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停下!让他们进去!”耳边传来村长的喊声。

“村长!村长!…”村里的青年血气方刚,自然不愿意就这样妥协。

“随他们去吧!只要人在,终有一日可以重建家园。”

“村长…”很多人红了眼眶,到最后却都听从村长的话站到一边。

李楠和赵惜若没有动,静静的站在中间,此次祸端,皆因两人而起,她们又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乡亲们代她们受过,辛辛苦苦积攒半辈子的东西付诸东流。

“两位姑娘到这里来吧。”村长见她们不动,催促着。

两人依旧没有动,李楠把视线转向受伤的乡亲,其中还有那个劝自己走的人,他受伤颇重,腿上手上被砍了多个血口子,正往外滋滋冒着血,而他本人,正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旁边为他止血的似乎是他的妻儿,那女人见丈夫伤的如此重,包扎的手都在颤抖,那个孩子,背对着自己忙碌着,突然,他转过头来,眼神里是彻骨的憎恨!

李楠终于相信自己是真的穿越了,这是一个野蛮的时代,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人会和你讲道理,比的,只是谁的拳头更硬,比的,也是谁的心最狠!

只是,自己却无法狠下心,眼看着他们在受伤之后,还要失去乐土。

“放过他们,我跟你走。”李楠对王荣升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王荣升依旧在笑,他打了个响指,众山贼便退了回来。

不知何时一顶花轿缓缓向李楠移来,鲜艳夺目的颜色在此时显得格格不入,李楠真是哭笑不得,“我没说过要嫁给你,你弄顶花轿做什么?”

“山路崎岖,姑娘应该不习惯长途跋涉,所以我吩咐弟兄们准备一顶轿子,谁知弟兄们不懂事,竟然抢了一顶花轿,姑娘可以不用当它是花轿,就看作普通轿子就行。”王荣升浑不在意的说道。

“可它明明就是花轿!”李楠不可能不介意,虽然是现代人,但是花轿也是不能随便坐的,坐了谁的花轿就是他的媳妇儿了,以后就是想赖都赖不掉了。

“既然姑娘不愿,也可以与我同乘一骑,有我护着姑娘,不会伤着姑娘。”王荣升又丢给了李楠一枚炸药。

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楠此时真的有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和他骑同一匹马,他还真能想得出来,“你下来,我自己骑!”

“姑娘会骑马?”王荣升讶异的开口,眼前的女子果真不是凡人,若是能收服她,也不必只在这大山之中做一个小小山贼了。

大象我都骑过,一匹马算什么?“少废话,你到底下不下来?”

“这匹马虽不是名驹,却也烈的紧,姑娘一定要小心。”王荣升翻身下马,递过缰绳。

赵惜若见李楠向前走去,连忙抓住她:“楠,带我一起。”

“你在村子里呆着,等我回来,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李楠小声说道。

“带我一起,楠。”

虽是哀求的话,眼神里却透着强硬,李楠知道她是铁了心了,只好答应:“也罢,我们一起生,也就一起死吧。”接过缰绳,把赵惜若先扶上马,自己也跨坐了上去。

“驾!”伴随着马的嘶鸣,山贼们浩浩****的来,意气风发的走。

王荣升把一个小弟赶到了别人的坐骑上,驾着马紧随着李楠。此时李楠前面是领路的山贼,左右也都有山贼的马匹,后面的山贼更是多如牛毛,不由得感慨,这真的是插翅难飞啊。

难飞也得飞,李楠已无退路,去了山寨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做压寨夫人,她不可能跟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过一辈子,再加上,心里早已有了爱的人,又如何去爱别人?

一路上李楠磨磨唧唧的观察着地形,思考着脱身的办法,她发现,在需要拐弯的地方,大家都会放慢速度,走内圈的自然比较拥挤,走外圈的就相对疏散一些,而且前一匹马和后一匹马中间的距离足够两匹马并排穿过了,很多次她都想直接穿过去,但是机会稍纵即逝,就在她犹疑的瞬间,便失去了逃跑的良机。

又到了一个三岔口,趁着所有人左拐的时间,李楠抓住时机,从马群中直接穿了过去,混乱陡生,右侧的山贼见前面出现障碍物,本能的收住缰绳,后面的却来不及,和前面的撞在一起,顿时人仰马翻,王荣升没有管手下的人,径直追李楠而去,其他人见老大跑了,便都驾马跟着他,三岔口,可谓是乱成了一锅粥。

李楠回头一看,仿佛是电视上万马奔腾场面的重现,后面尘土飞扬,完全看不清人,只听到哒哒的马蹄声一声紧似一声,刺激的自己的心也狂跳起来,只好不停的抽打着身下的马,这匹马虽非名品,却也是良驹了,眼见得王荣升他们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李楠不由得咧开嘴笑了,仿佛曙光就在前面。

