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魏晋南北朝佛教史(1/3)

一、魏晋佛教史

魏晋以来,时局纷扰,传统儒学名教解体,名士避世弃儒,趋附老庄“以无为本”思想而蔚为风气,因其立意渺玄,故称“玄学”或“清谈”。当时佛教般若“性空”之学甚契此派“贵无”[1]思想,又有学通儒道、博学多识的道安大师及弟子慧远等,有系统地融和、开展,故玄谈名士莫不以“般若性空”充实其学,或增清谈之资,佛教于焉深入士大夫阶层而迅速传播。

三国魏地的佛教以般若学及译经为主,朱士行[2]曾于洛阳开讲《道行般若经》,并以“诸未尽善”而西行,求得《放光般若经》,可见此时对般若之学已有新的要求。在译事方面,特别重视戒律的译介,昙柯迦罗译有《僧祇戒心》、昙无谛译出《昙无德羯磨》,而开中国戒法的传承。

因避战祸,僧人多从北方来到南方,因此,吴代建业的佛教,多由关中、洛阳一带传入,如安世高、支谦等。安世高原为东汉末年译经高僧的代表,其行走路线正可显示佛教已由北渐向南传播。支谦[3]汉文造诣很高,发扬支谶般若一系,译经甚多。其中《大明度无极经》乃《道行般若经》的同本异译,系内启两晋般若之学,外导六朝清玄之风的重要经典。吴地佛教另一位重要传播者为康僧会[4],乃佛教史上记载第一位自南(交趾)向北弘法的僧侣,曾学安世高禅数之学,最具代表的译著为《六度集经》,孙权为其建“建初寺”,乃江南佛寺之始。

西晋时代,佛教活动仍以译经为主,竺法护[5]为当时的代表,所译经典有《光赞般若》、《维摩》、《宝积》、《涅槃》、《法华》等各部类经,对于大乘佛教的开展,影响甚巨。其中,《正法华经》的译介,使观音信仰普及于民间,为鸠摩罗什之前最著名的翻译家。

西晋末叶,北方五胡十六国纷乱,晋室偏安江左,称为“东晋”。于是中国分治南北二区。北方胡族受到佛教的影响,也大力提倡佛教。例如后赵时期,以佛图澄[6]开启佛教的弘传最为重要。佛图澄以神通智慧感化残暴嗜杀的石勒、石虎,佛法因而大行于华北,建寺八百九十所,受业门徒万计,重要者有道安、竺法雅等。

道安大师为前秦时代最重要的高僧,博学多闻,被视为当时北方学界的领袖。秦主苻坚延请他于长安主持译场,一时中外译家云集。道安大师在佛教史上有许多创举,如:1.提出“五失本、三不易”的译经理论[7],要求译经必“勿失厥义”以深达佛旨;2.为众经撰注作序[8];3.分经文为序分、正宗分、流通分三科,为此后译经者所宗;4.创编《综理众经目录》[9],开中国佛教史上佛经目录的先河;5.制订寺院清规及僧尼轨范;统一沙门同为“释”姓。另外,道安在教理思想方面,则以般若性空之义多有见地,创立“本无宗”[10],承其学者为慧远。

竺法雅以善用老庄等外学来理解般若义著称,此即所谓“以经中事数,拟配外书,而为生解之例”的“格义佛教”。

北方佛教到了后秦,由于鸠摩罗什[11]东入长安(401年),而更加昌盛。罗什在后秦姚兴的护持下大兴译经事业,南北俊秀仰止云集,门生弟子三千,其中以道生、僧肇、僧叡、道融最为杰出,称为“什门四杰”。所译经籍种类遍于大小三藏教禅诸家,其中《大品般若经》、《中论》、《百论》、《十二门论》、《大智度论》,使得龙树般若性空之学至此文备义明,以之引正“六家”之偏,驳斥“格义”之迂。《成实论》、《阿弥陀经》、《十住毗婆沙论》、《金刚经》、《法华经》、《维摩经》等译著,文妙义精,流畅易读,为古今佛教各界所遵。后来以此诸经为基础而有三论、四论、成实学派的兴起,及天台、禅、净等诸宗的成立。罗什译业贡献之伟,为整个中国佛教史开创一个新纪元,被誉为中国四大翻译家之一[12]。

南方东晋承继西晋文化,原在中原流行的玄学及般若学也随之南下。与道安同时,而在南方传教者有竺道潜[13]与支道林[14],两者皆以擅讲般若而受到贵族士大夫的钦仰,为玄学式的贵族佛教及格义佛教的典型代表。尤其是支道林,著有《圣不辩知论》、《即色游玄论》等,创般若学的即色义,主张即色本空。时人评其学“不减王弼,比做向秀”。与谢安、王羲之、许询、殷浩等一代名流交游甚密。

