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通过交谈得知,萧挞冺年少时便流落倭国(现日本),拜他为师,至于他一个契丹皇族为何会背井离乡,这就是他们家族内部的原因了,人既已死,李楠也无意了解那么多,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人是敌非友、而且武功高强,不能力敌,就只有智取。

说起陈抟,李楠忽然间想起了那老道士给她的一张符纸,说是可以去自己最想去的地方,那张符纸一直在自己身上带着,也不知它究竟会带着自己去到何处。

“到了。”矢村太郎停下了脚步,李楠和赵惜若诧异的看着面前,这儿一堆石头、那儿一堆石头,这样就叫做阵?

“请进阵。”矢村太郎冲两人鞠了个躬。

“等等,”李楠看着他:“如果我们能走出来,前是今非就一笔勾销了是吧?”

“两位放心,吾此次来,只是为了请教中原阵法。”

李楠当然知道这阵并非两人看到的这样简单,既然若儿说他的武功高深莫测,那么看来,这次的阵法也少不得要闯一闯了。她回过头来看着赵惜若,见她没有露出惧色,便也笑了,慢慢地走进了阵法之中,赵惜若紧随她而入。

甫一进入,四周的景色便发生了变化,在外面看到的分明是一堆堆石头,进来之后却是一座座大山,就像是两人都缩小了一样,李楠环视一周,忍不住在心里惊叹。

这就是阵法的魔力,可以把一个渺小的地方扩大成一个无边际的空间,李楠想起她踏进这里才一步而已,如果原路退回是不是就出去了呢,她向后退了一步,眼前的景物却未发生任何变化,只不过是她发生了位移。

李楠想起陈抟给她的书里介绍的有关于阵法种类的时候,有六句诗——一入杀阵血光飞,死死生生坠轮回,鸳鸯戏水不独出,循环一开心枉费,阵中藏阵君难觑,困兽犹斗不可取。

说的是阵法中最难破的六种,进入任何一个,如果不是有很好的机缘,或者是对阵法有很深的造诣,基本都不要想着可以活着出来。

杀阵中到处都弥漫着杀气,每走一步都凶险万分,暗器、陷阱层出不穷,布阵者再在各个阵脚放上一些武者,时不时现身偷袭,生还的概率相当小,当然,若是入阵者足够机警、武艺也相当好,避过陷阱和暗器,把阵脚的武者一一击破后,这个阵还是可以破的。

死阵,顾名思义,便是没有生机的阵法,先贤曾曰,物极必反,此阵亦是此理,死即是生、生即是死,入阵者唯有找到生门方可破阵,只是此阵变幻莫测,在你看来是生门的,往往即是死门。

鸳鸯阵,即是你破了一阵,却还有另外一个比先前还要凶险的阵法等着你,试想一下,你费尽了千辛万苦才破了第一阵,还没有喘口气却又落入了下一个阵中,到那时,恐怕心里已经充满了绝望,干脆自暴自弃等死了,即使打起精神来破阵,筋疲力尽的你又拿什么继续下去?

循环阵,一阵接着一阵,循环往复,可以是你破了一个杀阵,却又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杀阵,破了之后,又来了一个杀阵;也可以是你破了一个死阵,一个鸳鸯阵之后,却又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死阵和鸳鸯阵,然后继续循环…听起来似乎是没有尽头、没有希望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此阵中融入了布阵者对阵法的感悟,感悟越深,越难破,而对于破阵者来说,需要一边破阵一边感悟此阵的玄妙,也似乎是相当难完成的,如果你悟得的比布阵者更加高深,那么,不止可以破阵,还可以使布阵者受到反噬,阵法也就不破自散了,等于是布阵者和破阵者的神战。

阵中阵,一个阵法中藏着另一个阵法,与鸳鸯阵似乎有些相同,实则不然,举个例子,它可以是循环阵中包含着别的阵,别的阵中再包含着循环阵,如此往复下来,它的阵法循环的更加复杂,无规律可循,因为此阵太过于复杂,所以李楠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它很复杂而已,曾经也深入的想过,却是头都想炸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就放弃了。

