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搅乱

此时,看宁芳不语,辛姨娘自认占理,乘胜追击,“方才姐儿也说了,妾身好歹出身书香世家,也颇读了几本书,识得几个字,自认带两个哥儿,启蒙个《三字经》、《千字文》还是可以的吧?横竖到了他们四五岁,自会进学堂,有先生教导。妾身就不明白了,这样一举两得之事,为何二奶奶就是不同意呢?”

宁芳承认,自己是低伏对手了。

辛姨娘的狡猾之处在于,她表面上似乎处处留出破绽,但实际上,已经把方方面面的漏洞都想到了,所以才敢这么大胆的跑来提要求。

如今若是夏珍珍不答应她,倒显得她硬要强夺妾室之子似的。

可若是答应下来,等辛姨娘和安哥儿朝夕相处个几年过后,安哥儿跟夏珍珍的感情还能象现在这样好吗?

就算记在名下,又有什么用?

正当宁芳苦于找不到理由反驳的时候,四房的周姨奶奶还跑来裹乱了。进门也不看人脸色,就仗着年纪大辈分大,冲夏珍珍嚷嚷着抱怨。

“二奶奶,你这是怎么一回事?要去三清观做法事这样的大事也不通知我们?赶紧的,快安排一下,到底是哪日去,又是怎么个章程,说了我们也好早做准备,一同前去!”

这老货,消息倒灵通。

可倚老卖老也得有个限度好不好,这分明就是想来占便宜嘛!

夏珍珍把做法事的事情都打点妥当了,她跟着来,不就是想跟出去逛么?

宁芳心中不忿,更心疼她娘,一事未平,又遇一事,夏珍珍却已经冷着脸答话了。

“不好意思,我们素来呆在乡下,实在不知道叔伯房里的这些事。我们去三清观给公爹祈福的诸般事宜,都已经谈定。若要反复,只怕不易。若姨奶奶有心,不妨另选个好日子再做,也省得冲突。”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一家人,有什么冲突不冲突的?无非是添些香火钱,多念几卷经书罢了。”

周姨奶奶颇不高兴的拉长了脸,嘟囔道,“有人来请咱家的孩子出去玩,你为何只通知了珂大媳妇,却不通知我们?莫非满府就她才姓宁,我们就不姓宁了?亏孩子们还叫你一声婶婶,如今都委屈得不敢说!”

夏珍珍连番受气,不由得一下子气冲脑门,讲话也没那么多顾忌,“姨奶奶今日到底是来谈做法事的事,还是要理论之前的踏青?若是之前的事,只怕是怪错了人。三月三那日踏青,是齐家姑娘下了帖子,特意邀请芳姐儿去的。这是她们小姑娘之间的交情,可与大人无关。只因我走不开,才请了七弟妹带着几个孩子过去。这怎么就扯到谁姓宁谁不姓宁了?再说咱们几房早已分家,不管姨奶奶想办法事,还是踏青,自可办去,犯不着拉扯我们!”

宁芳一听完了,这下要糟!

果然,周姨奶奶听了,一下就火了,“咱们确实是分了家,可既然分了家,你们长房为何又能住进园子里来?怪不得人家说招赘上门要不得,果然如此!亏这还姓着宁呢,都分了你的我的这么清楚,再过上一二十年,等你家翅膀硬了,怕是立即要改了祖宗,跟咱们老宁家撇得更加干干净净了!”

夏珍珍噎得吐血。

她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怎么就给人曲解成这样?

要说周姨奶奶今日来闹,无非是因为孙儿在学堂里听说宁芳她们游了栖霞山,很是羡慕,闹着也要去。小孩子本是没心眼的话,可周姨奶奶却动起了心思。

如今春日晴好,她自己也想出去玩。可出去一趟,无论吃喝坐车,哪样不是钱?

倒不如趁着宁四娘不在,去闹夏珍珍,让她挑头做个东道,带着大伙儿吃喝玩乐一回,既满足了孩子们,自己也可沾沾光。

谁知一向好脾气的夏珍珍却是态度强硬的顶了回去,弄得周姨奶奶老大没脸,自然也尖酸刻薄起来,还闹着要把祝大太太请来评理。

那祝大太太年前因重阳诗会之事,被宁守仪送进家庙,虽说只住了不到一个月就给放了出来,到底弄得有些灰头土脸,就算过年时作为宗妇带领女眷祭祀,也没挣回多少脸面。

兼之两个女儿亲事一直不顺,被宁守仪诸般埋怨,心中难免怨念起宁芳一家子来,总觉得她们才是惹祸的根由。

原想着要如何扳回一城,忽听说周姨奶奶在那边闹将起来的消息,祝大太太顿时冷笑连连,“老太爷还总说我是个不知礼的,可我再怎么不知礼,也不会把分不分家这样的话挂在嘴边招人嫌吧?去,跟老太爷回一声。就说大房那边闹出这样的笑话,请我过去调停,我是去还是不去,请他给个准话吧。”

宁守仪听了也颇不高兴,虽然几房分家是事实,可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就是错了。况且就算四房周姨奶奶想占点小便宜,可大房又不是拿不出来,何必为了这点小钱斤斤计较?

如此一想,对夏珍珍那个商户出身,就更加不满意了。让人带话给祝大太太便是,“教导晚辈,本就是长辈的职责,还要什么准话?”

祝大太太一听,顿时如得了尚方宝剑一般,兴兴头头的来了长房。

却见简氏也闻讯赶来了,正在劝解周姨奶奶,“……全因我的不是,才闹出这些事来。如今请您老消消气,暂且回去,回头无论是做法事,还是踏青,我请您老如何?”

周姨奶奶本就是为占点小便宜,倒不是要真刀真枪的跟长房对上,闻听此言,便哼哼唧唧,半推半就的答应下来,。

我们四房是不如你们上头三房有出息,可我也不是来打秋风的!大家都是亲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宁字来,我……”

眼看她要息事宁人,祝大太太不干了,赶紧插言道,“说得好,一笔的确写不出两个宁字。若有人硬想写出两个来,便是四娘能容,我也是必不能容的!”

周姨奶奶看她也来了,忙闭了嘴。

比起简氏,自然是祝大太太更值得她去交好抱大腿。

而宁芳看她一进来,就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式,赶紧替母亲辩解,“大老太太,您误会了,娘并没有这个意思,不过话赶话的,赶上了而已。”

祝大太太斜眼一扫,忽地瞟见犹自站在墙角的辛姨娘,看一眼她的脸色,便知有事,自寻了主位坐下,她轻笑道,“那你倒说说,是怎么个话赶话?”

宁芳一哽,只道,“不过是些家事罢了。”

谁知辛姨娘忽地跪下,含泪道,“容婢妾僭越,想在长辈面前说句话,不知二姐儿允是不允?”

宁芳气结,你都跪下了,还问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