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两人近在咫尺,易真的面孔清瘦而苍白,林达猛然发现,三天未见,易真竟然消瘦了许多,犹如雨中凌落的玫瑰,带着几分憔悴的美丽,更让林达心痛。

“你瘦了这么多。”林达叹息着。

“我一直在想你……。”

大胆的话语出口,易真却没有觉得脸红,她只知道,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以前的易真,矜持有礼,害羞顺从,从来不违抗母亲的意愿。

但是,自从那次在树林里被林达所救,海滩上再看到了林达的真实面孔,那双犹如带着魔力的眼睛,就一直在易真心中无法消散。

安在天也失算了,他以为,将林达过去的劣迹摆在易真面前,易真便会对林达死心。可他没想到的是,像易真与小安这样年龄的女孩子,正是好奇心压过理智的冲动年龄。

林达充满传奇色彩的过去,不但没有将易真对林达的好感抹去,反而让易真与小安更加的想了解林达,更加的想知道这个隐藏自己漂亮面孔,隐藏自己的多才多艺,自小开始与母亲一起行骗,长大后更是迈进神奇修真道路的男孩,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在想什么?

……等等等等。

易真与李美凤闹别扭,安在天便让小安去劝劝她,没想到这两个女孩在一起讨论的,却全都是林达。

这让易真对于林达的思念更甚,家人的反对,让易真有负罪感的同时,却是开始认同一个潜在的事实,那就是她的确是爱上林达了,所以长辈们才会如此紧张。

爱情,也许就是这么一个有趣的东西,认为它有了,它就存在了。

所以,让红玉派出的人,去接易真,跟她说要带她去见林达时,易真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易真……。”

易真的大胆话语,让林达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感觉到某些地方有点不对头,却不知道哪里不对了,他只知道一点,易真绝不能长时间的留在这里,留在他身边。

可是……,看看外面的滂沱大雨,林达知道现在没办法送易真回去,而且,看易真的精神状态,也不适合谈这个。

易真痴痴迷迷的望着林达,她的眼神中,带着火焰,林达甚至不敢去回望她。想求助于红玉,却发现红玉早就藏进卧室里去了。

“妈……。”

林达无奈出声。

过了好半天,红玉才从卧室的门里探出头来,眨眨眼睛,无辜的瞅着林达。

“帮帮我。”

林达指指他怀里的易真,这丫头紧紧的抓着林达的衣角,怎么也不松开。

林达本以为红玉不理他,在一边看好戏的,没想到听了林达的话,红玉却立即走了过来,将易真拉到一边,温言细语的和易真说了一会儿话,易真立即脸颊飞红,回头瞅瞅林达,再一转身,进了卧室。

林达万分敬佩的注视着自己的母亲,并且恭恭敬敬的上前请教,红玉却不置一言,转身,随着易真进卧室去了。

这?

林达摸摸鼻子,脑子里还是问号。

这一夜,林达生平以来第二次无法入定修真,并且辗转反侧失眠着,气得他起身拿笔写了一张‘定’字符,然后,立即软倒在地,直至天明。

次日清晨,林达被红玉踢醒,迷糊着洗漱完毕,直接被拉着下楼、上车。

汽车开动,林达这才清醒过来,看着身边盛装打扮的红玉,还有同样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易真,他脸上满是疑惑。

“去哪?”

“提亲。”

红玉的回答简单明了。

“提亲……,啊?提亲!”

林达愕然望着红玉与易真,红玉的表情淡淡的,没有欣喜,没有担忧,什么都没有,而易真呢,却是面色羞红,螓首低垂。

没错,是去提亲。而且,女方还是被男方母亲拐骗出来的,现在去女方家里提亲?那叫提亲么?是去挑畔吧!

林达想起那个神秘的元婴修真,心中顿起惊恐,他可不能眼看着母亲和自己去送死。

然而,就当他面露决然之色,要开口,甚至不惜动手阻止红玉时,却听到自己的母亲幽幽一叹。

红玉转过头,用从未有过的温柔目光看着林达。

“儿子,你问过我,我究竟想要什么,我没有告诉过你,现在我可以说了,只要这一去,我就能找到我要的东西,你还会阻止我么?”

“……。”

林达终于无法开口,只得长叹一声,转头去看车窗外。

妈妈,你究竟想要什么啊?我和易真成婚,你就能报了所谓的血海深仇么?

车行十几分钟后,就到了市军区家属区,三人下车,易真带路向易家走去。

一路上,易真紧紧握着林达的胳膊,像是要通过这样的接触,来给自己勇气,然而,越接近自家的门,易真却越是胆怯,最后,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我们只把你送到门口吧……。”林达怜惜易真的胆怯。

“不!”林达的话,却给了易真勇气,只见她漂亮的面孔上,满是决然,“你和我一起进去。”

然而,刚刚推开院子的门,却听到一声叱咤猛得传来。

“好小子,竟敢送上门来!”

与此声相随,一个身影浮空而出,同时,一张银色罗网,森森寒寒的向林达直罩而下,此刻网上的光点已不如星辰般闪亮,而是如一柄柄凛冽刀锋,直刺人眼!

“定!”

林达按出一张仓颉符箓,大吼,那张符纸立即化为金光万点,与罗网僵持不下。

“又来这套!”

老者见自己法宝再度被制,赫然大怒,不过,毕竟是经验老道的修真前辈,上次被‘定’字符弄得阴沟翻船之后,早就想好了对策,一边尽力催动罗网状法宝,一边又从袖中甩出一道蝶型绿光来,向林达当头便砸。

“定!”

