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乌合之众

在一旁本来还担心着的秦若兰看到这幕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擦着地沿了。

要知道老先生晚上从来不喝汤,就爱白酒配米饭这口,把自己喝到微醺。

之前也都劝过,说他本身就火气大,再过度饮酒很容易造成心血管疾病。

但是每次开口最先迎来的都是老先生劈头盖脸一顿骂。

“公司那边有二弟撑着,但是刘氏那边君清婆家这边只有我一个人,等着刘氏入了正轨,我自然会回去。”宫奕止说的轻松,但是有的人听着却慌了神。

刘氏步入正轨这是宫奕止给自己定的时间?

宫逸锋身子僵直,明明现在是L集团最有资格说话的人,此刻却半点插不上嘴。

在宫奕止面前,他的优秀永远都会被最小化,做不出成就他就永远摆脱不去宫奕止遗留下,压在自己身上的丰功伟绩。

他暗暗咬牙。

老先生也不在逼他,老先生明白宫奕止不想让宋君清吃苦,怀着孩子还为刘氏的融资四处奔波。

“刘氏那边的资金短缺准备怎么补?”

“老先生准备捐资?”宫奕止半笑不笑,很明显想绕个弯子。

可是宋君清怕宫奕止下句话在蹦出什么大不敬的话,索性推了推赖在身上的宫念行开口说道:“我表舅用他的养老金补了不少,还差的,我们准备把月痕那套别墅先抵押出去,解决燃眉之急。”

“碰”老先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一家人连连后退,顿时间一阵板凳腿摩擦地面的声音。

宋君清也愣住了。

“谁准你们动宝儿的房子!”一双眸愤恨地瞪着他们,脸色气得惨白,呼吸都变得重。

这理由暖了宋君清的心,却狠狠的刺了安菁一把。

“不动房子就要卖手里的股票。”宫奕止淡淡的说着,不但没有劝老先生,又狠狠的浇了把油。

要让外人知道他们宫家的人筹个资还要卖自家股票还不被笑掉大牙。

“前年你说送我的那套房子可还作数。”老先生冷不丁的问了句,饭桌上人的都摸不着头脑。

宫国宋以为老先生觉得宫奕止被气急了, 准备住进前年他准备的房子里,立刻连声应着,“作数,当让作数,那房子就在那空着,家具早就添置好了。”

老先生转头看向宫奕止,宫奕止半噙着笑,原来这混小子早就打好谱了,就等他这大鱼上钩了。

但是罢了,罢了,就他这份滑劲招人疼。

不像老二,滑的性子都变邪了。

吃点亏看能把他闷醒不。

“你二叔那套别墅归你,月痕的房子是我留给宝儿的嫁妆,谁也动不得。”

宫国宋面色一僵,听到宫奕止的后句的时,脸色又青又白。

“二叔那套别墅还不及也月痕的三分之二,不过算算了够了,就不麻烦二叔补差价了。”

老先生斜了眼他,白赚一套别墅还瞎比比,得了便宜还卖乖。

宫国宋面色僵硬,接下来的饭局,宫国宋一家人的脸色都阴着的。

晚饭结束,正常的家庭都是和乐融融磕着瓜子唠着嗑。

可是他们往沙发上一围,气压明显降低,周遭的空气都像掺着冰渣子。

期间宫逸锋急匆匆的接了电话就出来,过了大半小时,风尘卜卜的走了进来。

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牛皮袋,冷厉的眼神很自然的就落在了宋君清的面上。

第六感,宋君清立刻就感觉宫逸锋手里的牛皮袋和自己有关。

宫逸锋把牛皮袋打开,语气严厉,“大嫂可知道徐以生最近和刘氏的合作的事情。”

这么一问,宋君清就肯定了他手里必定是照片一类和早上的事情有关的东西。

心里没有鬼,她向前坐了坐身子就答道,“徐氏在竞标明渠那块地,刘氏又是行内知名的建筑商,有交集在正常不过了。”

“但是像大嫂一样把私人感情带入公事就难免招人想入翩翩了。”宫逸锋敛着眸子,眼眸里面闪过一道逸锋光,脸上的笑容明明很平和。

说着就把照片洒在了桌子上。

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厉声说着,“刚才那通电话是助理转给我的,是一家无名报刊的主编,要是这些照片传出去对L集团的影响有多大。”

众人纷纷拿起照片,安菁冷噙着笑,配合的宫逸锋的话,在一旁打着圆场,“这照片竟然收回来了在外面也就没留下什么风声。”

宋君清秀眉轻皱,说的好像她真的做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安菁说完还特意拿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宫奕止脸上的神情。

只见宫奕止慵懒的坐起身,单手拥着宋君清,深沉的眸子掠过桌子上的照片,云淡风轻,眼里的平静是绝对是装不出来的。

“这张照的不错。”他指着一张照片,照片上宋君清和徐以生站的有些距离,清冷的眸子正直直的盯着被人扼住的宋晨婧。

“她勒你一道,你就只还她一巴掌?”

