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说向月葵那里相信,只当是她被宛如意用什么东西给禁制了,当下又要发作,忽听得耳边一声嘶鸣,登时又吓得小脸苍白,周身颤抖。

殷素阳将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脊。轻声细语的安慰着。

凌波完成了任务,一刻也不想在殷素阳头顶上多待,又是轻轻一跃,转眼间就稳当当的落在宛如意的头顶。

宛如意好笑的看着向月葵,又斜眼瞟了瞟向日坤,笑嘻嘻的说道,“我长得像洪水猛兽么,你们怕我做什么?”说着,她整理了下衣襟,有意犹未尽的看了看桌上还剩下一大半的蘑菇汤,终究是收住了眼神,一脸郑重的看住殷素阳。

倒是让殷素阳愣住了,怎地忽然就这样正式起来,可别又有什么。

宛如意伸出一只手来,稳当当的竖起了两只手指,正当殷素阳愁眉不展的时候,她就笑开了,“20斤香菇,我明天晚上的这个时候来拿。”

说着她头也不回,顶着凌波就这样一步步的走出了阳台。眼见着她已经腾空而起,一脚就要踏出去,殷素阳终于是缓过神来,向日坤到底是先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当心。”

忽然间只见香风鼓舞,彩光大作,晃得殷素阳睁不开眼睛,耳畔是宛如意银铃般的小声,“说好了,20斤香菇,不多不少,明天晚上的这个时候我来拿哟。”

等再看见时,只见她已然站在一条通体纯白的蛟龙头顶,双手抱住那只独角,兀自笑开了花,声音已经变得不可听闻,“你可别忘了……”

蛟龙狂啸,巨尾翻腾,转瞬间就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这样过了很久,殷素阳都恍然还在梦中,若不是被那从敞开的落地窗中钻进的冷风吹的通体彻冷,她似乎还不远转醒。

即便是醒了,也是久久不敢相信,总觉得刚才的一切都不是真是发生的。

倒是怀里的向月葵一声声的抽泣,让她还觉得自己并不是处在虚幻中。

浑浑噩噩的上了床,一夜辗转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守在了批发市场,现在虽然已经过了年,干货依旧是好销的很,才出了摊子的老板娘一听她才只要20斤,顿时就没了好脸色,价格上也是讨不到多少便宜的,好在殷素阳并不在乎这些个,手上随便一块金砖,还不直接就收了她的小摊面,哪用得着跟她费这样的口舌。

也许是昨晚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殷素阳现在都还没缓过劲儿来,傻愣愣的付了钱,也没还价,就那么拎着一大包干香菇,一步步的往事务所走。直到在办公室门口傻着了半个多小时,头脑中才多少有些清醒过来。看着冷清的事务所,她猛然想起现在还是周末,因着才过了元宵,是没多少人会在这时候上班的,偌大的事务所里,只有在大厅里值班的几个小实习生罢了。

她愣愣的回神,这才惊觉向日坤兄妹正焦急的看着

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傻傻的笑了,“我没事,回去吧。”

她这样说,兄妹俩也不好说什么,香菇并不轻,殷素阳却执意要自己拎着,不让他们插手,她总觉的心里沉甸甸的有什么麻痒痒的东西爬过,只有手上拿了东西,才能让自己不觉得飘忽忽的不真实。

到底是回了家,昨晚上发生了那样大的动静,隋二都静静的待在屋子里没有出来,可现在却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盯着门,一瞬不动。

殷素阳开门进来,冷不丁的见了他,险些吓了一跳,好在连日来.经受的都不是小事,也就没那么惊慌了。

手掌上被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红色印子,直勒进肉里,看的向月葵揪心的疼。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在心里将宛如意不知道骂了多少遍,都不觉得解恨。

隋二只是愣愣的坐着,一句话不说,见他这样,殷素阳也不说什么。

心里本就很乱。

昨夜里那一闪而过又让她觉得无法抓住的思绪,似乎有一点清明起来,又在自己即将看见之际消失不见。

猛然间她很是想狐狸了,假如那天自己没有进到静宫山神的马车中,还一直是狐狸伴在自己身边,如果昨天晚上狐狸在话会如何呢?

猛不丁的,殷素阳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脸上火辣辣的烧的疼,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想他去了?

