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要人
这家奴她认识，正是给石成递上那千金一锤的家奴。道鸾笑了笑，不枉她细嚼慢咽，等的就是你。她点了点头，疑惑道：“何事？”
“家主请女郎一见。”
“敢问阁下家主是何人？”明知故问。
“女郎随奴来，便知道了。”那家奴故作玄虚，比了一个请的姿势。随后便缄口不言，任道鸾问什么也不答。
石成这般故弄玄虚，她也不好直白了当。道鸾见这家奴不答，因而笑道：“外头尚有人在等我，若是等得久了，她们难免会有所微词。”
家奴笑了笑，终于开口道：“女郎无需担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是应该跟着走了。道鸾摸了摸鼻尖，抬脚往家奴所请的方向走去。走了大概有一刻钟，在一间偏殿的面前停下。那家奴轻轻地将门推开能容的一人进出的一隙，对道鸾低头道：“女郎请进。”
道鸾侧着身进了偏殿，随后她便听到身后门被关上的声音。眼前是一重又一重的轻纱，在空**的偏殿中犹显阴森。随后，那轻纱深处亮起了一盏灯，六个衣着华美的女子掀开轻纱走过来，道：“女郎请。”
她随她们走入轻纱深处，揭开最后一层珠帘，眼前出现的是卧躺在美人堆中的石成。只见他身旁围绕着十数个美人，铺垫的是价值百金的绫罗绸缎。空气中弥漫着美酒果蔬的味道，还有美人身上的独特的胭脂香味。道鸾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笑道：“石氏郎君好奢侈。”
石成微微一笑，抬起手来抚掌三下，随后就有一群乐师和舞姬不知从哪里涌出来，丝竹相奏，歌舞交织，靡靡之音，绕梁三日。道鸾在那六个女子的簇拥之下坐在一隅，她面露无奈之色，看向石成，道：“石氏郎君究竟有何事？”
“女郎倒是个直白的。”石成指了指那些乐师和舞姬，“女郎何不与我共赏这一场歌舞，看完再说？”
“天色已晚，秀若不快些回家中，恐家人担忧。”道鸾婉拒道，“若是石氏郎君没有什么要事的话，容秀先行告退了。”
石成本来还想美美的看一场歌舞，暗示道鸾一番。他可是石氏的家主，区区一个女子，要他亲自开口讨要，岂不是有失他的身份？但看样子，这个陈氏阿秀是个蠢的，光是一开始磨磨唧唧这么久才来，等看见了乐师歌舞也不明白他的意思半分，着着急急要走。要么就是她懂了，不想给，要么就是她蠢，根本没懂。
就前者来说，石成不认为道鸾会不肯把董玉袖给他。毕竟只是一个义女，生杀大权还不是握在她这个嫡女手里？何苦为了一个区区义女，拒绝石成，与他从此生隙呢？
原来这石成是想要董玉袖没错，但他认为能够决定董玉袖来去的乃是道鸾。在他眼里，所谓的义女，和陈氏一个区区丫头差不多，乃是主人想要如何就能如何，说发卖就发卖，说送人就送人的。因此石成丝毫没有想要把董玉袖纳为妾侍，更别说是正妻了。
可怜董玉袖若是知道了，定气得怒不可遏，牙齿打颤才是。
“陈氏女郎。”石成不悦道，“既然是我石成请你来，定是有事。女郎走得如此匆忙，莫不是不愿意给我石成这个面子，连听我石成说两句都不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坚持要离开那就是打石成的脸了。道鸾犹豫了一下，道：“那么秀斗胆一问，石氏郎君请秀前来，究竟所谓何事？”
石成又抚掌两下，随后就有两个家奴手中托着两个匣子走出来，在道鸾面前站定，打开匣子，里头是满满的金叶子，数不清到底是多少，但一定是一笔大数目。道鸾吃了一惊，道：“郎君这是何意？”
“我愿以这两匣金叶子，换女郎那义妹。”石成指着那些金叶子说道。
果然是冲着董玉袖来的，道鸾轻吁了一口气，道：“若是郎君心悦玉袖，自可亲自上门提亲。为何要以这金叶子相辱？”
“提亲？”石成吃惊，这女郎好不识好歹！他堂堂石氏的当家，娶一个小小士族的义女？传出去岂不是要让这中原的士族俊杰们取笑！他冷笑道，“小小一个不知来路，身份低贱的义女也想要入我石氏的门？真是好大的胆子！”
道鸾疑惑道：“那郎君的意思是……要纳玉袖为妾室？”
纳妾？如果每一个舞姬他都纳入到府中，那他的后院早就充盈了！不过那董玉袖的确是个难得的，纳为妾侍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要看看这陈氏对这义女态度才行。
“敢问女郎为何会有此义妹？”石成问，眉眼之间都流露出轻蔑。
“玉袖的祖母与秀的祖母乃是同宗姐妹，因而玉袖乃是秀的表妹。只是她命途多舛，父母早逝，这才来投奔了秀的祖母。祖母待玉袖如亲孙，秀也待玉袖如亲妹。若是郎君欲纳她为妾，此时还需过问家中长辈才是。”道鸾一番话将原委说了个明白。
“哦？竟是你们陈氏老夫人将她认作义孙的？”石成听了，暗自思忖。
如果这只是一个来路不正，毫无背景的，那么舍给她妾位都算是浪费。但听陈氏阿秀这么说，这个董玉袖还算得陈氏老夫人的喜欢，要不然怎么会任她投奔，还认了义女的名头。
“正是。”道鸾道，“玉袖身世坎坷，秀与祖母都想为她寻一门好亲事，让她半生得以顺遂。”
看来这董玉袖颇受陈氏喜爱，这陈氏么……虽然比不上石氏，但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士族。这么一想，倒觉得纳董玉袖为妾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了。既能够日夜欣赏她的舞姿，又能够借助她背后这点算不上微薄也算不上雄厚的力量。
石成至今没有将正妻之位送出去，但是妾室却有好几个。在他眼里，妾室和舞姬是不同的。舞姬只是善舞的女子，却没有背景，什么身外之利都无法带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