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买粮

一个佃户哆哆嗦嗦地站在外面,陈洪走出去抓住他的衣襟,质问道:“夜里发生了什么事,老老实实招来!”

佃户吓得不轻,指着那粮仓说:“鬼……鬼……有鬼!”

他虽然指着的是粮仓,却好像指着走出来的郑芸。郑芸打了个哆嗦,好像真的感觉到她背后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郑芸开口骂道:“什么鬼?我看肯定是你们放的火!”

“有鬼?”陈洪自然不会相信这样蹩脚的谎话,他伸手打了佃户一拳,一下子就把佃户的鼻梁给打断了,血汩汩地流了满嘴。

佃户不敢反抗,也不敢去擦嘴上的鲜血,他断断续续道:“我们所有人,都、都看到了,是陈李氏,陈李氏的鬼魂……”

郑芸更加心慌了,这个时候虽然天蒙蒙亮,但是四下还是暗的。她忍不住环住自己的手臂,道:“说什么胡话?这世界上哪来的鬼?!”

陈洪思忖了一会儿,松开佃户,佃户一下子跌坐到田上,畏惧地看着陈洪。陈洪道:“去把所有人都叫过来!”

佃户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把那一群本来在边上看着,都不敢靠近佃户们。他们不情不愿地走到陈洪面前,还没等陈洪开口,就有人说道:“我们都看到了,确实是一个女人,一个披着黑纱的人纵的火!”

“什么鬼神之说,不过哄骗小孩而已!”陈洪盯着他们每个人的脸,“说实话,是不是你们谁怀恨在心,所以一把火把粮仓给烧了!”

“老爷,我们怎么敢!”有佃户哀叫道,“要是我们把粮仓给烧了,那我们可一分钱也没有,那可怎么过冬啊!”

郑芸因为方才那个佃户的话,心下有点发慌,忍不住往陈洪身边靠。她听见佃户们说的话,点头道:“说的是,这些贱民虽然下贱,却也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那是谁?”陈洪越想越气,抬脚踢了一个佃户,“我可不会相信鬼魂这种无稽之谈!”

郑芸被道鸾给整怕了,刚才看到这一幕,她心下就觉得是道鸾做的。可是那妇人和车夫都回去了,她可是让胖婆子去再三确认过的。鄂城和西陵,隔着这么远,她难不成还能一动念就一把火把粮仓给烧了?郑芸转念一想,陈氏在这鄂城中也不是不乏对手,说不定是鄂城哪个商户悄悄动手烧了粮仓,然后抬价算计他们!

“老爷啊,我们都看见了!”佃户们都怕陈洪一个不高兴再打骂他们,又或者剥夺他们的田地,都十分恐惧,“我们总不会全都一起撒谎骗您吧?确实是有一个女人,我们亲眼看见她拿着一把火把粮仓给烧了的!”

陈洪觉得佃户们这是不肯说实话,他正打算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开口。郑芸上前制止道:“我觉得此事可能是鄂城其他商户做的,毕竟在鄂城,想和我们抢生意的不在少数。”

说的也是。陈洪方才被气昏了头,这会儿听了郑芸这一席话,顿时心里头冒出一个想法。陈李氏这件事闹得不小,鄂城人也知道。说不定正是他的哪一个对手,听到了风声,便假借陈李氏之名,火烧粮仓,算计他们陈氏?

陈洪思索过后,道:“你说的不错,让我想想,张家?李家?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只是当下粮仓被毁了,我们要是不买粮的话,这个冬天过不去……可是……”

“我们先回去,再做计议。”郑芸道,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站在这块田地上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好像那陈李氏真的阴魂不散。郑芸打了个冷颤,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陈洪也没有其他办法,看起来就算是从长计议,也只有买粮这个办法。他总觉得事有蹊跷,这些佃户不可能都是无辜的!陈洪的目光扫过佃户们,看的佃户们一阵心惊。

两人回到马车上,陈璇一见他们回来,立刻追问道:“阿父,怎么样了,粮仓真的走水了吗?”

见陈洪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陈璇自然也知道其中的严重性,她还没再问,就听见郑芸对陈洪说:“如果真的是鄂城哪个商户做的,那么哪个黑纱女人肯定是他们雇来的。只要按着去查,一定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黑纱女人?陈璇突然回想起了那天晚上她在小径上看到的,她慌张地拉住郑芸,问道:“阿母,什么黑纱女人?”

“那些佃户们都说是一个黑纱女人纵的火,还说那个黑纱女人是陈李氏。”郑芸冷哼一声,“要是陈李氏真的回来了,怎么不来找我报仇?我可不怕她!”

“黑、黑纱女人……不!啊!”陈璇一听郑芸说那个黑纱女人是陈李氏,立刻就抱头尖叫,惊慌失措地往角落里索,恐惧万分。

“璇儿,这是怎么了?”郑芸见女儿这般模样,心提了起来。

陈洪不悦道:“你这是怎么了?不过就是一个黑纱女人罢了。”

“阿、阿母!”陈璇扑进郑芸的怀中,哭道,“我、我见过那个黑纱女人,就是陈李氏,就是她!”

夫妇俩都被陈璇的话惊了一惊,陈洪斥责道:“说什么傻话,莫说没有这黑纱女人,就是真的有,那也是假的!陈李氏已经死了,说什么胡话!”

“不、不,我真的见过她,就在康园,西陵的康园!她就站在我的面前,还把手伸进自己的胸膛,掏出了一颗心,对我说她的心上刻上了我的名字,她想要杀了我,她要杀了我!”陈璇惊恐失色地四处乱看,她缩在郑芸的怀中,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说到最后,她捂着耳朵疯似的大叫。

郑芸见陈璇成了这般模样,知道她定然不是在撒谎,她愕然地看向陈洪:“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洪正在烦忧买粮一事,根本不想去理会在这节骨眼上还要给他添麻烦的陈璇。他摆摆手,不耐道:“肯定是她梦魇了,这世上哪来的鬼怪!”

郑芸也不相信,可是陈璇说的煞有其事。她想要安抚陈璇,却不知从何开口。陈璇本来就犯困,这下子一闹,累得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