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产局长的小三事件和倒卖客户信息资料,涉及民生民情,省市领导亲自过问,要求名城置业迅速处理妥当,以免酿成群体事件。这两起事件,对名城置业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和利益损失,用不着段耀武多强调,老潘和段小薇都心知肚明。

段耀武简直是气急败坏了,他指着老潘和段小薇两人说:“看看你们弄出来的烂摊子,让我说你们什么好,一大帮子的人,连个滚刀肉都控制不了。这样吧,为防止滚刀肉之流借题发挥,秦香茗请她走人,不是离开行政部,而是滚出名城置业,老潘,这个时候,可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

“不会,不会,段总,我老潘这个大局观念还是有的。”老潘汗都下来了,段耀武的不满是有道理的,他认为秦香茗的胆大妄为和老潘有很大关系,不是老潘指使,也是老潘纵容。

“至于胡经理,也没有必要在公司大楼里留着了,董副局长听说为这事要降职调离,当然,我们不是落井下石,而是别让她在那么显眼的位置呆着了,同时,还必须要稳妥有效地浇灭董副局长的一把后院之火,否则谁以后还肯跟我们打交道。”段耀武看问题很深刻,不像普通的私人老板最擅长过河拆桥,这也是他在临江发迹的为人之道。

段小薇暗暗地想,老爸办事果然不同凡响,不过,胡经理的事处理起来可就难了!脸皮都撕破了,没有点高科技手段,如何整修如新?

没想到,段耀武厉声点名:“段小薇,这事你来办,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办得让董副局长能过关,记住,是既要过家庭关,还要过组织关。”说完,挥手让两人出去了。

段耀武躺在大班椅上,闭上眼睛,一只手在不住地捋着头发,这接二连三的风波会像是老潘和小薇汇报的那样,都出自一个中学老师的手笔?不可能,如果单独地就事论事,或许这滚刀肉能办得到,但这么集中地爆发和逐步升级,背后应该有高手指点,莫不是那些竞争对手背后捅的刀子?但是,类似的臭屎他们的屁股上也未必干净,现在还完全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难道一定要刺刀见红?段耀武摇摇头,太阳穴在不住地跳动,他起身摸到了药瓶,赶紧服用了几颗速效救心丸,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如果单纯是价格欺诈的投诉,给胡经理发够了奖金,有董副局长去运作,只要拿到相关部门的文件,用文件去解释文件,场面上应付得过去,就不怕几个房虫无理取闹;可现在董副局长被小三事件套牢了,谁肯在这个风头上出台偏向于开发商的政策;退一万步说,所谓的价格欺诈也不是名城置业一家的事,真要叫起真来,政府怕房虫闹事,难道就不担心开发商联合起来集体请愿?况且给前期高价购房者以优惠,也不是摆不平的事;最恶毒的是,居然翻腾出一个倒卖客户资料事件,这才是让名城置业死无葬身之地的阴招,前面的事无非是把赚进口袋的利润再拿一部分出来,可失去了人心,丧失了客源,影响了声誉,得要通过多长时间的运作,才能缓过气来啊。

段耀武越想越头疼,越头疼越不想不通。解铃还须系铃人,等老潘和小薇把手头上的麻烦摆平了,再来和滚刀肉谈交易,看看到底谁是幕后指使者?

相对而言,分派给老潘的事比较好办,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一个电话打过去,不辞职就开除,总要有人来当替罪羊,堵民众的嘴,给媒体一个交代。

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但一旦现管不了了,那就天王老子也不怕。

秦香茗哭哭啼啼交上来辞职报告,然后指着老潘的鼻子大骂蛇蝎心肠和狼心狗肺,回了她的租住屋。

胡经理和秦香茗都没上班,营销策划部的工作气氛异常的宽松,在黄欣的带动下,工作效率似乎一点没降低,这让被秦香茗骂得狗血喷头的老潘找到了一丝心理安慰。

骂吧,不骂我还真有点过意不去,骂得越恶毒,越证明我下狠心太对了。老潘一声不吭,任由秦香茗发泄。这种半老的黄瓜,刷了绿漆也看不出嫩,没了你的监视,我老潘更成不了饿死鬼。

老潘翘着腿得意没有几分钟,手机里却接听到秦香茗微弱的话别:老潘,你好狠心啊,你等着给我收尸吧!

喂喂,回应老潘的是那边电话咣当落地的响声,老潘后背的汗“刷”就下来了。

段小薇那边也没闲着,几乎在同时,她收到胡经理的短信:段总,永别了!

