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的贪婪

万斗能很清楚地看到,从油腻男身体里冒出的紫色火焰是些什么东西。

是他的记忆,本质地来讲,是他的人性。

火焰的燃烧需要材料,油腻男的某一种人性被当作原料烧了起来,火焰是紫色的。

紫色火焰在燃烧的过程中显现出一些画面。

画面中的油腻男嗜酒如命,他喜赌博,一败再败;他厌工作,家徒四壁。

最终妻离子散,父母终老。

画面中的油腻男在笑。

他在笑些什么?是什么还在支撑着他最后一丝心理防线?

是属于大家的人性,是被他深度强化过的人性。

贪婪。

初次赌博,油腻男尝到了许多甜头,他天真地认为是自己福气降临,继续赌下去一定会赢得盆满钵满。

殊不知这虚有的繁华只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纵局者从一开始就看上了油腻男的贪婪与愚蠢,便先故意让油腻男赢得几盘。

“见好就收?”油腻男的妻子这样苦苦劝说着油腻男。

“滚开!别TM挡老子的发财路!老子穷了半辈子,老子不想再穷了!”油腻男怒斥道。

“见好就收?”旁观者问。

“当然,俗话说得好,1%的甜可是需要用99%的苦才能换得的,让我们看看这个人能吃多少苦吧。”纵局者答。

于是终于有一天,油腻男发现自己的好运气不够了,他开始输,经常输。起初,他认为还能用可观的剩余资源来重启江山。

直到所有赢得的钱都化有为无时,他才开始慌了。

“见坏就止吧……”妻子无力劝说。

他鼓着红晕的双眼,手里紧紧捏着酒瓶,一头油发配上浑身赘肉,远近看都像是个怪物。

“赌……家里不是还有钱吗?赌!咱爸妈不是才给了你几张卡吗?快点全部拿给我去赌!老子就不信还赢不了本!”

“那是父母的治病钱!”妻子苦苦哀求。

“嘭嗤”一声,酒瓶被油腻男捏爆了,血流不止。

血滴在了水泥地板上。

血滴在了兰木地板上。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油腻男被一群人按在牌桌上,“哥,求你别动手。”

“可以嘛,敢在我的地盘玩出老千……”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人说道,“先说说吧,欠的钱怎么个还法?”

“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能还上的!”油腻男苦苦哀求,“哥,哥!求你给我点时间,给我多点时间,我一定能把钱补上的!”

“给你一天。”纵局者在油腻男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滂沱大雨倾盆而下,油腻男晃晃悠悠地走回家。

家里一片狼藉,看样子妻子已经带着孩子离开了。

油腻男找出一只折叠凳坐下,点一只烟,开一罐酒,拌着剩饭剩菜,伴着往事如烟,一口下肚。

错了,终究是走错了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还能翻出一点零钱,明天买点鲜花,到父母的坟头拜上几拜吧。

别的,已不奢求,亦不敢奢想。

“跑啊!我让你跑啊!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山顶上,讨债者狂追着油腻男。

“呃啊!”油腻男一个踉跄叠入悬崖,深不见底,死不见尸。

“懦夫!真是死得没有价值!”讨债者愤愤离去。

夜幕,云月不知踪。

油腻男吃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肢体已经被摔得到处都是,奇怪的是,自己一丁点儿痛觉也感受不到。

“那是……?”油腻男发现前方水沚中有一个人和一只绿色蟾蜍。

“哇啊!鬼啊!”油腻男挣扎想动。

“呵呵呵,你这个样子又跟鬼有何区别呢?”水沚男子嘲笑道。

“你……你是谁!”油腻男被水沚男诡异的语气吓到了。

“啊哈,忘记做自我介绍了,”水沚男抬起头来,绿色蟾蜍散发的光芒映到了他脸上的面具——半梭山河半池城。

“我叫修。”

油腻男想奋力看清水沚男的模样,“你想干什么?”

“先生别怕,我只是想邀请您参加一个游戏罢了。”修披着长大衣,“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呢?”

“神经病!走开!走开啊!”油腻男疯狂挣扎道。

“啊哈,瞧瞧我这记性,你的命都是我救下的,按理来说你没有选择的份,只有被人选择的份啊,不是么?”

修的话音刚落,那绿蟾蜍的身体便膨胀了数百倍,它张开血盆大口,将周围一切的事物吸了进去。

“啊——!”也包括油腻男。

“希望您能体验愉快。”修拍了拍大衣上的灰尘,正欲离开。

万斗死死盯着这最后的记忆火焰,这个人……这个人?

修慢慢转过头来。

万斗低下头凝思。

……

呼——

烟雾散去,油腻男跪倒在地,哀嚎不断:

“爸妈,老婆孩子,我对不起你们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们回来吧!我求求你们了啊——!”

万斗面无表情地看着油腻男,现在大局已定,是自己赢了,就等着重新分配赛场吧。

可是等了十几分钟,赛场迟迟没有发生变化。

“怎么回事啊?难道我已经是最最终的第一名了吗?”万斗四处看看,突然一怔。

周围的比赛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这TM又是什么神仙操作啊?”万斗疑惑不已,可油腻男仍旧还在嚎叫,这实在是让万斗心烦意乱:

“莫嚎了!都说一个男要学会顶天立地,自己要放纵还要怪谁?”

“你懂什么……你一个小屁孩懂些什么啊!!!”油腻男突然发疯,朝万斗飞奔过来。

“切,当初选择不谨慎,现在就来乱发脾气在别人身上,老子我真TMD瞧不起你。”

万斗拿起枪对准油腻男。

唆唆唆唆唆唆唆唆唆——

令万斗意想不到的是千兵将并未打出子弹,而是一条条千斤锁链,将油腻男死死锁住。

嘭——!

油腻男还想躁动,周围的地板上突然爆出几百条锁链将油腻男捆成一个巨大的铁球。

“这……也是你的被动?”万斗问千兵将。

万斗走近这个巨大锁链铁球,心想里面的人不知是死是活,他伸出手摸了一下锁链。

嗡——

一层结界挡在万斗和锁链之间,同时浮现出一行红字:

【你是否愿意用你的愉快记忆来抹去他的悲伤记忆,教他重新做人?】

红字下有“yes”和“no”两个屏幕按键,万斗毫不犹豫地开枪击中了其中的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