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丧子之痛

“说。”宫奕止直接怒吼道。

“少夫人说……说……少爷可以送她专人设计的衣服,而安小姐永远也得不到。安小姐就是小三上位遭人唾弃,没有资格责罚佣人,就算真的有天当上的宫家少夫人,安小姐也只是得到了她玩剩下的,吃了她吐出来的污秽。”乐灵的声音越来越低,还时而恐惧的看向宋君清,好像极其害怕她。

宋君清听到女佣的话,心中一惊,打量着这张年纪不大的面孔,到底是什么驱使她说出那么恶毒的话。

乐灵看到宋君清眼神的不解和震惊,猛扑到她的面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那曾经充满的活力的眼中噙着泪,一字一句的说道:“少夫人,对不起,你帮我免责罚,我十分感谢你,但是我也不能替你掩饰,我病床的父亲说过,这辈子要对得起自己的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的句句道谦都是真,中国最高的崇敬是跪以千金之膝,低以万金之颅。

宋君清愣愣的受她一拜,也算是懂了,一切都是孝义的驱使。

她没有说话算是认可。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宫奕止直接站起来,高出她一头,俯视看去。

宋君清看着他,嘴角一扯依旧是冷笑,现在这个时候也有这种只扯动嘴角的冷笑才能掩饰住她的苦涩。

“没有,宫先生想怎么样,请便就可以了。”

宫奕止深邃的眸子里含着隐隐的冷色,右手一挥就抓住了宋君清手中的裙子,用力一拉,宋君清还没有反应过来,裙子就从怀中被抢走了。

裙子摊开,叠起的血迹也露了出来,红的扎眼,宫奕止看到上面的血迹,双眉一撩就转眼看向了宋君清,谁知对上的是她有些怨意的眸子,深处还藏着些恨意。

她……

安菁见血迹还在,心中一慌,连忙走上去,伏在宫奕止的胳膊旁,黯然垂下眼帘露出愁苦惆怅的神色,带着哭腔的抽泣的叫了一声:“奕止……”

宫奕止听到她的呼唤声,才从宋君清眸子中挣脱出来,转身又换一副柔情,手轻柔的抚摩着她的黑发说道:“你先去坐下,别怕。”

“恩。”安菁点头轻轻应道。

转过身来,他的眸子有覆上冰逸锋,看着这铺张开的裙摆,直接对着身后的佣人吼道:“拿剪子来。”

看着剪刀递上,宋君清的心不自觉揪了起来,她一把抢过剪刀,“宫奕止,这是你送的,现在你想亲手毁了?”

四目相对,宫奕止终于察清了她眸子深处的是恨意,真真切切的恨。

亲手毁了,听到这四个字,他的手第一次颤抖了,好像在他手中的是一个生灵,剪下刺血,剪下毁心。

那日的幕幕浮现他的眼前,那天她也曾经为他笑如嫣花,今日他们却怨恨交加。

“等待,不是因为那个人会回来,是因为还有爱,这件衣服的韵意。”宋君清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这是那天我说的话,要想毁,就连那天的记忆一起毁去。”说完宋君清就将剪刀亲手递上。

宫奕止接过剪刀,千金重,这似乎比他这些年接过的担子都要重,这上面寄托的是记忆的美好。

愣了几秒,他瞳孔紧缩紧盯着宋君清的眸子直直的剪下,刺眼的血滴被从中剪开。

看到衣服毁了,宋君清突然冲上前直扑在宫奕止怀中,抢过剪刀,疯了般乱剪着裙子,裙子破了,无数个破痕在上面浮现。

宫奕止,我的爱情,我的初心,我自己来毁,用不着任何人,包括你。

原本美丽的裙摆在她的手中慢慢变成一块块碎片,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连心都没有那种抽痛的感觉了,她累了,麻木了。

她笑了,笑看着地上的碎片,就像那日在医院中的大笑一样。

听到她的笑声除了宫奕止之外所有人的都怕的连退两步。

宫奕止皱着眉头,还依旧保持着刚刚她冲进怀中护住她的姿势。刚刚她冲进怀中的那刻他触碰到了她的手臂,那么纤细。

这几日她到底受了多少苦……

丧子之痛,冤枉之苦在一瞬间都涌上了她的脑海,笑声一点点减退,耳边又传来了那阵哭声,失去孩子之后她耳边经常出现这种幻听,这种哭声每次都让她揪心的痛,她紧握着剪刀,手指因为用力有些泛白,指甲也直直的镶在了肉里。

她猛地抬起头,拿着剪刀直直的冲向宫奕止,冲着他心脏的地方狠狠刺下,“宫奕止,还命来。”

宫奕止看到她冲来,丝毫没有闪躲,精准的握住她的手腕,让剪刀在离自己心脏几厘米的地方停下,抬起头看着她的眸子,近看来,她清澈的眸子早就被恨意蒙蔽。

他颦着眉,第一次觉得她那么陌生。

宋君清,你想要我的命吗?

