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鬼街(1/3)

麻子大爷一个人出去的,他去的方向是那个破庙的方向。

这原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就是这次出去之后,麻子大爷变得有些和以前不同了。

他坚持说自己不再是从前的那个麻子了,而是告诉我们另一个从未听过的称号“释血”,于是我们叫他释血先生。

当时我们村里的人都不太有文化,都以为是叫试学先生,以为是释血先生为了显示自己懂得多才这样称呼自己的。

可是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原来是这个释血。

不过我有时候还是习惯叫他大爷,因为年少时候的我总觉得释血先生这个称呼有点莫名的恐怖。

释血先生还是住在之前麻子大爷的房子里,也还是喜欢吃以前麻子大爷喜欢吃的东西,只是变得有些奇怪。

话说回来,我一个人去找,走在这黑灯瞎火的小巷里,为了给自己壮胆,哼着连我都听不下去的小曲,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前面的墙上有一个人,脸朝里避在墙上,我当时腿就有点儿软,我可听我爹说过避墙鬼的事,那是他还年轻,村里的人比现在还小,那是时候我爷爷早就去世了,为了生计我奶奶天不亮就叫我爹和我大爷去拾柴禾和拾粪,那个年代也不知怎么回事,外面的柴禾如猫舔一样干净,只能拣点狗屎之类的。

这还是起的早的,如果起晚了。连狗屎都捡不到,拾粪的老头一直延续到我出去打工的那段时间,现在没有人再拾粪了,大街上也不见拾粪的老头了,我记得我们小时候还有一首童谣,就是说拾粪的老头的。

我记得是星期天的早晨雾茫茫,拾粪的老头排成行,一天二分五,一年二百五,穿着牛仔裤,跳着牛仔舞。那是的小老头都臂着粪棘子,拿着小粪把一大清早就出来拾粪,我们见到拾粪的老头就会唱星期天的早晨雾茫茫,拾粪的老头排成行,一天二分五,一年二百五,穿着牛仔裤,跳着牛仔舞。这时老头就会拿起小粪把,笑骂道:”小兔崽子们,你们都别跑,我弄块狗屎塞到你们嘴里去。”

这时我们会一边跑,一边唱,老头并不是真的揍我们,顶多吓唬我们一下,自己继续去拾粪,也不管我们,这就是我那个烂七八糟的童年。

我父亲那是才十几岁,有一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我奶奶扭醒,让他去拾粪,因为拾粪多了,交给生产队,可以换公分,所以拾粪的竞争十分激烈,不亚于现在的报考公务员,所以每天你都得加倍努力,如果起晚了,连狗毛你都不会捡到,那个时候不是我奶奶心狠,而是家庭所迫,我由于两个奶奶,我大大爷是前面的那个奶奶的,早已成家立业,也不知道什么矛盾,反正和我奶奶老死不相往来,我奶奶腿不好,都说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那个年代生活更是艰辛。

所以每天天不亮,我奶奶就逼着我大爷和我爹去拾粪,我爹才十几岁,拾粪抢不过大孩子,拾不到粪,回

家就要挨揍,于是心一横,就到鬼街去拾粪,鬼街顾名思义,这个地方可不太平,关键是这一条街少有人家,一到晚上更是关门闭户,我爹到这条街拾粪遇到了一件吓人死的事。

由于爷爷去世了,生产队需要挣工分才能养家,父亲虽然想睡觉,可是这个只能是奢望,父亲揉着眼睛,在院子里找来粪箕子和粪吧,然后就出门了,心里想着要到鬼街去拾粪,这个鬼街很邪乎,一般人白天才去拾粪,晚上没有人敢去,偏偏这个地方是家狗和野狗的恋爱场所,那个时候可没有城管,住的人又不多,那些狗可以随便的拉屎。

所以如果先去拾粪的,肯定有一个好的收获,我父亲也是被生活所逼,我大爷又没有人性,自己早早的不知道去了哪里拾粪去了。我父亲咬着牙,手里紧紧的握着粪吧这个武器,心里念叨着所有的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就向着鬼街一步步的挪。

上鬼街必须得经过一条河,就是我以前说的那条河,这是典型的北方河流,那时已经是寒冬腊月了,当时的北方天气冷,可以说是滴水成冰,父亲使劲的掖了掖自己的空心小袄,其实这个小袄已经穿了好几年了,有点小只能护住肚脐眼一下,没办法只能把那条破棉裤使劲的往上提一提,护住肚脐眼,至于小腿肚子,和脚就只有自己想办法去对付寒冬了。

