的衣冠冢靠在一起，这也是小癞叔一直以来的夙愿，我做为小癞叔半个儿子，自然要帮他实现这个愿望。”
“……”
刘川沉默了好一会儿。
好久他才抬起头，看向我说:“我陪你。”
“谢了。”
我紧紧握着刘川的手。
十分钟后。
我们返回到原来的地方，可当看到面前的场景，我还是不争气的红了眼，刘川拍了拍我的肩膀:“先找吧！”
“好。”
我压下心里的酸涩，在废墟里的翻找小癞叔的残尸，因为小癞叔用了剂量很大的炸-药，所以没留下多少残尸，只有一些破碎的布料和血肉。
“小癞叔！”
我脱下外套，将这些破碎的布料和血肉包了起来，然后磕了三个响头，含着泪喊了声小癞叔走好。
刘川也喊了一声走好。
可这时响起熟悉的咒骂声，我立马站了起来，想要拿刀冲过去，可被刘川制止，他拽着我躲了起来，并告诫我不能意气用事。
我盯着那几个人，恨不得将他们咬碎。
等他们进了前面的通道，我和刘川才出来，刘川看了看地图，说东子在另一个通道里，我一听这，朝催促刘川赶紧走。
这次东子不能有事。
刘川将地图塞回怀里，带着我往另一个方向狂奔，可在中途，那帮雇佣兵追了上来，我和刘川竟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