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那侍卫眼明手快,赶紧出手揽了念语的腰,一把便将她带进自己怀里。

念语惊魂未定,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急忙抬起头来,那侍卫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放了手,颇有些局促不安。

念语倒不觉得尴尬,她幼年混在顾清丞的军营中,见到的都是兵油子,头一回见到还会脸红的男人,只觉得有趣的紧,在一旁好整以暇道:“你刚刚要说什么”

“啊”那侍卫呆了一会才明白过来,“我想说的是姑娘您两手空空,那采的露水要放在哪里啊”

念语一楞,那个采露水只是自己瞎说的,午时都过了,哪来的露水啊,她眼眸一转,压低了声音道:“我也是偷出来玩的。”说罢,自己笑个不停。

那侍卫怔了怔,见她笑得开怀,也觉得舒畅,一把拉起她的手,道:“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念语还不及说些什么,便被他一把拉着走。

见他左拐右拐,熟门熟路的样子,念语好奇:“你常来这里”

他回头一笑,露出白晃晃的牙齿,眼眸一亮,重重点了点头。

也不知跟他在树丛中走了多久,忽而听到有水声潺潺,继而便觉得有水雾扑面,再行几步,拨开树丛,便见前头忽而大亮,一个瀑布赫然出现在面前。

只见一条白练自天而降,水声哗哗,落至中段,因中间有奇石相挡,那瀑布便散了开去,激起雪沫阵阵,烟雾重重。日光照射其上,隐隐有虹现出,瀑布旁的葱葱巨木被水雾环绕,宛若长在仙境中一般,再往下,便顺着一块光如镜的奇石流下,待冲出奇石后。又沿着崖中石缝又化为十数条小瀑布。轻轻泄下,妩媚秀丽。

瀑布下地有一碧潭。清可见底。不时还可看见游鱼穿梭。

初见此景地念语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伸出手去。细雨沁人。她不觉走近再走近

“小心”那侍卫急忙出手拉住她。用眼神示意。她已走至清潭边缘。

念语回头一笑。除去鞋袜。正要赤足迈入水中。身后地手却不放:“水冷。”

念语扭头一看。却见他背过身去。不敢看她。笑得更欢。挣了他地手。跑入水中。故意溅起水花。后来还觉不够。低身下去拿水泼他。

那侍卫终于忍不住了。皱着眉头道:“我好心提醒你。你却还拿水泼我。你也太不讲

说完这话地时候,才发现念语不知何时已将裙子打了个结,洁白修长的小腿浸在水中,水中的游鱼似不怕生,围着她的腿团团转,时不时还吻上她细腻的肌肤。那侍卫看得脸红脖子粗,咕咕哝哝道:“一点儿也没有姑娘家的样子。”却不防又被念语泼了一身,正要发作,却见念语笑盈盈地站在水中,身后的水雾拢上她曼妙地身姿,宛若仙女下凡,他竟看得有些呆了。

念语看他傻傻愣愣地样子,不由失笑,又泼了水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在在下秦引章。”

“小女子名唤顾尘颜。”念语笑嘻嘻地福了一福。

“无论漱琼液,且得洗尘颜。但谐宿所好,永愿辞人间。”秦引章缓缓吟出。

“原来你知道啊。”

“太白的诗一向是我心头所好。”

“太白风流洒脱,我瞧秦侍卫可是一分都无太白风范啊。”念语故作感叹,遥遥头道。

“引章哪敢与太白并肩,姑娘又何出此言”嘴上虽有谦虚,但是眉眼间的不服之意还是出卖了他。

念语一笑:“那方才公子说一点也没有姑娘家的样子又作何解呢”

秦引章脸涨得通红,他哪知这话被念语听了去,嗫喏了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傻子,逗你玩呢。”念语往岸边走来,极自然的将手一抬,见许久无人来接,一抬眉:“你不扶我上去”

秦引章这才反映过来,扶了她上岸,待她上岸之后,却又傻傻拉着不放。

“真是个傻子。”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11文學網

念语轻轻一句,落入秦引章的心里却是酥酥麻麻,受用的很,直到念语收了手回去,他才觉得有一丝失落,又急急忙忙跑去她的前面替她拨开树叶。

下山地路似乎短了许多,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小舟旁。

那秦引章看着念语,颇有些不舍,问道:“明日你还来

念语偏着头想了想,笑答:“要看主子肯不肯给我空了。”说罢,撑桨离岸。

那船划开许久之后,念语回头一看,却见那个身影仍旧痴痴站在山脚看着。

“傻子”她惆怅道。

“主子,您去哪儿了怎么衣裳都湿了”才一进屋,月柔便急急迎了上来,“竹喧,快去替主子拿换洗衣物来,晚秋,快去煮姜汤。”

念语见竹喧与晚秋都来了,也有几分高兴,问了月柔才知道是傍晚时分,周德福送了过来的,心中那块石头方算落了地,那事应该算是过去了看出去,远处那山朦朦胧胧。

“秦引章啊”

看他今日的模样,恐怕接下来几天都不能去了吧只是想到他今日那痴痴傻傻地模样,念语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主子在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月柔绞了帕子递给她。

