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伴君

作者有话要说:《伏龙》磕磕绊绊写了数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有三件事桔子实在是不吐不快。

(一)按原定大纲还有一卷,叫凝雾,知道内情的人想必不会陌生,不过桔子决定放在下个文中再放出。

(二)文下留言虽没能一一回复,桔子还是认真看了的,少不得到了最后还要玻璃心一下,还有人因为抄袭什么的可笑原因将某桔举报了去,自认冷人,冷文再入不得眼也不过是一笑了之,何必闹得作者这么揪心。

(三)自入晋江以来,桔子并未赚得分毫,写文不过兴趣所致,不过草草看了几千字便去举报了,让独自耐着寂寞码冷文的作者要怎么自处。

(四)停在这里向大家说声对不起,但是按照内容来说也足够得上完结两字,只是番外什么的看到一些留言实在没有心情再写了。至于后续,桔子隔些时日缓过心情来,会再开新文写,断断不会再给某些人留下口舌就是了。喜欢这个故事的可以收藏桔子的专栏,这样只要后续新文一发出来,就不会错过了。

(五) 感谢茶盏,云深,棋盘,幽幽一路支持,桔子还会继续写下去的,大家放心。

东临与南唐虽比邻近百年,却一直只是互市未曾有驿馆使节常驻。毕竟自西凉因内臣叛逆灭国后,四国形势便甚是微妙,东临因其三面环海,潮汐起落之间时常劳民伤财,断断是比不上南唐水土丰饶兵强马壮的,只是南唐虽一直国库充裕却和夹在齐越联盟之间不敢妄动,况且就是一贯游牧的西羌在春秋两季牧草丰盛的时候亦有南下掠夺之力。

东临对南唐而言,即便不过是名义上可有可无的盟援,也不可与之交恶,导致关键时刻后方被偷袭。住在驿馆不过四天,东临王便在书房秘密召见陆宁,陆宁却只是随意找了借口拖延着。

时节已是深冬,龙毅也只是比夏日里多罩了件不厚不薄的中衣,弯着身子在驿馆竹院看着小小的一炉火。陆宁眉眼半闭躺在廊下养神,自十八铁卫得了陆宁暗示离开以后,南唐也并未再派什么人来伺候,偌大的竹院之中便只剩下龙毅和陆宁独处。

大约是嗅到了炉子里散发的香气过于浓郁,陆宁懒洋洋的念了一句:“火有些大了。”

龙毅闻言愣愣的笑了两声:“制香这等细致之事,随云交给我做自然是百般别扭的。”

陆宁正要回龙毅几句却见一直鹰隼从云层之中斜斜滑落下来,陆宁欢喜的一溜烟从软塌上直起身子,似笑非笑的回了句:“正好,小七他们回来了,毅若是实在觉得麻烦,便交给小七看着这炉火,径自去练剑可好?”

正当陆宁这样一问,龙毅反倒有些别扭起来,其实打心底里他还是更喜欢和陆宁独处在一处的,可这样的话他是决计说不出口的,只得没头没尾的就这样沉默下去,并不答话了。陆宁清淡的眉眼里却斜斜映出一道暖光来,笑得越发愉悦起来。

“小七和小五以前曾在江湖上飘**许久,现下遣鹰带了信过来,说是要留在东临再打探打探消息,许是江湖上出了什么趣事也说不定,既如此,我们还是快些把事情都了了也去凑凑热闹吧,难得身边带着个天下第一,不带出去显摆显摆岂不可惜?”

龙毅高兴的一个旋身凑到陆宁身边,锐利的面容上表情难得的生动起来:“原来随云也觉得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陆宁半真半假的往龙毅身上一靠,指尖轻轻弹了弹龙毅宽厚的前额笑骂道:“行天此番言语倒真像是个呆子,且不说你与小七他们都是死士出身,只要我一亮明这蛊师身份便必然要被视为邪门外道,和什么行侠仗义可是半点也沾不到边的。”

龙毅被陆宁无故奚落一番却并不气恼,只是好脾气的应了句:“随云既喜欢邪门外道快意江湖,那龙毅自当尽全力为你把这江湖搅他个血雨腥风,定叫三岁孩童听到陆宁两字便啼哭不止,不得安眠才是,至于什么行侠仗义那不过是些伪君子的作派罢了,没什么稀罕的。”

“我说行天,你离开越王不过一年,我竟丝毫没觉察到你这么快转了性子,成了那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了?”