宋君清咬着嘴唇用力向下刺去,可是却没有丝毫进展。

在宫奕止身上此刻再也找不出那种压迫之感,他的眸子深处藏着淡淡的忧伤,他以为自己的心已死,可是在她刺向自己的那刻,他才体会到了那种蚀心之痛。

他松手了,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没有了那阻碍剪刀之力。闭上眼睛,就像等死之人一样。

看着她曾着迷的双眸闭起,她的双手瞬间失力,眸子中像乌云扫过留下一层雾水,他的心脏就在眼前,而她却刺不下。

安菁在宋君清刺下的那刻也躲开了,现在看到宋君清的动作停下,她立刻推着旁边的保镖,让他们把宋君清拉开,自己跑到宫奕止面前,焦急上上下打量着他,生怕他受一点伤,“奕止,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事。”宫奕止敷衍一句,抬眼就看向了被保镖擒住的宋君清,她手中的剪刀已经被夺走,充满恨意的她紧咬着唇角奋力挣扎着。

宫奕止右手一落让保镖将她放开。

安菁见状立刻说道:“不可以奕止,万一她在做出伤害你的事怎么办。”

“我有分寸。”说完宫奕止对着保镖说道:“放开。”

“是。”保镖虽有些迟疑,但是夜不敢违抗宫奕止的命令。

宋君清被放开了,宫奕止毫无顾忌之心的向她靠近,他每靠近一步,所有的人都为他捏一把汗,生怕宋君清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宫奕止在走到她跟前的那一刻,宋君清疯了一般推开他,转身就跑出了别墅。

不知跑了多久她累了,抬眼一看自己已经现在一片深海中,原来不知不觉她跑到了大学时她最喜欢的海边,她仰起头对着天空发泄般的嘶吼着:“啊————-”

“我累了,为什么都不肯放过我……我也只是一个女人……为什么我爱了这么久的人竟间接要了我孩子的命……”

“啊————-为什么我还是狠不下心,刺不下。”一阵阵嘶吼划破天际,海水淹没到她的膝盖处,刺骨的海水吞噬着她麻木的心。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我遇到宫奕止,我宁愿什么都不要,只想让妈妈和孩子陪在我身边,只要孩子能回来,我保证,我保证再也不踏入a市一步,再也不见宫奕止半面……”

“呜呜……我累了……我好想休息……好像回到以前……什么也不要了……呜……宫奕止的爱我再也不贪恋了……”

她一步步向深海处迈去,海水没过她的腰部,压住她的胸口,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袭来。她的眼泪滴下,即刻和海水融入一体,同样是咸苦的。

就让海水洗净她的心,冲洗掉她全部的回忆。

她的回忆全是泪。

岸上,徐以生照旧坐在沙滩上,念着那张清纯的笑脸,也许她再也不会回这里,可是他依旧等着。

突然他被海面上的一个异物吸引,他站起来,拧着眉看向远方,看清后他的瞳孔猛缩,脱下西装就往海中跑去,“君清……”

“君清……”他一声声叫着,希望她能听到这一声声叫喊回头,可是宋君清的意识已经模糊,所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都化成了她和宫奕止的冷言相对,一句句将她逼向黑暗。

徐以生用最快的速度游到她的身边,猛地将她拉近自己的怀中,看着她惨白的面庞他的呼声越来越急促,“君清,君清,你醒醒……”

宋君清听到他的呼喊声,猛地回过神来,看到自己置身于深海中,她想往岸上走去,可是风浪太大,加上她根本不识水性,一迈步子,接着就被浪打下,没入海中。

徐以生立刻将她横抱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海浪,抱着她向岸边走去,“君清,抓紧我,我带你上去。”

“恩。”宋君清无力的应道。

到了岸上,宋君清体力已经耗尽,瘫坐在沙滩上。

徐以生顾不得自己刚从海里出来,就连忙跑到远处将自己脱在岸上的西装拿来给她披在身上。

看着她紧握着西装飒飒发抖,殷红的唇瓣已经失色,他的眉宇不自觉心疼的皱起,握住她的手慢慢帮她捂热,“君清,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在海里,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万一出了事,你让伯母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十分不自然,一不小心再次透露出自己的心意。

“我没事。”宋君清紧咬着嘴唇慢慢低下头。

徐以生这次也再没有想以前那般纵容她,直接抬起她的下巴,望着她那红肿的眼睛,语气中尽是担忧,“没事你会跑到海里,你能多爱惜一点自己吗?宋君清你可想过,你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时候,多少人在身后提心吊胆,为你流泪,我以前认识的宋君清不是这样的,以前她是自由散漫,可是她会时刻为身边的人考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看看现在你变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