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殷素阳都和朱永灿一起丈量尺寸,养殖场里的员工们已经习惯了这两位年纪不大的策划师时不时的带着工具进进出出。由起初的进出必盘问到最后懒得动一动嘴皮子,期间不过就是两天的时间。

那个晚上殷素阳几乎是沾着枕头就进入了梦乡,不是做戏,是真的累了。

身体累,心更累。

向月葵不怎么赞同她的做法,却也只能在自己睡下后轻柔的松乏自己累极了的身体。

一幅幅设计图流水般的跃然纸上又在短暂的讨论之后被无情的扼杀。紧接着又是一次次的丈量和商量,孙钊偶尔会过来旁听几句,只不过他甚少提出什么建议,与他眼中,孙锐选得自然就是最好的。倘若连这点能耐也没有,自然是不需要一大家子人尊敬的。

孙锐的订婚宴即将临近,虽然没有太大的排场,浩浩****的也来了不少人。

钱娴是头几天就到了的,却是一直和相好的姐妹闷在屋子里不出来,这里的人待她也就一般,任是谁都看不出来她会是未来的当家主母,而她自然也没有那分气质。

待得时间久了,殷素阳也听闻那些住在附近的妙龄少女们的讨论,不外乎是不满钱娴的好运。殷素阳不禁好笑,冷眼扫了扫说话的众人,果真是连钱娴的气派都不如。

依旁人的眼睛看来,孙家并不需要钱娴有多本事,至多也就是要能上得了厅堂即可。

殷素阳却觉得不尽然,海棠虽然没有牡丹的娇艳华贵,却也是不可方物,岂会是那些零星野花能够比拟的。同样是女子,出身富裕人家自然就比寻常人家有一份不疾不徐的雍容之气。

在她见过的所有女子中,当属裴荷香最令人难忘。

若是在之前,殷素阳自然是不会为了钱娴忿忿的想这些,但因着那晚的事情,倒是颇觉得钱娴有些可怜,现实生活可不是充满幻想的神话故事,美人配英雄,英雄为妖兽。倘若有一天钱娴知道了孙锐的真实身份,会怎样呢?

她不免有些好奇。

孙家也果然是财大气粗的,更有着些许令人畏惧的背景,所有赴宴的宾客一律住在附近的小渔村里,这让那些一贯居住在大城市里的富绅家眷兴奋不已。

海边的风光已极美,更何况是这里。

连着几天殷素阳都没有好好的睡过一个安稳的觉,哪怕白日里做得再辛苦。纵然孙家已经提前打过招呼,夜里还是有不安分的在海边载歌载舞,通宵达旦。

不知是什么缘故,这里临近的海域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股子鱼腥味,反倒是只有清甜的海风不适的送入鼻息。纵然是临着养殖场,也没有任何的不适。宾客中有些脑子活络的就已经开始打听起这里养殖的是什么鱼种了。保不准

还想要投资一番。

宾客一应都是食用附近的海鲜,却绝没有孙家养殖的一星半点鱼儿。人家只猜想是鱼苗尚未长成又或者是孙家刻意不想别人染指自家的生意。

倒只有殷素阳一个人知道缘故,同类不相残。

孙锐在殷素阳肿着眼圈的第二天再次出现,依旧是那样令人瞩目,只是眉宇间全然是温润之色,对着未婚妻钱娴也尽是宠溺的关爱,倒是让钱娴很是受宠若惊了一阵子。

有了那晚的事情,殷素阳见孙锐就没了那份平静了。孙锐的眼睛一如往昔,深不见底,漆黑如墨。

对于已经初露的会场,孙锐没眼力尽是满意的神色,到似乎没怎么催促,仿佛这幸福的开端只能慢工出细活。连着钱娴也没了之前的捉摸不定,温柔的挽着孙锐的胳膊,静静的听着他和亲朋好友一一问好,都说女子这段时间是最幸福的,如今看来,果然没错。