这两个女人是怎么了?在公司里明争暗斗不亦乐乎让大家鸡犬不宁,怎么自个杀也不约而同挑一个时辰,让一半人手忙脚乱不消停?

闹出人命来,《临江晚报》、临江卫视等等的狗仔们岂不要乐翻了天,经过他们的妙笔生花,你的**成色都可能抖落出来,那些见不得人的鸡零狗碎那还不兜个底朝天。

没听说现在流行一句话:防火防盗防记者。

老潘出门与段小薇差点撞了个满怀,两人商量了几句,老潘站出来招呼道:“黄欣你跟我走,王小丫你跟着段总,救死扶伤,十万火急。”

黄欣近日心情大好,暗笑,呵呵,你不去谁去?只有你熟门熟路嘛。

上了老潘的车,就这几分钟的功夫,老潘还假装着换挡来摸黄欣的大腿,被黄欣用力拍了一巴掌:“无耻啊你,人都要死了,你的色心还不死?”

老潘只笑笑,不会吧?真舍得死啊?

车到楼下,一栋破旧的房子。

“黄欣,求求你,就三楼那间。”老潘指了指三楼的一个窗口。“你帮我劝劝秦香茗。嘿嘿,我就不上去了,免得说话不方便。”

黄欣调侃道:“不跟人家最后道个别?好歹跟了你几年。”

“嘿嘿,没几年,才一年。”说完,坐回了车里。

黑不溜秋的摸上三楼,黄欣敲门,喊着秦经理,里面踢踢踏踏有脚步声,秦香茗贴着门缝,抽抽搭搭地问,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不是你让人来收尸的么?敢情我来早了?这话黄欣没敢说。“潘总让我来看看你。”

“老潘呢?他自己怎么不来?”

“他正忙着呢,他说了,一会儿就过来。”

秦香茗哇地嚎叫了一声,轰然倒地。黄欣暗叫不好,一推门,竟然开了。

秦香茗躺在了地上,睁着大大的眼睛,嘴里喘着粗气,手腕上一道口子血还在往外冒。

黄欣尖叫着喊潘总,没人答应,从窗口探出头,车都没了踪影,打电话,关机。NND,这哪叫男人,根本就他妈的不是人。妈的,肯定是我上楼他就溜了。

黄欣抱住秦香茗,掐住出血的口子,秦香茗脸色惨白还在笑,黄欣,你让我去死吧。

秦香茗凄惨的笑容特别瘆人,让黄欣很害怕,吓得眼泪涌出来,哭着大喊:秦香茗,秦香茗,你何苦呢?

折腾到医院,幸好送得及时,止住血输液。

轮着秦香茗害怕了,不住地问医生,没事吧?

对秦香茗,黄欣开始是可怜,看活过来了,就转化为恨,吼道,你,死不了。

秦香茗低垂着头,脸色渐渐红润,知道自己死不了,又开始垂泪。

普天下受剥削的女人,都有一本血泪帐,要报仇没门,要申冤总可以吧。

“55,他说过,他会对我负责的。”秦香茗妄图求得黄欣的理解。

黄欣早不耐烦了:“是他做梦说的吧。”

秦香茗闪过一丝羞愧:“不是,是办事的时候。”

黄欣都快要笑出声来:“你还是去死吧,男人那种时候说的话你也当真。”

“55,我不死怎么办?岗位没有了,男人也没有了,我活不下去了。”秦香茗没讨到同情反而受了奚落,又开始眼泪横飞。

黄欣着急回家带孩子,没闲心思搭理秦香茗。

秦香茗还没完没了:“我真傻啊,我不该为了几个小钱,就把客户信息给卖了,让老潘为难。”

提到这茬,黄欣对秦香茗仅存的一点同情都丧失了。“人家做二奶当小三,多少总有些回报,你倒好,赔了身子不说,还差点搭上条小命。到头来,你都死过一回了,人家连看都不来看你,你还替他开脱。”

秦香茗哭得更厉害了:“他跟我说,他正在办离婚手续呢。”

“做梦吧,你!这种男人离婚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女人更有借口,更方便。”黄欣气鼓鼓地说。

秦香茗傻了:“你是说,老潘玩腻了,正好借着这事把我当皮球踢开了。我……上了他的当了。55。”

“算了,算了,哭也没用了,哭不回来了。”黄欣实在看她哭得心烦,只得耐下心来安慰她,没想到,秦香茗不识好歹,竟然说:“嗯,黄欣,我想他是看上你了。”

靠!黄欣一听,差点没气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