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第6节

(九)这下关老师可吓得不轻。他使终没敢踏进自己用脚步画成的那一个圈。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明月当空的清朗夜晚却出现了这样诡异的事情。他怀着复杂的心情,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小屋的。脑中全是那对脚印的形象。

服下了两粒救心丸,关老师却始终无法入睡。

夜,静静的。远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发出沉闷的声音,划破夜空,但那声音距离太远早已改变了本来的模样。还有流水的声音,好象还有人来回走动的声音。关老师顾不得思考这些声音了。只是把木棍和电瓶灯放在身边,盖上被子一动不动。有时人就是这样。对付自己没法去操控也没法去逃避的事情,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说的好听点,叫以静制动,难听点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有什么好动的……

东北有句老话:“腊七腊八,冻死小鸡和小鸭”。没想到,今年的腊八是这样的温暖;更没想到,今年的腊八这么可怕。

学校已经放假了。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接到公墓的传呼了。每天除了和一些书法圈儿的朋友们切磋书艺以外,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台球厅。十八岁就能自己赚钱,爸妈已经感觉很有面子了。所以,对于我个人的时间他们也很少去过问。

有一个女孩那时经常打我的传呼。她是一个饭店的服务员。长得非常漂亮。在公墓的那段时间,除了中午在山上吃饭之外,主任也经常开车带我们去山下吃饭。那个女孩所在的饭馆就是离公墓最近的一个。只需要向东穿过一个山坡就到了。饭店的名字忘了,大概是在电工小学附近。那个小饭店服务员不多,她在其中长相非常出众。听她的同事们管她叫小静,我就记住了这个名字。小静有着童话里公主的那种大眼睛。在她当班服务时,很少说话,但却总是微笑。她天使般地微笑很吸引我。因此我一度非常期望去那个饭店。后来,那个好色的库管员不知用什么办法,把那饭店的几个女孩子骗到山上玩。恰巧那天我正在写碑。我工整的隶书一下子就吸引了她。她小声地问了我的传呼号。而后她就经常呼我。

腊八这天,她和单位请假,要请我去喝腊八粥。之前她已经约过我好几次。我都一直在推辞。因为我们那些七零年代出生的孩子,对于男女方面的问题相对还有些保守。怕被别人看见传出什么闲话。但这次我实在不好推辞,人家言之切切,又请了假。只要约在我家附近的公车站相见。

远远地看见她仔细地审视才发现她的个子很矮,也就是一米五八五九的模样。这使我有些失望。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好象就是她说去喝腊八粥,而我却说粥有什么好喝去吃串吧。然后我们就默不作声地并肩向前走直到那家串店。我始终注意我俩之间的距离并偷眼四望,象做了贼一样。

一边吃串,我一边观察着这个美女。

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盘。确实是让一般男人都忍不住动心的一张脸。只是显得有些过于稚嫩。谈话间,我才知道,她只有十六岁,就住在离公墓最近的那个村子里。只上完初中就出来打工了。我不知道对她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我知道,我那与年龄有些不符的老成和我的一手好字已经对她构成了一种吸引,或者是一种迷恋。我们聊了不少,但谈话的节奏很慢,常常都是很长时间没有人先开口。华灯初上,大山肉串座落在鸡西市最繁华的不夜城中间。周围已经灯红酒绿了。那些KTV中传出杀猪般的嚎叫,的厅里的低音鼓声变成一种有节奏地震动让大地也跟着一张一弛,串店里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周围传出男子汉们酒后的豪言壮语。我们本就很少的谈话已经渐渐地淹没于人声鼎沸当中了。我大声地对她示意,“我们走吧。”她很顺从地点头。

她要用她这个月刚领到的工资请我,被我很大男人地拒绝了。我没有理由让一个女孩子付帐。出到门外,夜色斑斓,不觉已经九点多钟了。地上已经下了薄薄的一层雪。我们打了一辆车。我坚持要送她回去,约会完送女孩回家,这是男人的责任。

小雪初睛,路还有些滑,司机开得很慢。我们两个人都坐在后排座上,靠得有些近。能从她身上闻到少女的幽香。我一共喝了三瓶啤酒,胆子也被撑得比平常大了两圈。装作向她那侧的窗外张望,脸险些碰到了她的身上。她转过头拿那双小公主般的明眸注视我,“扑哧”一声笑了。我脸一下红了,刚想解释些什么,她就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

过了村口,再向里面出租车不好进去了。交了钱我下车送她。发现小雪初停竟然有月光甘露般地洒在身上,一股清凉。深吸一口气,好舒服呀。今天的一切让人沉醉。她说不用送了,前面的胡同走到头就是她的家了。我停住了脚步,目送她消失在了胡同的尽头。转过身向口外走去。

村里很安静,要找到出租车回家至少得走出村口才行。通向村口那条路的另一侧就是通向公墓的那个山坡。我还从来没在这么晚的时候看见过公墓的样子。想到此,我下意识地回头。没想到,一个女人就站在那个路口注视着我。(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