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零章 清醒
可笑！可笑我陈道鸾重生一回，却成了家人的催命符！为何令我死而复生，为何令我自以为是？！为何令我疯也似、狂也似？！莫非重生一场，就是让我尝这生离死别之苦、剖心裂肺之痛？！
前生他们没有死，平平安安，今生却亡了，故了！若非是因为我这个变故，还能有别的原因么？！我以为老天让我重生乃是补憾事，我以为老天让我重生乃是解心结。可笑！是我太可笑！我算的什么本事，我算的什么人！这天又如何能待我如此？！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偏自欺欺人，我偏自以为是！我是什么人，天是什么天！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非天我岂能重来一回！若我安分守己，若我循规蹈矩，若我不变一成，若我早知如此，若我……若我又当如何？
可怜此身，可笑此身，不如归黄土，不如归天地！还了我这……
孽债！
“醒醒，陈秀，醒醒！”
道鸾恍恍惚惚，看见眼前李训的脸，她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手上握着一把刀，李训紧紧抓着她的手，大声地喊道：“醒醒！陈秀，你还有母亲，你还有弟弟，醒醒！”
“啪！”
清脆的一声，宋玉沉着脸放下了手，低声道：“陈秀，生死有命，你就算死了，他们也回不来的。”
脸上是火辣辣的疼，但道鸾却感觉不到。她轻轻地“呵”了一声，看着宋玉的眼神里流露出轻蔑和嘲笑来，说：“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什么生死有命，不……这不是他们的命，是我改了他们的命！若非我，若非这个愚蠢的我，若非这个自以为是的我……”
宋玉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他隐隐约约感到不对劲。
李训快被这丫头吓死了，刚才看她跟行尸走肉似的，从厢房里走出来，二话不说就抽出了他腰间别的刀，要把自己的脖子给抹了！还好李训手疾眼快，把刀夺下，把人制住，要不然这家子今个儿又要多一个棺材了！
“女郎，夫人醒了！”
珠兰从厢房里跑出来，她方才看见道鸾那副样子也是吓得很，不敢上前劝她。谁知道她竟然也要随老夫人去了！还好这位不认识的郎君夺了刀，这陈氏如今的丧事已经够了，不要再徒增一件了！
道鸾听到珠兰的话，看了她一眼，又回头对李训说：“放开吧，我不会想要寻死了。”
“真的？”李训给宋玉使了个眼神：小子，去找条绳子来！
道鸾突然轻轻笑起来，她的眼里没有泪光，但沉沉的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只听她说：“事已至此，我区区一个泥胎，怎么斗得过天……”
可怜，可笑。
李训觉得这话有些古怪，但他见了这样的道鸾，就想起了那样的自己。李训叹了口气，说：“这世上哪里有过不起的坎，女郎要珍重，你还有阿母，还有弟弟在等着你，要是你死了，他们又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一个接着一个的去了？”
昊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