宋君清微瞪眸子,心里暗暗问道,这难道还不够?

的确不够。

不过宫奕止还没来的急张口,老先生就急声制止道:“教媳妇也不知道挑好的教,遇事挡不到前面,表现的机会净留给别人。”

宫奕止讪讪然一笑,“宫念行那般大的孩子才争着表现。”

“年纪大你还找理由。”老先生难免像小孩子一样和他咂咂嘴。

一来二去,事情到从宋君清身上移开了。

宫逸锋觉得宫奕止在胡搅下去他高价找人拍下的照片就成了摆设,所以找机会就插口说道:“我看大嫂还是多注意点好,明眼人都知道你是宫家的媳妇,但是人多嘴杂,面上的我们能替你兜住,背地里外人怎么议论,又传到谁的耳朵里,变成什么样的风言风语就难思忖了。”

宋君清听着宫逸锋的话,又想到他想要自己命的时候,本能的就生厌。

说话自然不会多客气,“二弟,说的也对,我会注意,但是徐以生和刘氏存在经济利益,扯得再开合约上不是还要见面。”

二弟宋君清叫的也顺,心里暗暗咬重这两个字。

“不是说嫁出去的媳妇泼出去的水,大嫂怎么一边倒,只帮着娘家,L集团也争着明渠,刘氏那边早早定下和徐氏的合作,不是抡起巴掌打自家人。”宫逸锋理所当然的指责着宋君清。

宫奕止解开袖扣,给自己倒了杯茶,“当然是在哪边受益帮谁,二弟都说了是外人嘴杂,难不成在自家人的耳朵里也要颠倒黑白一番。”

“徐氏和L集团争明渠是一桩案子,刘氏接徐氏的合约又是一桩案子,没必要把外人的明争那把气撒在你大嫂头上。”

老先生对宫奕止护妻的态度是认可的,相比之下宫逸锋的指三道四,旁人之见,和安菁的煽风点火,夹枪带棒倒是显得小气的。

现在宫逸锋觉得拿下明渠的案子不单单是给人看一番作为,更是和宫奕止置的一口气。

“我只是就事论理,大嫂的所作所为在外面代表的是整个宫家的面子。”

“既然在乎,就别找些乌合之众,自打脸面,报刊记者窝在刘氏门前而不去跟娱乐大牌,却是挺让人深思的。”宫奕止指腹摸着下颌,冷鸷的目光直看得人心旌发逸锋。

老先生也算听明了了,有人唯恐天下不乱。

他的脸绷紧得像座大理石雕像,紧抿着嘴角,冷眼厉声道:“吵得头疼,外人瞎喳叽就算了,你们在这争个p,老大,先带你媳妇上去,查查还有没有别处的伤,其他人都散了吧。”

说完,宫奕止撩下一屋子人带着宋君清就上了楼。

本来就没插话的秦若兰和宫老爷子也讪讪然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回房间了。

周美玲吱吱啦啦没有完,还要往里屋走去,就被老先生叫住了,“干嘛去,没事就回去,别再这倒腾事。”

周美玲吃了瘪,安菁的手还紧抠着衣角,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睨着上楼的方向。

老先生见她面心邪恶,浓眉紧颦在一起,手背在身后站起身,索性没等他们应声就上了楼。

见人都散了,宫逸锋带着一家人也陆续上了车。

宫逸锋和安菁坐一辆车,周美玲和宫国宋上了后一辆。

从上车的那刻周美玲就彻底撕下了脸上的面具,眼神像是两个冰锥直直的盯着前面的车,上齿紧咬着唇瓣,奢侈的限量包包也被蜷在手心扯着。

“真是晦气,丢死人了,上赶着联姻的是他们安家,在外面给我们扇巴掌的人也是他们,看她盯着宫奕止的眼神,恨不得立马把他吞了,踢不下宋君清,破烂货一个。”

宫国宋眉凝纠结,语气里透漏了一丝烦躁,“少说两句,车还没走远,逸锋接下来的作为,一半不得还要靠安家顶着。”

“是要动作快点了,老先生明显的偏心,难得为公司的事开次口,还是为了让宫奕止回L集团。”