念语仔细洗了脸,取了珠钗,收了笑脸,忽而认真起来:“月柔,你在宫里这么久,就没遇上动心的人”

“这宫里头,除了皇上就是太监。您叫奴婢喜欢谁好呢”月柔故作苦恼状,笑嘻嘻地将问题扔给了念语。

“皇上风流倜傥,又是年少有为,怎么看都是不错的人选啊。”

“主子莫要说笑了,奴婢无家无势,无才无貌,不是痴人说梦么”实则她心里还有句话没有说出口。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念语瞟一眼她,玩弄手中的流苏:“姑姑是不喜欢这明争暗斗地生活吧”

“主子”

念语正色道:“其实这宫中除了皇上和太监,还有侍卫宫,侍卫没有传召,是不得随意入宫的。”

“那云水湖地对岸地山可算是内宫”念语只作随意问道。

“主子说地是璧山吧那里甚少有人过去,与宫外不过一山之隔,与内宫又只隔一湖。算不算内宫,奴婢不知,只是寻常守卫严密。侍卫众多倒是真的。”

“哦,那里侍卫很多啊。”念语心中“咯噔”一下,自己去了两次,却是一个侍卫也不见。究竟是月柔地消息滞后还是果真发生了一些事但是她面上却是不能表露出什么,“姑姑若是得了空。可以去山上走走啊,看见个英俊小生可以谈谈情”

话还未说完。便听月柔道:“主子怎么越说越不成体统了”说罢,便拿了盆子和帕子出去。再不肯多说一句。

念语唤了晚秋熄了灯,躺在**,辗转许久,却还是毫无睡意,只得又披了袍子起来,坐在窗边,凝视那暗夜中的璧山。

璧山虽说在宫中只有一段,但是山上树林茂密,偶有晚风吹来,树随风动,山的轮廓不断变化,在黑幕中连绵不绝,阴恻恻的,让人心生惧意,再无白日所见地可亲可爱之感。

那藏在密林后面地究竟是什么秘密秦引章你到底是谁

“今儿可是殿试的日子,不知谁家少年郎可摘得头名而归呢”

时隔半月,念语“身体痊愈”,自然可如常参加宫中一些聚会了,过几日便是楚澈亲政以来的头次恩科,虽说刚开始的时候经历了些波折,但幸好楚澈力挽狂澜,敦促礼部彻夜批改试卷,终于免去了遗珠之憾。

“听说皇上盛赞临安某位士子呢。”一个贵人品一杯茶,挑眉而道,眼中那抹炫耀之色顿现,仿佛此事是楚澈亲口告诉她一般。

立时便有一位选侍模样的人接了上去,道:“听说是个姓唐的。”

“临安唐氏亦可算是大族呢。”某个出自临安的常在说道,眼中尽是欣羡之色。

念语颇有些奇怪,怎的这些后妃都对这个姓唐地显露出了异乎寻常的兴趣呢原本她不过抱着随意听一听的心态,现下,她稍稍换了换了姿势,看似不经意地举起一杯茶,实则扫视了方才说话地那几位宫妃一眼。

“再大能大得过临安柳氏一门去”那个贵人拈一块芙蓉糕放在口中,不以为然道。

那个常在一笑,似是颇为满意贵人的话,饮一口茶,慢慢说道:“那唐氏与柳氏乃是姻亲,结亲熟代,这任的柳家族长便是娶了唐家的大小姐

这话地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柳家族长便是柳絮之父,柳承渊,而他们口中的唐倾墨便是唐氏地嫡长孙。

方才说话的三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眼神偷偷瞟过在场人地面上,在念语身上停留得更久些,但是不一会儿便失望了。

念语心中偷笑,这般沉不住气,也难怪,入宫到现在,连楚澈一面也未见过了。

“楚美人,不知你对这些士子有何看法呢”见众人沉默许久,那个贵人忍不住问了出来,语意冷冷。

宁素素也不看她,只笑着对淑妃道:“淑妃姐姐,你这处的银针比别处倒更多了几分香气呢。

“既然妹妹喜欢,那临走的时候不妨带上些,我这处也就这点茶还留得住人了。”淑妃立时便接了上去,说罢,又招呼众人不要客气,将方才那个贵人晾在一边,气得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晚晴怯怯地道:“娘娘这里的海棠糕也是美味呢,色香味俱是上佳呢。”

淑妃笑道:“这海棠糕有什么难的,只是那模子难打了些。”

众人此时才留意到桌上的海棠糕来,本来以为不过是寻常之物,现在才发现,那普通的海棠糕做的是海棠胜放的样子,淑妃这里的,花苞形的,含羞而开的,怒放的,被雨打过的,甚至还有一个事上面停了蝴蝶的,一个一个,竟没有重复的,不由都赞了起来。

“晚晴妹妹若是喜欢,我命人再打一套送你便是

“晚晴谢过淑妃姐姐赏赐了。”晚晴大喜,急忙离座福了一福,方才那个贵人的脸色愈加难看。

念语不做声地看着这一切,她总觉得那贵人与常在,选侍的话意有所指,而那个晚晴,看似天真烂漫,恐怕也是有些不简单的,而宁素素与淑妃或许她们也知道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