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明鎏沉默不语,郭宏伟和周茵茵也大气不敢出,只拿眼睛盯着贾明鎏,等着他拿主意想办法。

大半夜的,贾明鎏也暂时束手无策,只能等到天亮再作打算。他打发郭宏伟和周茵茵各自回办公室休息一下,同时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和变化,上班之后再到自己办公室来继续商议。

贾明鎏歪在办公椅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听见有急促的敲门声,才猛地从睡梦中醒来,抬手一看表,已经是上午八点了,他腾地从办公椅上蹦了起来,双手用力搓了搓脸,又岔开五指撸了撸头发,拉开了门抬头一看,惊出了一身冷汗。

林腾飞阴沉着脸站在了办公室的门口,后面还跟着两男一女三位警察。

还没有等贾明鎏反应过来,两个男警察就迈进了办公室,一左一右的拦住了贾明鎏的退路,一副准备擒拿的架势:“贾明鎏,请你跟我们回去一趟,协助调查一个案子。”

贾明鎏有些吃惊,林腾飞回来了,那就是他没事了,他都没事了,难道自己就有事吗?这种场面,贾明鎏见过一回,所以并未显得过于惊慌,他镇静地一笑:“警察同志,别吓着了我们公司的员工,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周茵茵刚从外面买来了早点,远远地看见院子里停着一辆警车,林腾飞领着三位警察一起进了办公大楼,心中一阵疑惑与担忧,赶紧闪过一旁,偷偷地给叶一丹打了一个电话,等她拎着外卖饭盒走进总经理办公室时,林腾飞指着她说:“她就是周茵茵。”

女警察向周茵茵出示了证件:“周茵茵,请你也跟我们走一趟。”

周茵茵花容失色,手里的饭盒掉在了地上。

眼睁睁地看着贾明鎏和周茵茵被警察带走,赶过来的郭宏伟心有余悸的问林腾飞:“林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桂花村菜地那边出了点事,警方昨晚上就把我带去问话了,我只有实话实说,然后他们就放了我。”林腾飞说的很轻松,说完之后大摇大摆的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坐在公安分局刑侦大队的审讯室里,贾明鎏思前想后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例行公事的协助调查,还是打砸伤人事件牵扯到自己了?林腾飞没事了,那就应该不是我们公司的人干的。也许不是顾绍文一伙策划的吧,会不会是温、牛二人沉不住气了?

三个警察背着窗子外的光线,一字排开的坐在了审讯台后面,贾明鎏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只感觉他们脸上冷冷的,没有一点表情,他们的眼睛狠毒,扫过贾明鎏每一寸地方都让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姓名?”旁边那个年轻的女警官开始发问,年轻的警官负责记录。

“贾明鎏。”

“年龄?”

“二十七。”

“性别?”

贾明鎏有点好笑,上次就是这么白痴地问的,但不得不如实回答:“男。”

“职业、职务及单位?”

“名城置业总经理。”

“……”

贾明鎏有过被审讯的经历,本来不想招惹警察,可绕来绕去绕了半天,那女警官慢慢吞吞的问了很多无关紧要的基本情况,半个小时都过去了,就是只字不提要协助调查什么,终于让贾明鎏沉不住气了:“对不起,请问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到底是想问什么?为什么像审问嫌疑犯一样审问我?”

听到贾明鎏的质问,三位警官对视了一眼,其中那个负责记录的年轻男警官说道:“贾明鎏,你老实点,我知道你来过这个地方,你应该懂得这里的规矩,轮不到你来问我们。”

贾明鎏不再做声,这里的规矩无非是,只能老老实实,不能乱说乱动,用这种无聊的提问来折磨嫌疑人的神经,只不过是审讯时考验嫌疑人精神的最简单方式。

“好吧,贾明鎏,那我们现在正式问你,你可要如实的回答。”中间的那个警官听声音年龄要大一些,职务也应该高一些。

“你认识温家岭乡的温一刀和牛大叉吗?”女警官继续发问。

“认识,他们是温家岭乡的乡长和桂花村的村支书。”贾明鎏知道应付审讯提问,只能问什么答什么,千万别东拉西扯节外生枝,那样很容易露出破绽。

女警官眼皮一抬:“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公司想要从桂花村租借一条施工便道,所以我去主动拜访过他们,有过几次接触。”贾明鎏没有打算绕弯子,如实回答。

“那你第一次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的?还有谁一起去的?都干了些什么?”