“你少打歪主意,没听到老先生最后一句话吗,就是说给你这歪心思听的,最简洁的方法就是让逸锋把明渠的地拿下来,做出番作为,堵住老先生的嘴。”宫国宋频频眉。

对老先生的作为虽是不满,但是对他说的话还是忌讳几分。

宫逸锋握着方向盘,眸光凛冽的眼眸盯着正前方,余光瞥过安菁苍白愤恨又强装着平静的脸,靠近车门的嘴角扬的轻嘲。

“在想什么?”很平常的聊天。

安菁一晃神,淡淡的应着,“没什么,就觉得为你不值,老先生未免也太偏向了,你现在是L集团的总裁,宫奕止能不能再回L集团,最有决定权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是挺愤恨不平的,但是宫逸锋听来安菁的话也太假了。

他勾勾唇,“你的话是替我不值多点,还是对宫奕止的怨恨多点。”

安菁脸色一僵,身子靠着椅背,握着安全带的手不禁收紧了一分,睨着宫逸锋的眸子中泛着被拆穿的惶恐,无措。

宫逸锋的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立体的五官,嘴角轻勾,却配色的异常诡异。

安菁嘴角翕动,半张半和,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但是一对上他的眸子就又顷刻间瓦解了。

宫逸锋的笑越发温柔,带着点滴的戏谑,但是眸色却愈加黝黑。

他看着安菁微颤的肩头,无措找词敷衍他的样子,突然伸手揉揉她柔顺的头发,“怎么?还不许我吃醋?”

抛开干硬,那声音中的宠溺真有一刻扎进了安菁的心里。

收回手,视线还是偶尔划过她的面颊,“深爱和淡忘是成正比的,我想我可以等到占据满你的心的那一天。不过在这之前把你的杂念头抛开,好好做全世界瞩目的新娘。”

安菁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

宫奕止对她的无情和宫逸锋的容忍大度狠狠的交缠在一起。

再傻的都明白了,宫奕止对她的爱从来都是虚无的。

最可笑的是,这份莫须有她整整抓了十几年的时光,从情窦初开到深情似海,她认为的,所仅有的爱都摊在了他的面前。

宫逸锋说的没错,深爱和淡忘是成正比的,同样,深爱和憎恨也是成正比的。

迷惑,处处照样的莺歌燕舞,不过唯唯有一个房间今天是特例。

没有重金属的碰撞,没有舞女助兴,连烟酒都半点不能碰,活活差点把宫暝夜憋死。

宫暝夜睨着正坐上沙发中央的谢灵,鸭蛋秀脸,俊眼修眉,黑发如瀑盘成干净利落的发髻,神色的凛冽间,举手投足都带着干练。

谢灵脸色生硬,敛着神不急不缓喝着清水。

这股傲劲宫暝夜是觉得吃不消的,僵持久了,他又次忍不住拉下脸来,往谢灵身边移了移问道:“五年前的那宗案子什么时候开始重新审查?”

“机密,你无权过问。”简单明了回了他一句。

“交情不是就在这个时候才凸现出来的吗?别人无权,我总能知晓个一点半分吧。”宫暝夜探着身子,给谢灵倒了杯橙汁,“白开水没滋没味的,喝橙汁。”

谢灵生硬一笑,“宫先生听过没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白开水免费,谢谢。”

“生份可就没劲了。”宫暝夜撇撇嘴。

谢灵,“咱俩能不生份吗?我在之后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和你这么生份。”

谢灵将左右腿交替,还是以往的强势样。

宫暝夜一看到她这样就犯头疼病,真想一刀砍死苏煜哲,娘的非要给他揽这活,是不知道谢灵是他在大学的女友吗?

谢灵也是他在大学唯一认可,承认的女友,而且还比他张两岁。

谢灵强势严谨,他自由散漫,谢灵可以给他学习生活上的指导,但却给不了他刺激的感觉。

劈腿,暧昧,成了他们之间分开的最终原因。

那是谢灵很要强,但唯独在抓到他劈腿的时候在他面前彻底放肆了一次,哭着喊着,打着骂着,最后的最后还是很理智的放开了他。

要问爱不爱,宫暝夜是真的爱,只是当时心里太不成熟,虽然把谢灵归为了以后要结婚的对象,但是他心里依然把女友和妻子这两个身份分的很清。

现在被谢灵这么一说,他真的下不来台了,难道要他和谢灵说在她之后到宁静月之前,他在没谈过一个女朋友。

在她之后,他在女朋友和妻子之前又多加了玩伴这个称谓。

他扯扯嘴角,宁愿让当初的情愫全都烂在肚子里,他们既然没有了可能,何必再矫情的说当初有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