父亲来到了我们当时的村后,也就是那个干涸的小河边,由于是满月,看东西非常清楚,父亲使劲的吸了几下鼻子,北风刮得人直流鼻涕,这时走在河沟里,突然发现前面坐着一个东西,那个东西就坐在漏子汪里,漏子汪里有个巨大的窟窿,即使夏天流进多少水,都灌不满,因此就得了一个漏子汪的美名。

那个时候村里的野狗多,再说那里是去鬼街的必经之路,所以父亲没有在意,就硬着头皮往前走,慢慢的距离近了,父亲发现前面竟然是一只花脸狼,由于只有几十米,所以看的很清楚,只见这只花脸狼长得脸上一道道是全是花,和唱戏的包公差不多,身上都是斑点,那家伙就坐在那里。在梳理着毛发。

我父亲一看,当时就紧张的要命,我们这里关于花脸狼的传说太多了,据说这家伙灵巧无比,我们以前的草屋,可以轻松翻过去,比狼更可怕,我们村以前有猎人就打这玩意,根据规矩,打这玩意必须的是亲兄弟,为了就是防止临阵脱逃,不顾同伴的安危。

以前我们这里人烟稀少,可有狼有虎,当然也不缺这玩意,据说这玩意的皮毛很值钱,仅次于虎皮,所以这兄弟俩就专门打花脸狼,他们兄弟俩经过观察,发现一只花脸狼的巡视路线,其实这玩意和老虎一样,都有自己的领地,一般一至两天就会巡视一圈,所以弟兄俩就在这只花脸狼的必经之路搭起来草窝子,这草窝子就是在低洼处,找个隐蔽又能观看全局的窝,上面用树枝盖上,

趴在里面不动,那时打猎都是用洋炮,和现在的散弹枪一个概念,射出去的沙子一大片,火里看着惊人,其实射程和杀伤力都有限。

这天弟兄俩又去打花脸狼,忽然哥哥肚子疼的很厉害,打花脸狼必须是两个人,这时正看到村里的二牛逼扛着洋炮去打兔子,据二牛逼自己吹,东山打过虎,西山打过狼。说自己就是神枪手。于是弟兄俩就商议着找二牛逼救救场,和二牛逼一说,二牛逼把手排队胸脯响响的说:“哥你放心,我打这玩意,跟捏死一直臭虫似得,如果不是怕你们弟兄不放心,我自个就上山把那只花脸狼给收拾了。不是哥你信不信?”

兄弟两个是实诚人,一听二牛逼这样说,老大就放心了,于是就反复叮嘱他们,打花脸狼时一定要齐心合力,二牛逼就说:“大哥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注意了,我就是捏也能捏死他。”

于是老大去找大夫,老二和二牛逼就到他们昨天搭好的草窝子,准备打花脸狼,两个人趴在草窝子里就等花脸狼上钩,等了很长时间,那只花脸狼开始巡视领地了,它巡视领地的方式和大多数动物一样,就是随地大小便,现在管理者多了,除了天上的飞鸟敢随地大小便以外,别的东西都不敢了。

花脸狼丝毫没有感觉到人的枪口对着它,因为除了老虎之外,它基本上没有天敌,花脸狼慢慢的走近射程,这时老二果断开枪,由于洋炮没有膛线,准确率不高,只打断了花脸狼一只腿,花脸狼当时疼得狂叫,这时候如果二牛逼能及时开枪,花脸狼肯定会命丧枪下,可这二牛逼被花脸狼吼叫吓得趴到草窝里,一下都不敢动。

花脸狼拖着它那条断腿,来回搜索着仇人,由于洋炮射出去的硝烟还没有散尽,花脸狼很容易发现老二的藏身之处。洋炮不能连发,只能打一枪然后装药,这洋炮不是在后面,而是在枪管里,一般先装上黑火药,然后用棍捅结实,接着装上具有杀伤力的沙子,最后塞上纸,在击发器上安上火炮子,这一过程才算完成,所以老二根本来不及安装火药打第二枪。

就在这时花脸狼看见打完枪的老二格外愤怒,这时老二倒也光棍,直接站起来持枪而立,都说是仇家见面分外眼红,花脸狼一口咬掉断腿,甩到一边,一下子就窜上了,虽然这家伙平常凶狠灵活残暴,可毕竟受了伤,少了一条腿,身上还有几处被沙子击伤了,动作就有些慢。

就在花脸狼扑上来的时候,老二用力一枪托把花脸狼打倒在地,也就是那个年代的东西货真价实,木匠不会糊弄人,如果放到现在这么大的劲,枪早就散架了。本以为这一枪托,花脸狼会完蛋,没想到花脸狼晃晃悠悠的又起来了,直接又扑向老二,这一下也没赚到便宜,就这样老二一边拼命喊这“哥哥快打狼”,一边用枪托和花脸狼拼命,而那个二牛逼一直躲在窝子里发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