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梯横绝月如钩二

上月粉红加更的第二章

“尘颜”

秦引章进了门,却看也不看站在一旁的顾靖祺,只直直地看着念语,仿佛一个孩子倔强地在等一个回答。

念语苦涩一笑:“引章,这是我的二哥,顾靖祺。

心中的猜测落到了实处,秦引章有些发愣,他受伤的眼神落在念语心上,让她觉得有些不安,顾靖祺说得对,她自顾尚且不暇,怎么还可以去招惹这样一个人呢

“原来是暻昭仪,引章失礼了。

”秦引章抱拳单膝跪下,行了一个礼。

“引章,自你将我带出宫的那一刻起,这世上便再没有暻昭仪顾念语这个人了。

“念语”

自她说不想回头那一刻起,顾靖祺便觉得很是不妥了,本还想待秦引章走了以后再劝,却不知原来她竟已下了决心。

“二哥,此事你不必再劝,我已下定决心。

”念语抬了泪眼,眼神却是坚定。

顾靖祺跺一跺脚,又来回踱了几步,忽然问那秦引章:“你,为何要刺杀皇上”

秦引章稍稍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告之。

自柳絮之父柳承渊事发后,楚澈便借机扫清江南官场,大大小小的官员拿下不少,这其中也有不少是被冤枉,却拿不出钱来疏通的一些清官,秦引章的养父秦之南便是其中一个。

这秦之南虽是一个小县令。

却是两袖清风,清廉正直,不畏强权地官儿,还时不时拿出些俸禄来救济穷人,这秦引章原本是秦之南书童的儿子,只因他三岁那年,父母因病双亡。

秦之南瞧着可怜,便收了做养子。

却视同己出,悉心培养。

这秦之南被拿下狱之后,秦引章便拿出这几年攒下的俸禄,想在京中疏通关系,只是一来这上京与临安路途遥远,鞭长莫及,二来。

这京中大小官员遍地,也没什么官员瞧得上他那几十两银子,底下的人收了,却也是今日拖明日,明日拖后日,这一拖,便拖到了处决那日。

秦引章不恨那几十两银子被骗,却恨这苍天无眼。

黑白不分,这秦之南一死,他在这世上便再无亲人,索性杀了昏君,同归于尽便是了。

“我会去皇上那里说明此事,还秦大人一个清白的。

”听完他所说。

顾靖祺亦觉沉重,楚澈毕竟年少气盛了些,在气头上,红笔一勾便了结了报上来的江南有罪的官员们,并未细查,这样想来,如秦之南这般冤死地应不在少数了,只是若是楚澈下诏说杀错了人,难免会再引起一场官场动**,人心不稳。

因此他这么说。

也不过是宽慰秦引章的心罢了。

秦引章却是看穿了顾靖祺地心思,冷笑道:“顾二公子有心。

引章在这里谢过了,只是那皇帝贵为九五之尊,要他承认杀错了人,不是难于登天么引章今日刺杀失败,幸被”他看着念语,想了想,才又说下去,“幸被尘颜所救,引章这一条命,便是尘颜的了。

念语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一人打断:“公子,外头来了京兆尹的人。

念语与顾靖祺互看一眼,靖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该怎么做了,待顾靖祺走了之后,这屋中便只余念语与秦引章二人了。

“引章”沉默了许久之后,还是念语先开了口,从怀里掏出那支如意百合纹的簪子来,递至他面前。

秦引章却是不肯收下:“尘颜,我方才说过,我在这世上已无亲人你若是不嫌弃,就收下这支簪子吧。

念语迟疑了一会儿,便收了回去,却突然转了话头:“你与慕容致远是何时相识的”

“我与他是”秦引章话一出口,便觉不对,想要收口,却是来不及了,“尘颜”

“我早知瞒不住你。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颀长身影出现在了门后,正是慕容致远。

“致远”此时此刻见到他,念语心内百感交集,喊出他的名字之后,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呆呆立在那里。

慕容致远一步一步走近,待走至秦引章身旁时,轻声道:“秦公子,可否行个方便”

秦引章自然是听说过念语与慕容致远一事的,因此也不多言,转身便出去了,顺着带上了门。

“致远,你为什么”

念语话音还未落,便被慕容致远紧搂在怀里,他抱得那样紧,紧得她透不过起来,紧得要把她揉入到骨血中去。

“我妒忌他,我妒忌得恨不得他去死”