林达再度大吼,没办法,除了仓颉符箓,他所有的本领加一起,都不够老者一根手指按的。

“定定定定……!”

一不做二不休,林达再祭出一张仓颉符箓后,索性十符连出,一蓬蓬的金光四散而出,同时步步进逼,到了第五张‘定’字符时,林达已经接近到老者身边,然后,在老者的愕然眼神中,林达一边吼者,一边又将其他六张仓颉符箓,由上而下,自额头到胸口四肢,一一贴在老者身上。

贴完后,林达大吼。

“妈,快走!”

这符箓虽然神奇,但林达与老者的修为实在是相差太远,符箓贴上,林达几乎能感觉得到老者被封在体内、激**四溢的元气,他知道顶多几十秒钟,老者便会破符而出。

林达这边心急如焚,那边红玉易真这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却没感觉到着急。

只听得易真‘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一边笑还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言道:“好、好像僵尸。”

哦?

林达愕然,不过,转头看看被五张仓颉符咒困住的老者,额头贴着黄纸,身体一动不动,的确,有点像僵尸……。

红玉也是微微一笑,但她知道情况紧急,不过,她没走,反而快步上前,一手拉住林达,一手拉着易真,向易家闯进去。

“妈,我就要制不住他了!”

林达连忙提醒红玉,他不明白,精明似鬼的母亲,为什么变得这么不知进退。

“记住妈的话,这辈子妈只有一个机会实现愿望,就是今天。”

红玉头也不回,声音有些颤抖。

好……,一起死吧。林达也没办法了。

这时,三人已进了屋子,大厅里,所有熟悉面孔都在,李美凤,安在天,小安,再加上红玉易真林达,这六个人之间发生的所有故事,将在此刻有个结局吧。

红玉一进门,李美凤的眼神便放在了她身上,似乎有那么一种莫名的心电感应,让她知道,两人之间应该有什么联系。

“我是林达的母亲,今天来,是要告诉你,我儿子和你女儿要结婚了。”

红玉朝着李美凤说话,她的目光却没看着李美凤,而是在屋子里巡视着,半响后,便把目光放在了堂中挂着那副画上。

李美凤一愕。

“你儿子配不上小真!”

李美凤还没开口,安在天却说话了,语气中带着敌意。

“你问小真好了,问她喜不喜欢我儿子。”

红玉瞅着安在天,嫣然一笑,镇静下来,林达发现他母亲神情中带着很多的得意与期待。

易真还未开口,却听得门外炸雷暴响的一声大吼,接着,屋门轰开,一个人影带着煞气向林达疾扑而至,与这人影相随的,竟有银绿赤黑四种颜色!

四种颜色,就是四件灵器级的法宝,林达只来得辨认出这些。

他又能怎么办,仓颉符箓已经用完,而那胸口挂着的那尊小玉菩萨,虽然是个保命法宝,但是,在四件灵器的夹攻之下,根本是一点用处没有……,闭目等死吧。

就在此时,却有一个人影猛得扑到林达身前,那四件法宝猛得一窒,悬在了空中,距扑在林达身上的易真,只有几厘米。

“妈、安叔……。”易真哭了,眼泪扑哧扑哧的落了下来,“我真的喜欢他,你们放过我们吧……。”

红玉眼中掠过一丝不忍。

安在天与李美凤都愣在当场,半响,李美凤正欲开口。

却听得一声悠悠叹息,在众人耳边响起,这声音对于李美凤和红玉来说,都是如此的熟悉,她们情不自禁的身子一颤,李美凤脸上满是愕然,而红玉脸上,则全是喜色。

叹息声,来自堂中处,而堂中却只有一幅画,就在所有人将注意力放在画上之时,却见到一幕异景出现。

那画,活了。

画中的风雪,开始飘零,画中的人影,开始走动,且越走越近,越走人影越大,片刻后,已然有整幅画卷大小,接着,这人外跨一步,竟然跨出画卷,立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个俊逸至极的中年男了,长袍博带,飘逸若仙,而他那双眼睛,更是如同噬人心神的黑洞一般,望进去,有无尽的**,看上一眼,可说是永世难忘。

“哼!你出来了,咱们的约定就算到头,这摊子烂事你自己处理!”

那老者一见这中年人出现,收回法宝,浮空而去。

“恭送安前辈。”

中年人恭然一礼。

“你这臭小子以后不算计我就是谢我了!”

老者厌恶的声音传来,中年人呵呵一笑,态度潇洒自然。

送走了老者,中年人望向红玉,又望望李美凤,再看看易真和林达,看着看着,面上难色越来越重,最后终于忍不住用手搔头,这一下,顿时没了儒雅风度,却让人立时觉得他亲近许多。

“小玉,这又何必?”

中年人叹气,瞅着红玉,目光中有怜惜,也有无奈,林达看着他的表情,骤然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美凤,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中年人又朝李美凤一礼。

红玉终于从激动中清醒过来,她面色一冷,一把拉过林达,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林达天塌地陷也不过如此!

“来,儿子,看看这个男人,他就是你那不负责、将咱们母子抛弃二十年的父亲!”

与此同时,李美凤也是清醒过来,她望着中年人,眼圈却是红了,指着易真对中年人说:“看看你的女儿吧,都这么大了……。”

这一刻,五雷轰顶,天塌地陷!

他、和她,有同一个父亲?!

林达和易真互望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骇,接着,易真身体一软,就此晕了过去。林达急忙伸手扶住易真,心中的愕然难以言喻,他也非常想晕过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