以上五个阵法都是有明里的危险存在的,唯独最后一个阵法却是没有任何危险,却也没有破阵的方法,那就是困阵,人常说仁者无敌,此阵便是此道理,布阵者没有坏心,只是想困住入阵的人,没有杀气、没有阵脚,有的只是布阵者对于阵法的心得,布阵者穷其毕生的感悟布下此阵,入阵者会不自觉地被其思维所扰,意志不坚定者,就会成为布阵者思想的奴隶,恐怖程度,不亚于前面任何一种阵法。

前三个阵法都是瞬阵,即运行的时间很短,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你死在阵里,要么你破了阵,中间经历的过程很快,不需要布阵者耗费多少心血。

而后三种阵法却多了一种结果,那就是你被困在里面,无论怎么折腾都不能出来,只要没有人动阵外的格局,你就永远的呆在里面了,在这里面有个好处,布阵者和入阵者都进入了“天人合一”的状态,不用害怕饥饿的侵袭,也不会生病,当然,入阵者既已入瓮,布阵者也不用每时每刻都守在阵前,即使他在千里之外,依旧可以控制阵里的状况。

至于困阵,进去的人是死不了的,想出去也是不可能的,几乎都只有一个结局,困在里面,等待外面的人把阵外的格局破坏掉。

李楠和赵惜若此时进入的阵,就是困阵,矢村太郎把自己的武学造诣与研究阵法的心得融入到一起,把这一块地方无限的扩大化,两个人无论怎么走都是走不出去,当然,不走的话更出不去。

赵惜若的想法自然是走,李楠的想法却是留下,合两人之力领悟阵法的奥妙,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赵惜若没读过那些阵法书,哪里相信她所说的这里出不去,刚刚在外面看到的,只是一小块地方而已,若是用轻功轻轻一飘就出去了。

她确实飘了,飘向山那边看看那里是什么情况,而李楠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认定她飞一会儿就铁定会再回来的,她盘坐在地上,渐渐地入了是矢村太郎的大瓮。

什么是棋?什么是子?什么又是局?李楠没想到的是,对方的阵法造诣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赵惜若飞出去的那一刻,她和矢村太郎就成了布阵之人,而赵惜若却是入阵之人。

楚河汉界两边,她和矢村太郎互用意念交战,而河里的赵惜若,就是这个棋子,她能否在暗涌不断的阵中坚持到最后,就是这盘棋最后的结果。

赵惜若飞到了山那边,静静落下,身边的景色却发生了变化,原来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如今却是高耸入云的树林,鸟叫兽鸣,一切都很正常,她却有些压迫的感觉,似乎哪里有杀气一般,轻轻向前迈出一步,旁边的一棵大树却突然间向她压来,毫无预兆的倒塌,她连忙跳向一旁,还是被那树给压住了衣襟,还好她穿得厚实,脱掉衣服的同时,一排松针飞了过来,也幸而她动作迅速才躲了过去。

那一排松针直直的射入了身后的大树里,连根没入,不过须臾便是如此惊险,赵惜若被惊的冒出了汗,此时矢村太郎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际:

“一入杀阵血光现,君已入瓮,第一局——杀阵。”

解□上所有的束缚,她跳上旁边的一棵树,四处眺望,却并未发现任何人,正诧异间,这棵树也向地上倒去,倒在地上的时候,她翻了几个身才终于站定,眼前的树枝却变成了利剑密密麻麻的刺向她,即使她迅速的飞起也还是被刺中,小腿因此流下血来,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疼痛。

把剑拔出,大致包扎了下伤口,她站在原地仔细的观察着四周,树有高低、有粗细,排列的颇有规律,她低下头,发现自己正站在这一排中最细的一棵树下的树影正中心处,下一个树影在不远处,她一跳之力,莫非只有这最细的树影正中心才是安全的?

接下来的实验也证实了她的猜想,她捡起一颗石头扔到其他的空地上,这次不是松针利剑了,直接从地上出现一个钉满大钉子的钉板,惊得她半天都没有动作。

她又捡起一块石头扔向下一棵相对而言是小树的树影正中心,石子落入中心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弹到其他地方的时候,那个地方出现了一个坑,石子落入其中,坑立即复合,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赵惜若平息下心里的跳动,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小心翼翼的踏进树影中心,侧耳聆听许久,见没有变化,又踏出了第二步,接着是第三步、第四步…

不久之后,她便遇到了第一个阵脚里守着的武者——一个与萧挞冺有着相同程度武艺的日本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