她摇摇头,强迫自己将那些杂乱的思绪从脑中摒除,到底是爷爷和叔公太过惯纵自己了,多少大的风浪都没经历过,这才让他们牵着自己的鼻子走吧。

想到这里,殷素阳狠狠的咬牙,又若有所思的看住那璧玉一般的兄妹俩,她是信因果的,也是信那些神魔鬼怪的,忍不住想起那时鲭鱼王质疑自己鬼差之身,她总觉得有那里不对。可这就要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恍惚间心头一阵烦闷,一种不好的感觉漫上心头。

到底不是铁打的身子,或许是昨晚并没有睡好的缘故,才沾上了怀里的抱枕,她就熬不住了,眼皮越发沉重,不觉得鼾声大作,软绵绵的倒在了沙发上,等再睁开眼睛,已经是中午了。自己好端端的躺在房间里,厚重的羽绒服也被换了下来。

房间的门打开着,从这里,还能看见兀自发愣的隋二,还有蹙眉想着心事的向日坤,以及轻声垂泪的向月葵。

大约是这一觉睡足了的缘故,殷素阳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好像身上顿时轻了几斤,拧了拧身子,亦是可以感觉轻易就能弯到过去不能达到的位置,殷素阳不觉就愣住了,怎么这一觉自己竟有这样大的收获么?就算是那些时候无聊,去练瑜伽也没这样清爽。

这些心思她只是略微的想了想就作罢了,深知现在并不是感念这些的时候。套上了珊瑚绒的居家服,她出了来。

或许是心思太沉了,直到殷素阳在跟前站了一会儿,向日坤才反应过

来,忙不迭的请罪,殷素阳摆摆手,只叫他作罢。倚在向月葵身边坐着。

看着泪眼汪汪的向月葵,殷素阳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很多时候,向月葵从不掩饰自己身为向家人的自豪,每每说到家族往事,眼眸中总有一丝抹不去的得意。

有些事情,等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现在,就算是你拿了人家的软肋,人家也未必会说,更何况还是那种灭门的惨案。

只是对昨晚那只异常美丽的双尾独角马,殷素阳还是印象深刻的。

自己记事开始,爷爷多半只是给自己将那些奇怪的故事,倒是叔公更愿意让自己看见那些化为兽身的怪物。只要见着了都会细细的给自己讲解一番,对那些自己记忆不深的,往往又多见了几次,似是生怕自己记不住一般。纵然是这样却也只不过是周边常见的那些山精树怪,到底不如昨晚的白蛟来的震撼。

龙与蛟只是一步之差,却是天与地的间隔。

静静的抚摸着手腕上的紫晶手链,殷素阳有一瞬的发愣,怎么那条蛟龙竟感觉不到自己身上这条真龙么?又豁得了然,是了,伯冀叫他龙太子,想必那威震四海的自然就是他的父亲了,同样都是龙子龙孙,也不是个个都声名远播的,那蛟龙不认识也是自然。

更何况向日坤口中的彩虹州,比那东山隐境还要飘然若仙,比之桃花源又更加神秘,若是那里的蛟龙就更加不认识这边的事物也说不定。

想着想着,肚子饿了,厨房里温着清粥,因想着晚上的事情,殷素阳并没有多少胃口,就草草的扒了几口就再吃不下了。

她是这样就更别说那兄妹俩了。

整个下午都呆呆的想着心事。

到了傍晚,宛如意果然是来了,不过这次却不是空手,怀里抱着个没有任何装饰雕琢的木头箱子,圆圆的,乍一眼看去倒像是抱着一节木桩。看着有些古朴,也不知是什么年代就流传下来的,近了还能闻到一股子特别的香味。

有点儿像是酒,但比酒香又空灵些,究竟是什么香味,她实在是说不上来。

向月葵果然是发愣的,直到宛如意因脚下不稳,险些掉了怀里的木箱子惊呼时,她眼中这才有了焦距。

却是跟着惊呼起来。跳着躲在向日坤身后。她这样却让殷素阳心中没来由的疼了起来。

隋二听见后边的动静也不回头,就那样愣呆呆的站起身来,闷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再没有一点儿声响。

宛如意香汗淋漓,只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气喘吁吁的扯了张凳子兀自坐下了。

驴饮了大半壶冷水下肚后,才缓过气来。

她笑吃吃的看着面前这三个神情各异的人儿,托着腮,笑眯眯的说道,“常听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在看来,还真就那么回事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