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章 账目

楚乔来到这陈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一段时间,她一直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以防被陈氏的人发现她的真实目的。

要说她最忌讳的,并不是张薇,而是陈氏阿秀。

多年不见,当初那个小姑娘竟然已经长成这般模样,一双眸子沉静如水,看也看不透。或许是因为父兄的死,让她如获新生。但是比起悲痛难以,身体难继的张薇,她显然更加难以对付。

因此,楚乔想着先从她入手,毕竟那群人给的情报实在是太少,她只能够自己深入陈氏,一步步的了解,甚至瓦解这个已经摇摇欲坠的家族。

可是她接连去了两天,都没有见到那少女的身影。

她不由得怀疑,莫非她是刻意躲着不见自己么?可是这几日,楚乔也曾经旁敲侧击,丫头们都表示她们没有见到女郎。

莫非,陈氏阿秀已经不在府里了么?

楚乔突然警觉起来,陈氏阿秀不在府里,那她去了哪里?莫非,她出去调查自己了么?

楚乔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种想法,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都让她警铃大作,觉得自己不能够再拖下去。要快点拿到想要的东西,离开这里才是!

至于那个孩子……

楚乔的思绪突然被打断了,她皱着眉头从榻上起身,走到了珠帘后面。外头两个服侍她的丫头正在说话,只听其中一个丫头抱怨道:“管家今个儿出去了,好像是他家有点事儿,哎呀,真是的,又要等到明天了。”

另一个丫头嗤笑了一声,说:“谁叫你这么懒的,月银算错了,还不快点去改,居然一拖在一拖。”

“这不是不顺路嘛。”对方嘟囔道,“而且慢一点去也没什么啊,算错了总不能不认账吧?”

另一个丫头显得有点不耐烦,推了推她,说:“好了好了,快点去干活吧,等管家回来了,我跟你去一趟。”

管家不在?

楚乔的心突然跳了一下,这,这简直是天助她也啊!

来之前,他们就告诉过她,陈氏和他们不太一样,并没有账房,平日里管家的都是老夫人和夫人,管家也管事,不过是听老夫人和夫人的差遣。而账房的事儿大半由管家代劳,只需要老夫人、夫人过目而已。也就是说,账簿由管家书写,定是在他的手上。

现在陈氏阿秀不在府里,张薇又有陈勋拖着,管家既然是回家去了,肯定不会将账簿带在身上……

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洛阳。

洛阳陈氏的家主,陈广正焦急地在厅里踱步,管家战战兢兢地站在边上,陈广越看越气,随手抄起了桌案上的茶盏对准管家的脑袋砸了过去,怒道:“你们都是废物!废物!区区一个庶子,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抓到?!”

管家不敢躲,被砸了一个准,那茶盏碎了一地,管家的额头也被撞出伤口来,渗出鲜红的血。他虽然疼得嘶哑咧嘴,却不敢喊出来,只是把头低的更低了,瓮声瓮气地说:“……官、官府的人办事不力……”

“那你们呢?!”陈广冷笑道,“你们吃的是我们陈氏的粮和钱,就是这么办事的?!”

听出陈广话里的杀气,管家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求饶道:“老爷息怒啊!”

陈广正要说话,这时候外面传来呼喊声,说的似乎是:“老爷,老爷,西陵的东西送过来了!”

西陵!

陈广大喜若望,他立刻出门要去迎,临走前瞥了瑟瑟发抖的管家一眼,愤怒地甩袖之余还踹了管家一脚,将管家踹倒在地之后才觉得气消了三分。管家倒在地上不敢动,生怕陈广怒上加怒,将他给打杀或是发卖了。

来的是个家奴,他手里捧着一个油纸包,不知是何物。

陈广迫不及待地夺过油纸包,三两下拆开,露出了里面的一本册子。

他翻开看了看,惊喜地说:“的确是西陵陈氏的账目!看来,那个女人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可是老爷……”管家想要说话,被陈广瞪了一眼,立刻就噤声了。

“废话快说!”陈广只恨这管家真是个废物。

“可是老爷,那女人愿意听我们的话,是因为她的孩子在我们手上,可是,可是……”管家因为惊惧而大汗淋漓,“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死了?!”陈广惊得声音都变了,“不是一个月前,还好好的吗?!”

“是天花……”

陈广的惊讶不过一会儿,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了,说:“那个女人远在西陵,根本不知道府里的事情,等她助我们达成目的,死活又与我们何干。现在,瞒着她就是了。”

他把账簿丢给管家,说:“去,查查这上面的账是否合理。”

管家知道这是自己戴罪立功的机会,自然一刻都不敢怠慢,也管不得包扎伤口,抱着账簿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出去了。

楚乔自从那天趁管家不在,溜进了账房誊抄账簿之后,就一直惴惴不安。

算算时日,她誊写的那本已经到了洛阳陈氏了。如此,那孩子定能够受到庇护吧……她想起自己的孩儿,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过,这西陵陈氏果然是强弩之末了,看来陈曦长、陈铮和老夫人的死,让他们的家业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府里头的家仆好像在日渐减少,人手一少,她溜进账房就容易得很。

而那些丫头们,都不怎么管她,想来是看她只是办个主子,也不用心伺候着,能够偷懒就偷懒。那天那两个丫头见她一直都没什么吩咐,就悄悄说好了去逛西市,还以为她不知道似的。

只是,毕竟还是太顺利了,顺利得让她有点生疑……

可是顺利不好么?非要闹出点麻烦来才行么?楚乔真是觉得自己魔怔了。她得是顺顺利利的才好呢,顺顺利利的,回去洛阳和她的孩儿团聚,不要待在别人的家中,感觉处处都是束手束脚的。

至于那个自己带来的孩子,陈勋,他……他又不是她的责任,她管他干嘛呢?

她这几日都没睡好,打算小憩一番,却听到丫头通报说:“夫人,女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