支道林之后,南方佛教中心即转为庐山的慧远[15]。师博通六经,尤精老庄,听闻道安讲般若而出家。后以远避战乱而入庐山东林寺。师持戒严谨,为南方佛学领袖,当地名绅士学皆崇其行。曾迎佛驮跋陀罗[16]、僧伽提婆[17]等印度高僧入庐山译经,开启南方译经的风潮。应江州刺史桓玄之问,撰著《沙门不敬王者论》,明示出家法与在家法的不同,以化解当时佛教与中国礼法的扞格[18]。又集僧俗一百二十三人同结白莲社,以《般舟三昧经》的禅观修行,期生西方净土,是禅净共修的初创者,后世尊为净土宗初祖。

慧远虽足不出山,然亲近者众,道生[19](曾北上长安受学于罗什门下)就是其中之一。道生孤明先发,以“佛性论”、“顿悟说”引起当时教界的辩论,尤其“一阐提皆得成佛”的主张,更被视为异端,而不见容于大众,直至北凉昙无谶所译北本《大般涅槃经》传入[20],获证同于佛说,时人方才惊服。道生所悟的思想对于后未的涅槃、天台、华严和禅等各宗都有深远的影响。

此外,建康的道场寺,也是著名的南方佛教重镇,以译经为主。佛驮跋陀罗、慧观[21]、法显[22]等,为当时驻锡译经的大家。

又这时期再度掀起西行求法的热潮,其中最著名的是法显。他在天竺参学十余年,携回《大般泥洹经》、《摩诃僧祇律》、《长阿含》等多部经典。法显在佛教史上不仅有崇高的地位,在我国留学史上的贡献也是影响千古。

两晋时期,因玄学风行全国,使般若学的研究也达到鼎盛,而有“六家七宗”各擅其胜之势。“般若”丰富了“玄学”的内涵,“玄学”也成为传播佛教教义的媒介,史称“格义佛教”。直至鸠摩罗什、僧肇等师徒的导正,终于形成中国佛教正统的风格。由于学风鼎盛,思潮自由,以及译经事业的隆盛,奠定了南北朝学派竞立的基础。

二、南北朝佛教史

东晋之后,南北分裂,南方有宋、齐、梁、陈,称为南朝(420—588);北方有北魏(又称跖跋魏),嗣后分为东西二魏,而禅位于北齐、北周,称为北朝(396—581)。南北朝形成对峙局面,历时一百六十余年,后由隋文帝统一。这个时期的佛教由于各帝王的支持拥护,寺院僧尼急遽增多[23],佛教译经更为隆盛,大小乘经论弘传,佛教学派成立,不再依附儒道,教义则由般若而形成“真常妙有”、“真常唯心”二派[24],此为中国佛教发展快速的时期。

南、北二朝因民族及地理环境的差异,对佛教的信仰需求有所不同。南朝传东晋法统,王公名士承清玄之风,所需于佛教者,较之北朝则多偏重于义学,且因南朝诸帝多喜问道,并延请僧人佐政,因此佛教在南朝有长足的发展。刘宋文帝曾先后令道猷、法瑗[25]等,弘传道生顿悟教义,并请慧琳[26]参与国政,文帝之子武帝则时时问法于求那跋陀罗[27]。而后齐文宣王萧子良[28]广召宾客高僧,精研佛理,开讲经义,并撰述著书。梁武帝亲自讲经说法,更使南朝佛教达于鼎盛,他曾率道俗二万人舍道归佛,又以提倡素食,亲作《断酒肉文》[29],敕宝唱撰辑《梁皇宝忏》[30],又建寺[31]铸像、讲经注疏、设斋供僧,推动各种法会、佛事,甚至四次舍身同泰寺,愿为佛奴,为历代帝王中笃信佛法第一人。其子昭明太子及简文帝、元帝亦受其影响而崇佛。此后陈代仍多效法梁武帝,奉佛不辍。

南朝的译经事业,在中国佛教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无论是译经卷数或其范围,都相当可观;又经论研究蔚为风潮,进而促成各家学派的成立。晋、宋之交,义学高僧如道生、慧观、佛驮跋陀罗自关中还庐山而转建业,沮渠京声[32]、佛陀什[33]、畺良耶舍[34]、求那跋陀罗[35]等译经高僧亦陆续南来,建业遂代庐山而为南朝佛教领导中心,奠定了南朝译经的基础。法显所译六卷《大般泥洹经》因道生提倡,至慧观、谢灵运就北凉昙无谶译四十卷《大般涅槃经》重加整理成三十六卷的南本《大般涅槃经》后,学者靡不研习,群为注疏,因而形成涅槃学派[36]。《涅槃》在南北朝的盛行程度,堪比《般若》在魏晋两朝。又沮渠京声译《弥勒上、下生经》,兜率净土思想因此盛行一时。佛陀什译有《五分律》,至此完成中国四部广律的传译。畺良耶舍译出《观无量寿佛经》等,对于净土教的传播产生莫大帮助。求那跋摩译出《菩萨善戒经》,为大乘戒法传至南方之始。僧伽跋摩[37]译出《善见律毗婆沙》,为今日佛教史上研究佛陀涅槃年代的重要根据,另译《杂阿毗昙心论》,形成专研毗昙学的风潮[38]。求那跋陀罗最主要的译经有《胜鬘经》、《楞伽经》,对中国如来藏思想的开展带来深远的影响[39]。陈真谛[40]译有《摄大乘论》、《摄大乘论释》、《大乘起信论》、《俱舍论》等,使无著、世亲之学弘传于中国,同时亦开启摄论、俱舍二学派[41]。又“三论”以僧朗、僧诠及法朗而中兴[42];《成实》在梁世更为兴盛[43]。《法华》的研究,持续平稳发展[44]。