“上周六,在乡政府和菜地,还有我们公司公关部经理周茵茵,然后一起到望江县城喝酒吃饭。”

女警官停了一会儿,又问:“没了?”

斗地主的事还是不说为好,贾明鎏开始闪烁其词:“饭后我喝多了,不能开车,就在春风茶社喝了会儿茶,聊了聊天。”

“贾明鎏,你不要回避问题,出了喝茶聊天,是不是还干了别的?”女警官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严厉。

贾明鎏不再隐瞒:“闲得无聊,斗了个把小时的地主。”

“斗地主?谁输了,输了多少?”女警官开始步步紧逼。

贾明鎏心情紧张起来:“我输了,六万。”

“出手不小哇。”女警官疑问的口气明显是不相信仅仅是斗地主输钱这么简单,她冷冷地说:“以你的智力水平,会斗不过两个乡村干部?”

“当时我喝多了,总出错牌。输了就输了,愿赌服输。”这个事情无非是想定性为贿赂,贾明鎏只能一口咬定是打牌输了,反正钱又没从公司出账,没有证据能证明这是公司的公款,也就难以定性为贿赂。

既然贾明鎏把话说死了,女警官也没有继续纠缠,她接着问道:“后来再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又见面?见面之后又干了什么?”

“前天,请他们过来签菜地租借协议,签完协议之后一起吃了个饭,然后安排他们在别墅休息。”贾明鎏模棱两可地回答。

“没了?”

“没了。”

“是不是你胁迫了温一刀和牛大叉两人实施野蛮拆迁。”

要进入实质性问题了,贾明鎏提高了警觉,立即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别抵赖得那么快,想清楚了再说,有人举报你了。”这在审讯女警官的意料之中,所以她还是冷冷地在问话。

既然让我想清楚再说,贾明鎏就故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证据呢?”

“你果然没有在里面白呆,还知道问我们要证据。”年轻一点的男警官快要忍不住发飙了。

“我们当然有证据,只是要看你老实不老实。”年长一点的警官用眼神制止了小警官,不急不慢地说。

贾明鎏不做声,看来这打砸伤人事件还是和温、牛二人有关。

过了一会儿,小警官把桌子一拍,喝道:“贾明鎏,别墅里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老实交代?”

“别墅里面有什么事情?”贾明鎏装糊涂,反问道。

“你自己看吧!”年轻的警官递过来一个厚厚的信封交到贾明鎏手中。

贾明鎏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是几张温、牛二人在别墅里的特写截图照片。

贾明鎏顿时感觉一阵凉气刺到了骨头里,背上也渗出了一阵冷汗。如果输钱的事情好忽悠过去,可这送小姐的事情还拍了照片,明显有威逼胁迫的企图,温、牛二人无可奈何才铤而走险,派人去打砸了住户强行逼村民搬迁。

这是很自然很简单很容易推理出来的逻辑。

这些照片警方是从哪里得来的呢?光碟已经当着几个人的面被锁进了机要室,硬盘里面的记录也及时删除了,从理论上说,在周茵茵交出光碟之后就没有机会来制作这些照片了。

贾明鎏拿着照片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发现上面还沾着泥土。这应该是在现场发现的,这无疑就是想要栽赃陷害自己,但前提是打砸伤人事件的肇事者确实受是温、牛二人的指派。

假设事情果真如此的话,那么谁又有机会拿到光碟再翻拍出照片的呢?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分析,只有周茵茵有机会能直接接触到那些录像资料,但贾明鎏不敢相信这个判断是正确的,周茵茵没有理由害自己,最大的可能就是,她把资料提供给了叶一丹,叶一丹要用这些照片来陷害自己。记得昨晚上和叶一丹**之后躺在**闲扯,她狠毒地说,有人自作孽不可活,难道这话就是冲自己说的?即便就是如此的话,现在周茵茵也被警方控制了,只要问一问她就真相大白了。

想想周茵茵那纯净无辜的眼神,贾明鎏实在不愿意这么一推测,但是,要洗刷清自己,只能实话实说,而且,周茵茵那弱不禁风的体格,进到这里了恐怕也只有痛哭流涕地争取坦白从宽了。

“怎么了,贾明鎏,在证据面前你还有什么话说?”年轻的警官颇有些得意。

遭控制惊出冷汗,见证据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