“随云还不知道我有多软么?尤其是睡在随云身下的时候,特别无助。”这话龙毅特地憋着嗓子阴阳怪气的说出来,陆宁面色微醺,却意外的被蛊惑了,呆呆盯着龙毅黑白分明的眸子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觉得龙毅眉眼容貌愈发亲厚舒心起来。

龙毅目力岂是旁人可比,自是察觉到陆宁面色有异常,便附耳在他耳边吹了几口热气:“随云几时变得这般没定力了,纵然是随云想做什么,龙毅自是欢欣乐意的,只是我们毕竟还在南唐的驿馆,横竖有些不方便就是了。”

陆宁闻言面上一红,心里却暖得好比盛夏,有一团火在肆无忌惮的跳跃着,待他回过神来,炉中的香料却早已经烧焦了。

许是这烧焦的香末实在难闻,陆宁转过身子快步朝内室走了去。

翌日,陆宁在书房面见东临王,那容貌便当着如龙毅所言圆脸大耳好似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还未坐定,嘴角便微微扬起了几分笑意,檀木的书房大门突然被推开,穆子陵带着满身的凉风踏了进来,朗声问了句:“不知何事让随云如此舒心啊,一个人闷着偷乐可不大好,不如说出来王上与我分享同乐一番可好?”

陆宁面上的浅笑倏然隐了去,只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将军严重了,只是陆宁一贯体弱这几日难得身子舒坦了些便想着很快便能卸下这身上的担子心中难免要轻松几分了。”

穆子陵瞧着陆宁面上的神色渐渐淡了去亦自觉没趣,口气一转,肃容问了句:“子陵近日听到些谣言,说是北齐要借道而伐唐,不知特使以为如何?此事可信与否?”

陆宁将修长的手指不着痕迹的缩进袖子里,指尖按压在云袖中暗藏的香囊上,只不咸不淡的回了句:“既谣言四起,也并非尽是虚妄,事关重大,不论有与没有将军亦要早做防范才是。”

陆宁话音未落,穆子陵便毫无预兆的踏前一步,高悬的鼻梁几乎刺到陆宁脸上,语速极快的接了句:“若是南唐以此为名,兴师伐越,特使以为如何?”

似是对穆子陵凑得这么近有些不习惯,陆宁面色一僵好一会儿才回了句:“将军所言甚是,古人有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各地早已谣言纷飞,若是能先发制人,以攻代守自是妙极。”

“东临既然特地为此事派遣使节前来互通有无,想必也是存了共同进退的心思,若穆子陵挥师北上以特使为监军,随行前往,不知随云以为如何?”

陆宁心中冷笑不止言辞却滴水不漏:“将军若是想效仿孙仲谋以幼子为质,随云在东临不过停留数月,想来便是没这个分量的,至于领兵作战,出谋划策随云一介无用书生,更是不敢妄言怕是污了将军视听。”

穆子陵似乎早就有备而来,竟是步步紧逼连弯子也懒得绕了,精壮的身子前倾几乎把陆宁压倒在椅子上,口齿之间竟还带出几分愤恨来:“若是我执意如此,非要带随云一同呢?”

陆宁一斜眼,却意外发现南唐的王竟如同婴孩一般,歪倒在偌大的龙椅里,心下顿时了然,指节微微用力一压,袖中香粉轻尘般扬了起来,言语也冷淡起来,夹杂着凛冽的寒意和无数毒蛊一起翻涌而出:“穆子陵,我与你早已回不去从前来,你以为事到如今还能再强留我两三年么?”

穆子陵何等身手,又早知陆宁擅长用毒,自然是时时刻刻都提防着,陆宁神色一变他就脚踏璇玑奇步旋身躲到陆宁身后,不管是什么毒蛊是断断不会伤害主人的,故而整个房间里便只是有陆宁身后最是安全。

穆子陵并指如刀正待出手一道白虹犹自天外而来,惊鸿之间冷光乍现,龙毅从暗处发难,本就存了偷袭的心思,这招白虹贯日更是他所会剑招之中最为凌厉的,剑走轻灵,以轻快奇巧取胜,穆子陵惊疑之间反应却是极快,足尖一点便瞬息滑出五尺,靠在屋角的屏风之上,暗影一闪,龙毅便带着陆宁朝西北方飞了出去,穆子陵正待追去,陆宁决绝的言辞却惊雷一般在院中炸开:“穆子陵你我情谊已尽,从此天各一方,死生不复相见!”

穆子陵脚下一顿,便已错过的追击的机会,南唐王却意外被吵醒了,睡眼惺忪的问了句:“风哥哥,事情可是办完了,铮儿饿了,还是快些传膳吧。”

穆子陵心下一凉,暗自叹气不止,只得作罢。

南唐行宫数里之外,一棵繁茂的歪脖子老树上,龙毅垂头朝自己怀中迷迷糊糊的陆宁问了句:“随云,此间诸事已了,不知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好?”

陆宁眉目清朗,眼光灼灼的看着龙毅:“江南水软,塞北烟华,天下之大,处处繁花,既只剩下你我,这天下又有何处去不得呢?”

龙毅闻言一愣,神色却是温柔至极,轻轻回了句:“随云你倦了,先睡会儿,到了好去处,我再叫你便是了。”冬日蛊虫本就不大活跃,勉力使用确实让陆宁觉得有些疲累,陆宁细长的手脚往龙毅怀里又缩了几分,便敛了眉眼睡了,嘴角兀自带着温润的笑意。

龙毅环着陆宁的手臂一紧,足尖在枝叶上一滑,两人便隐没在朗朗青空之中,往人烟繁盛处行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