“致远”念语急急出声打断了他,那个温润如玉,笑如春风地男子却变得如此压抑,如此悲愤,是她毁了他。

“一想起他只要一句话,就可以把你带离我身边,我就觉得心如刀绞”感受到她的泪湿透他的衣衫,他终于慢慢冷静下来,“不要再离开我了”

他低声喃喃,宛若梦呓。

“于是,你就利用引章”念语冷冷一句,打醒了慕容致远。

被抱在怀里的念语清楚地感到他身子一僵,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失望了”

“致远我”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说我原本以为的慕容致远是个出尘脱俗的谦谦君子,却不料如今竟成了这么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么他变了,变成一个她不认识的人,但是他对她地爱却从未变过,可是若他不是这般爱她,也不会成了这样的一个人。

“对不起,念语。

”他诚恳地道歉,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内疚与懊悔,他在内疚他的爱给了她负担,他的爱让他变成了她不喜欢的那种人,但是眼神中的那一抹坚定又仿佛在说,他从来都没有后悔爱上她,“对不起,我爱上了你。

念语静静靠在他地怀里,拼命想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却终究还是抑制不住地哭了出来,他们相识这么多年,彼此都对对方有爱,却从来都没有踏出过一步,这是他第一次抱她,也是他第一次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但是经过了那么多时间,人总是会变的,他还是那个他,但是那个怀抱,那句话已不是她想要的了。

晚了一步,错过的便是一生。

他终于也明白了,所以他说“对不起”,只是今时,她却也只能回他这样的三个字。

“对不起”

“如果我比他早说那三个字,你那日是不是便会跟我走”他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

“是。

只这简短的一个字便足够了,慕容致远笑了开来,宛若春风,他说:“我会等你,等你再说一个是字。

念语看着他的笑,虽然还是一如往常,但是她知道,已经有些事不一样了,时间悄无声息,不可逆转,再回不到过去。

“绣绣是个好姑娘。

”念语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声音是如此无力。

“难道我不好吗”他柔柔地笑着,温柔而又宠溺地看着她,眼神中还带了一丝悲伤之意,如果他能试着去爱绣绣的话,她又为何不能试着再去爱他一次

爱情,从不让人自主。

“慕容,居然真地是你。

”打发走了京兆尹派来地人,顾靖祺疲惫的揉着眉心,语气里不无抱怨。

慕容致远这才放开了念语,转身笑道:“真是对不住,靖祺,真是给你惹麻烦了。

顾靖祺看着他们二人,愈觉得头痛,只是此刻不是谈论这些儿女情长之事地时候,因此他正了脸色,问道:“那秦引章一事倒还好说,倒是你,念语,你准备如何收场”

念语亦是无奈,叶厚朴给的七日醉尚在怀中,她却已在宫门之外了,京兆尹派人来了别院,说明楚澈对此刻一事也是有疑的,难免会派人在外头盯梢,若是看出端倪,那么便是谋反之罪。

“绣绣的村子死了一个姑娘,是落水而亡的。

只这一句,其余二人便领会了慕容致远的意思。

顾靖祺上下打量了一下念语的身形:“能瞒得过众人的眼去”

“那姑娘我见过,因是能遮掩过去。

“那脸呢”

“这几日京城定会戒严,只能委屈那姑娘多泡几日了,寻一个方便的时候,再让她出现。

“她家人”

“我救过那个村子,她又是个孤儿,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其实,慕容致远只说了一半,另一半是那姑娘其实是绣绣的好友,那个村子里的人早就逃去了远方,只因她孤身一人,只有绣绣一人可以依靠,这才留了下来。

“委屈那位姑娘了”亡者为大,念语未免觉得有些不安。

“念语,此事是我提出的,一切罪过皆由我来承担便是了。

”慕容致远看出她的担心,上前安慰道。

致远,能笑得那样温暖的你,理应站在光明之处,何苦为我如此

念语抬起眼睛看着他,无声地问。

慕容致远却是笑得更加云淡风轻:念语,为了你,我自甘堕于那无穷黑暗之地。

正在二人无声相对之时,顾靖祺出言道:“念语,听说你叫清流指证皇后了”

“恩。

”念语轻点头,将此事来历一一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