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飞翎庄,疏林地

“大长老?”雪狐少女摇了摇头,风卷起面纱下摆,露出雪白皮肤衬托下的殷红小口,轻轻开阖道:“怎么会,大长老已经当了十几年了。”“是吗?”叶萧沉默下来,示意小狐女继续说,他自顾自地想着心事。

“难道不是老头子?”“如果是的话,他怎么可能一边在城里面吃喝嫖赌,一边在飞翎庄当着大长老,画风明显不对。”“可是那个风格……”叶萧患得患失了半天,猛地一摇头,心想:“管他的,见了面就知道了。既然来了,总是要一见的。”他心思定了,一抬头,才发现小狐女早就跟雪狐少女谈完了正事,正叽叽喳喳地用一种他不太听得懂的方言聊着天。

“难道这个雪狐少女也是狐月岛的?”很快,叶萧就没有心思在上面了,穿过草场,来到雪狐少女一跃而下的那株老树下,居高临下地眺望过去,真正的飞翎庄尽收眼底。

大树往前,有两颗大石头分立两侧,犹如天然形成敞开着的大门,磅礴大气扑面而来。

门石往里是一个大广场,黄土铺成的地面上踩得紧实,风刮过也不起点尘,可以想见每日清晨时候,飞翎庄的学徒们就是在这里练武,用汗水和脚步将黄土坚实得媲美石板。

门石往外两侧,有水声潺潺,眺望过去可见湍流淌过,流经处有大块大块的青石被经年冲刷得露出玉质般光泽来。

四处都有树,水上,门石侧,练武场上……一株株上年头的大树或枝叶繁茂,或疏影横斜,将周遭环境渲染得分外清幽。

一览周遭景致后,叶萧极目望去,可以看到门石中间夹着的黄土道一路延伸到一座牌坊前,上面用龙飞凤舞的字体写着三个字。

虽然看不清楚,想来当是“飞翎庄”。

牌坊之后间隔不远,有建筑依起伏山势而建,应该就是飞翎庄的主体了。

在叶萧出神的那会儿,昭昭就将该说的话都说了,雪狐少女引领着两人脚步不停,穿过前面所见的飞翎庄景象,避开飞翎庄主体建筑,向着后山去。

越是向着后山去,天色越是昏暗,落日余晖仿佛耄耋老人,随时可能撒手而去。

“奇怪,怎么没有什么人?”“看那招揽人的手段,不至于呀。”叶萧暗暗地犯着嘀咕,一路行来虽然雪狐少女避开了绝大多数地方,但也不至于除了扫洒的下人外,一个人飞翎庄学徒都看不到。

他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连带着昭昭也跟着慢下来,跟前头的雪狐少女拉开了距离。

“昭昭,我们这是往哪里去?”叶萧小声地问着。

“哦,忘了说。”小狐女吐了吐舌头,羞赧地道:“我们想要拿东西和见大长老,得先通过考验。”叶萧点头,这个是早就说过的事情。

“考验的地方就在后山,只要能在后山呆一个晚上,天亮了,就算是过关了。”小狐女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似地又补充道:“晚上的时候,会有飞翎庄还没有出师的学徒来偷袭,挺过整个晚上才算赢哦。”……这个才是重点好不?叶萧翻了翻白眼,一阵无语。

他瞬间就明白了飞翎庄的用意。

飞翎庄不是善堂,他们弄这个考核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造福大家,现在看这规则,完全是拿宝物作鱼饵,钓鱼给还没有出师的学徒锻炼用的。

这种情况下,不管来人有多厉害,简直是越厉害越好,在有利熟悉的环境下,又不用担心对方下死手,学徒们完全可以用尽所有手段来折腾,以求达到锻炼效果。

“得,敢情我们就是被鱼饵钓上来的鱼,一群还没长大的小奶猫要拿我们来练习怎么抓鱼吃是吗?”叶萧在脑子里一比方,脸就垮下来了,这个感觉一点都不好,不过……“忒损这招,像我家老头子能干出来的事。”小道士觉得鱼还没当上,心里面已经让猫给挠了,心痒难耐,想要早点把那个大长老给揪出来,是不是给个准话也成。

“就是这里了。”“两位稍后,日落时候,考验就会开始;日初时候,如果两位还未落败,自会有人前来接引。”“告辞。”雪狐少女来到这个地方后,言行立刻拘束了起来,一板一眼地说完话后,一个纵跃,直接从树上离开了。

“嗯?”叶萧目光落向雪狐少女离开后曝露出来的,原本被她身体挡住的一块斜插在地上木板。

木板明显有年头了,斑驳龟裂,又青苔横生,更有几颗鲜艳的小蘑菇从底部长出来。

上面刻着两个字:疏林。

“疏林?”小狐女好奇地问道:“错别字吗?应该是树林吧?”……错别字,叶萧想起当初在遗人村,学习“谛听符”时候闹的笑话,那个“猪砂”错别字事情,现在想起来还能会心一笑。

小道士带着笑意,道:“就是疏林。”“疏者,通也。”“疏为川谷,以寻其气。”“这个疏林,指的是四通八达,畅通无阻,意指因其通,所以会有各种袭击从意想不到的地方来吧?”叶萧随口道出猜测,旁边小狐女眼睛里面小星星在不住地冒出来。

“道士哥哥,你好厉害,什么都知道!”不得不承认,叶萧面上不显,心中暗爽不已。

“老头子果然是正确的,那时候我还说干嘛不说人话,学这些别人听不懂的,老头子说长大你就懂了,果然……懂了……”小道士和小狐女漫步在疏林间,等着恋栈不去的夕阳落下时候,在飞翎庄前头,他们也成了别人口中的主角。

“噌噌噌~~~”上一刻还空无一人的门石附近,一瞬间窜出了七八个人影。

有的从水里面冒出来,吐出嘴巴里面用来呼吸的芦苇。

有的从树上掉下来,身上覆盖着蔓藤跟树枝编织的伪装。

有的从土里钻上来,一身土黄色衣服灰头土脸。

有的从箭靶群里走出来,浑身插满稻草刚充作箭靶子的稻草人没有区别。

有的从牌楼上一跃而下,身上背着弓箭……“终于有不怕揍的人了”——水中人摩拳擦掌。

“上次那个太差劲,被我跳下来直接踩晕了,希望这回的聪明点。”——树上人不屑一顾。

“一个小道士,一个小狐女,乳臭未干的,我挖个坑就把他们全埋了,到时你们谁也别救他们,埋到早上咱再给挖出来。”——土里人挥着铲子,说起埋人眼睛里都在放光,天知道是不是在土里埋太久给埋出了怪癖来。

“嘿,靶子当久了,老是被人射,这回兄弟们让给我吧,我吊在后面,射得他们屁滚尿流。”——箭靶子稻草人一开口,稻草嗖嗖嗖地往下掉。

“我们还是小心点,虽然在那个地方,是龙也得给我们盘着,是虎得给我们卧着,不过我们还是不能大意,真让他们逃过半夜就丢脸了。”牌楼上人叮咛着,掩盖不住傲气。

就没有人,想过会输。

突然——所有人向着西方望去,夕阳猛地向下挫了一截,只余下小半勉强挂在山头,摇摇欲坠。

“要开始了。”“嗖嗖嗖~”地,飞翎庄前,人影四散,大呼小叫,兴致勃勃,如去围猎,如视叶萧他们为待宰羔羊。

疏林里,叶萧抬手,攥住,捏碎了一缕飘来的雾气:“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