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偷欢(上)

凌云矮着身子进到房中的时候陆宁正痴痴盯着桌上的油灯发呆。UC小 说网:他连唤了数声陆宁亦没回应,影影绰绰的光影里,陆宁单衣薄衫,甚是凄凉。入夜了,寒露逐渐浓重起来,凌云轻手轻脚的关了窗。

陆宁一转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流转着暗光:“凌将军,我有些饿了,去叫店家做点吃食送过来吧。”

“谢谢公子方才在枢机大人面前为卑职讨了几日养伤时间。”凌云低沉的声音里没由来的带出几分多余的热忱来。

陆宁整个人都半缩在被子里,似乎极冷,连面上神色也淡漠起来:“凌将军,我只是随意拿个借口拖延一些时日罢了,你既心知肚明,又何必无事献殷勤。”陆宁的话没头每尾便突兀的切断了,房中冷寂依旧,尴尬的安静里连烛火也有些模糊了,凌云在房中呆立片刻,始终找不到机会再开口,只好掩了房门离开了。

陆宁胡乱扯了衾被,将自己包裹起来,发髻散开,细发铺在陆宁削瘦的肩胛上,俊秀的眉目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经年悠悠,终究还是连惜雨也一并变得面目全非了,如今的隐园到底还剩下什么呢。”

陆宁对着空无一人的夜空低声呢喃,双手攥的死紧,面上的茫然陌生好比两三岁不知世事的稚童。陆宁全身裹在被子里,无尽的凉意却海潮一般从身体深处翻卷上来,陆宁冻得难受,便下床想找个手炉,行至窗前一咬牙却还是把窗开了。

冰凉的冷风夹杂在冬日深夜呼啸的冷意里一股脑的涌进来,陆宁猝不及防几乎被掀翻在地,他单薄的身躯微微晃了晃,陆宁伸手按住窗边的案几,定了定神才取了桌上的烛火四处找寻一番,看能不能找出个手炉之类的东西来。

陆宁正弯着身子在大木柜的底层翻找着,门外便传来店小二爽朗的叫门声:“客官,您叫的饭食给您送来了。”

陆宁摇了摇头,暗自好笑,入冬不过数日,客栈而已又哪里会这么早备下手炉的。他心里虽难免有几分小小的失望,嘴角却兀自带着清冷的笑意,扬手开了房门,不知怎么的,陆宁并不愿意多开口说话,甚至连胡乱应个声的心情也没,宁愿多走许多步子也要自己去拉开房门,好似这一出声,压在心里的那些伤便会抑制不住冲出来一般,惹人笑话。

一开门,却正对上一双熟悉至极的眸子,这黑眸里的无数情绪,陆宁连做梦都忘不掉,初见时的隐忍,隐居时的委屈,甚至是浑身浴血的肃杀,但更多的却是那些木讷却朴实的温柔。陆宁失魂落魄的从喉咙深处滚出一个单字来:“毅。”只是语气音调却是带着陆宁自己也未曾察觉的脆弱和无助。

龙毅双臂一展,厚重的食盒便稳稳落在房间另一边的小桌上,很显然武功又精进不少。龙毅似乎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伸开的手臂并未缩回来,顺势一带便把陆宁整个人都圈在怀里,离得更近了些,龙毅便越发察觉出陆宁周身的冰冷和僵硬来,皱着眉头将陆宁冰凉的指尖按在自己脖颈里:“东临国水气充裕,横竖也比漠北的兰极部落要暖上几分的,怎生手脚都这样冷,莫不是蛊虫又有什么变故?”

龙毅口中刚一说出蛊虫两个字来,陆宁便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悲凉止不住落下泪来:“毅,我为了隐园将自己变成了怪物,如今却要亲手毁了它,以后我还剩下什么呢?惜雨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显然已经和隐园建立天机阁的初衷相去甚远,可浑浑噩噩数年,我却没能经营出几分属于自己的势力来,事到如今我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将这一切尽数毁了去,可若是如此这天下又将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了。”

龙毅虽不明白事情原委,听陆宁口气却知道他不过是要去杀人,当即语气便轻松下来,甚至还带着几分方才假扮店小二时的爽朗:“不过是去杀几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没用了,便一并杀了去,主子自打做太子起就是这样,现在不还是一样好端端的坐在王座上?随云何必为区区人命烦心。”

陆宁听着龙毅毫不在意的语气心下一凛,却意外升起几分扭曲的安全感来:“原来龙毅与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一样,既然要活着便注定要踏着无数人的尸骨前行,那又何必虚伪的在意,脚下的尸骨在他们鲜活的时候曾经属于谁呢。”

没由来的陆宁回忆起某个杏花盛放的春日里师尊对自己说过的话来:“自古帝王皆无情,所谓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之,先皇仁厚宽慈,行事总要留下几分余地,此番看来,西凉国破不得不说是已成定局,随云切记,日后行事纵然偏颇些也决计不要为自己留下后患才是,妇人之仁委实不可取,你既是先皇骨血,为师此番训诫,切莫要牢记才是。”

龙毅三两句话便打通了陆宁心里的死结,现下又被这独属于龙毅温热精实熏得头晕目眩,陆宁许久未行**,竟逸散出几分难以掩藏的情/欲来:“毅,你可知人生至乐是何事?”

龙毅将陆宁搂得更紧了些,毫不在意的回了句:“随云又在说笑了,龙毅大字不识一个,在遇到随云以前不过是个连名字也没有的死士,哪里会知道这等事,对我而言,最大的乐事不过是能每时每刻都和你在一起,片刻也不分开便好了。”

陆宁将头往龙毅怀中缩了缩,修长的手指胡乱的在龙毅胸膛上画圈:“毅,其实你是个极聪明的人,方才所言却正是我心中所想,所谓人生至乐,不过是浮生偷欢而已。”说到这里陆宁原本和缓的语气突然欢欣起来,拿手臂勾着龙毅脖颈,浅淡的眸子里溢出无数的光彩来:“既然我们两颗心好容易能在这茫茫人世合在一处,何不现下便来偷欢一场?淋漓尽致的来一场风月欢好之事,也不枉我寒夜深宵等你许久了。”

龙毅扬着头,想起自己方才在房檐上死死盯着陆宁房中暗淡的烛火,却并不纠正陆宁到底是谁等了谁,身形一错便将两人移到**,烛影里,龙毅的头被放得很大,他痴痴盯着陆宁:“如此美食,自然是比客栈的饭食要精致美味得多了。”

陆宁安静的弓起身子,眼神纯洁干净,宛如初经人世的处子:“长夜漫漫,行天不要叫随云失望才是。”龙毅俯□子压到陆宁身上,强有力的唇舌笨拙的描摹着陆宁浅淡的笑意,幔帐垂落下来,掩了满室的春色,这**的夜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突然想起站短里注意河蟹的字样,滚键盘的手突然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