再怎么不紧不慢也得赶在长辈们定下的吉日之前完成所有的布置,钱娴的妆容也是殷素阳思虑了许久的结果。加上那件说是出自名家手笔的粉色礼服,确实是明艳动人。

那一天,始终有甜美的笑容挂在钱娴脸上,如论怎样,过了今天她就是孙锐正式的未婚妻了。不管为了家族还是自己,她都是开心的。

裴荷香姐妹是临开席才到场的,两人的穿着只是得体而已,看着裴稻荷满脸愁容,殷素阳可想而知裴荷香自然是没有让她穿上那件古怪的礼服的。

因着现在殷素阳的身份,裴荷香也是不允裴稻荷过分的纠缠着她,略微的说了几句话,就拉着妹妹入席。

这边的宴席举办的有声有色,那边殷素阳也没有闲着。

不知是不是这几天与会的宾客来的太多了,养殖场的巡逻有些严密,简直是到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地步。盯梢的个个都不是泛泛之辈。

“看着不像是鲭鱼,我倒是认不出来是什么品种。”隋二的声音自心底响起,殷素阳还有些不适应。

那具躯体实在是不方便再使用了,隋二也说不出来“他”的身份,殷素阳只好趁着夜黑远远的将他火化了,又默默的为他念了数遍往生咒,这才将隋二暂拘在紫晶珠内。

殷素阳不敢贸贸然上前,又怕那边孙锐得了空闲,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这几天夜里,有空了她就去找秋影说说话,奈何秋影自从那次之后就再不搭理她了。

唯独一次开了口是说不许殷素阳下到池子里来。

“量他们也找不到什么顶尖的能手,至多就是族里的,怕他们做什么。”向月葵不解的开口。

秋影始终不肯说出孙锐抓了她来到底是要做什么,而孙锐也在没出现过,不仅如此,就连有些古怪的孙钊也都没

了可疑的行迹。

倒是殷素阳自己整夜的睡不安宁。

向日坤叹了口气,“要是事情都像你想的这样简单,可不是什么都好了?”

向月葵张了张嘴,倒是说不出什么来。

向日坤说的正是,就算他们没注意到自己接近了这边又能怎样。隋二说这边是西海的水滨,自然是有着一些他们四人都不认识的异士,轻易不能轻举妄动。况且向日坤两人的所学在这里也就只有御风诀和隐身术能够自然的施展,其余的竟是全数失效。当真是奇怪的很了。

外间的嘈杂丝毫没有传到这里,一切诡异都在这静谧的时光中慢慢流淌。看着越来越盛的日头,殷素阳知道自己再也等不起了。罢了,如论有什么样的结果在等着自己,都走了再说吧。

殷素阳再回头看了一眼,寂静无声的孵化房,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昨晚隋二的主意倒是可以试试的。

隐身在孵化房的正门口不多会儿,孙锐与孙钊终于神色慌张的一前一后赶了过来。

眼看着孙锐就要打开孵化房的门,孙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不可。”

孙锐怒目回视,“用不着你来插嘴。”

孙钊却是不让的,“连对方的身份都不清楚就这样贸然进去,哥哥就不怕中了别人的计策。”

孙锐眼中厉芒一闪,森然道:“那你说说应该怎么办?”他着意加重的“应该”两字,配着他可怖的面容真叫人心中发瘆。

好在是离得远了。

孙钊只当作是没看见一般,兀自继续说道:“今天可是哥哥的大日子,万一里面有什么变故,哥哥可想好了怎么和在场的宾客解释你离开了这么久。不如让弟弟替……”

孙锐似是不喜欢他,还未等他说完就急切的打断了,脸上倒是浸着浓浓的笑意,分明就是怒极了。

“既然这样愿意替我分忧,倒不如让你去替我完成那礼?”

孙钊直视着他,却是不惧,“嫂嫂若是愿意,钊自然愿意为哥哥分忧,只可惜嫂嫂一心只系在哥哥身上,钊是无能为力。”

似乎兄弟不怎么和睦呢,殷素阳窃窃偷笑。

孙锐冷笑,“这样一张伶牙利嘴,倒是可惜了让你为我事事打点,不如哥哥禀了王子,也提拔你?”

孙钊倒是一脸坦然,恭敬道,“能为王子做事是钊几世修来的福气,在此钊谢过哥哥。”

果然是好伶俐的一张嘴。

孙锐黑着一张脸,似是气得不轻。兄弟俩暗自较着手上的力气,哥哥不让,弟弟偏要。这样僵持了片刻,不远处跑来了个神色慌张的老人,一见兄弟俩这争执的模样,顿时冷了脸。

“还不给我放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