忽听得后面传来一声唿哨,马儿的奔跑速度突然慢了下来,最后居然停在原地,无论李楠怎么打,动都不动一下。

“楠,算了,这是他的马,自然只听他的话。”赵惜若见李楠急得满头大汗,连忙出言安慰。

“那我们怎么办?”李楠继续扬起鞭子,“我是不会跟他走的。”

马儿平日里被王荣升保护的好好的,何曾“享受”过如此对待,登时来了脾气,“嘶”的一声后蹄使劲,两只前蹄悬空,人立了起来,毫无防备的李楠和赵惜若被摔下了马,李楠先着了地,赵惜若落在了她的身上,登时把她砸昏了过去,晕过去的时候她的脑子里还想着“不要做压寨夫人”。

“楠,楠…”赵惜若唤着她,“你不要吓我,楠…”

“她没事,只是暂时晕过去了。”王荣升下马看了看李楠,见她呼吸平稳,便知道没有大碍。

赵惜若瞪了他一眼,“难道我不知道吗?要你多嘴!”

王荣升尴尬的笑着:“看来骑马是不成了,你们只好坐轿子了。”

“不要坐!你的寨子,我们也不稀罕去!楠更不会嫁给你,你死了这份心吧!”赵惜若毫不留情的说道。

一直迁就的王荣升终于变脸了,“现在由不得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拉开赵惜若,抱起李楠就走,赵惜若死拽着他的衣袖:“把楠还给我。”

“我现在要带她回去治伤,你要是不想跟来,我也不会留你,你自由了!”王荣升吩咐小弟们拉开赵惜若,把李楠放在了随后跟来的轿子里。

“楠…”赵惜若无法挣脱,只好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急的她眼眶都红了,不想在这群人面前哭泣示弱,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直到王荣升吩咐起行,那些人才放开赵惜若,她连忙跟了上去,扑到轿子上,严重影响了山贼们的“行军”速度,王荣升彻底恼了,不知为什么,打从第一眼起,他就不喜欢赵惜若,后来李楠对她明显的爱护更是刺激了他,而李楠眼神里流露出的爱慕也只给了这个女人,让他吃味不已,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危险,也不知道这种莫名的厌恶出自哪里,只是他可以为了李楠一再谦让,却不想看见赵惜若出现在自己面前,之所以能容忍这她这么久,完全是看在李楠的面子上,此时,赵惜若的行为激起了他的怒气:“给我安静点,再闹我就让人把你扔下山!”

王荣升本是书香门第,年少时也是满腹韬略的秀才一枚,无奈遭逢乱世,人命轻贱,割据势力来回混战,一大家子人说没就没了,想来也赶巧,王荣升那日和几个诗友去郊外踏青,以文会友,回来之后就看见一家二十多口全部躺在了血泊里,他的父亲撑到他回来说了“兵匪”二字便断了气,原来是一个割据势力的军队路过村子,为了筹粮筹钱,他们便行起了强盗的勾当,不止王家一家,邻里也都遭了秧,王荣升含泪葬了一家人,在那堆满土包包的祖坟外坐了一天一夜,最后大喊一声“官逼民反”便上了山,山贼中像他这样头脑灵活的为数不多,于是,没过几年,他便从一个小喽升为了老大。

赵惜若此时才算安静了下来,跟着步行的山贼一起向山上走去,轿子足够容下两个人,只是抬轿子的不停,赵惜若也只有小跑着一路跟上,山路难行,坑洼不平,山贼们习惯了自然是没觉得有什么,娇生惯养的赵惜若却吃不消了,她穿越的时候穿的是一双高跟鞋,到了大娘家,就换上了大娘自己做的布鞋,舒适轻便,在平地上走着也方便,只是在山路上,却像没穿鞋一样,脚咯的生疼,一不小心踩到尖石头上更是疼的寸步难行,山贼们行的快,赵惜若既要小跑着跟上,又要注意脚下面,可谓是手忙脚乱,而路仿佛没有尽头一样,七拐八绕,直到脚上被磨出了血泡,依旧不见山寨的影儿,后来,每行一步,就如踩在刀尖上一样,疼的没了意识,只靠着信念坚持着。

俗语说,屋漏偏遭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旁边的山贼见她行的艰难,便出言调戏:“小妞,走不了了吧?来,哥哥背你。”

赵惜若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她也不敢说话,害怕一说话身体里仅剩的一口气就没了,要是不能跟上他们,找不到山寨,可能这一辈子就无法再见到她了,而且,要是没有自己看着,那山贼头子难保会对楠做出什么来。

赵惜若此时方才知道自己是真的爱上李楠了,两人从高二开始相恋到如今也不过只有短短的一年半,曾经很多次想过以后两人的问题,可是谁都无法给对方承诺,而现在,却是谁都无法离开谁了。

原来,两人的缘分,早已是天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