南朝在佛教史上的成就还包括高僧史传及佛教经录的编纂,计有僧祐[45]的《释迦谱》、《出三藏记集》,宝唱[46]的《名僧传》、《比丘尼传》,慧皎[47]的《梁高僧传》等。其中《出三藏记集》的目录条例,开隋唐经录的先例。

北朝诸帝,除北魏太武帝和北周武帝短暂的反佛外,余皆护持佛教,相较于南朝,其佛教的发展与政治间的关系更形密切;又因北朝民族起自北方沙漠地带,性多质朴粗犷,对佛教的信仰则多偏于祈福行善。

北魏初祖道武帝任用沙门法果[48]为道人统,不仅开启中国僧官的先河,而法果所提倡“现在皇帝即当今如来”思想,更形成北朝佛教的特色。

又北魏文成帝时代的沙门统昙曜,更在朝廷支持下设立僧祇户和佛图户[49],首创佛教的社会福利事业,并开凿举世闻名的云冈石窟以为先帝荐福[50]。尔后,龙门、麦积山石窟等相继开凿,此为北朝佛教与政治结合,重视佛教事业功德的表征。

北朝佛教除极力主张汉化的北魏文帝提倡义学外,余则多半重视实践修行的禅、净、律三门。在禅修方面,有佛陀传慧光、僧稠[51]以及菩提达摩传慧可[52]等二系;净土则以昙鸾为主[53];律学有道覆、慧光的四分律一系[54]。其中,以禅观最为盛行,天台祖师慧文、慧思都是提倡禅观的重要人物[55]。

除此之外,因北土较接近西域,两地僧人往来频繁,故译业亦盛;又因为佛学研究者众多,由此亦促成学派的成立。例如位居北朝译经之冠的菩提流支[56],译出《入楞伽经》,乃禅观最重要的经典依据;《往生论》则为昙鸾所倡他力、易行思想等净土一系的基础;《十地经论》则有勒那摩提、慧光等所形成的地论学派[57],以及昙无谶翻译的《大般涅槃经》(北本),形成涅槃学,传入南朝后,弘扬更广。

佛教在南北朝的蓬勃发展,已脱离先前依附儒、道的困境,但也因而遭到儒、道二教激烈的问难。南、北二地,佛、道、儒之间的诤论不断[58],尤其北朝更在北魏太武帝及北周武帝时代发生二次的法难[59],佛教的发展因而停滞。继法难的产生,亦引起了末法思想,石刻佛经的护法运动由此应运而生[60]。统观本期佛教,呈上升趋势,唯各学派的形成,则为奠定隋唐宗派成立的基础。

【注解】

[1]魏晋玄学的重要思想。谓以“无”为天地万物的精神本原。此系本于《老子》:“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2]朱士行,为我国最早依律法受戒的出家僧侣,亦为我国最早前往西域求法的高僧。师因感于《道行般若经》义理不明,因此于甘露五年(260年)出塞至于阗,欲求梵本,后抄得《般若正品》梵书九十章,遣弟子送回中土。晋惠帝元康元年(291年)由竺叔兰、无罗叉(又称无叉罗)等译出,此即《放光般若经》二十卷。盖

自吴国的支谦译出《道行般若经》的异译本《大明度无极经》六卷后,首开研究般若学的风气,而师西行求经,更促成西晋般若学的兴盛。

[3]支谦,为大月氏人,生卒年不详,初随族人迁至东土,寄居河南。通晓六国语言,并从支娄迦谶的弟子支亮受业,与支娄迦谶、支亮并称为“三支”。后避乱入吴,甚受吴王孙权礼遇,并尊为博士,以辅导太子孙亮。凡三十余年间,致力于佛典汉译工作,所译经典除小部分为小乘经外,主要为大乘经,如《大明度无极经》、《首楞严经》(为支谶《首楞严经》的改定本)、《阿弥陀三耶三佛萨楼佛檀过度人道经》等。

[4]康僧会(?—280),原籍康居,因父亲经商而移居交趾,曾随安世高习禅。三国吴赤乌十年(247年)至建业,后应孙权之请,于三七日内感得舍利,孙权遂皈依之,并为其兴建“建初寺”,传道译经,该处因而称为佛陀里,江左大法也因此得兴,此为佛教传入我国南方之始。主要译经有《杂譬喻经》、《六度集经》,并注解《安般守意经》、《法镜经》等。

[5]竺法护,祖先为月支人,世居敦煌。以大乘经典未备,乃立志西行,携回大量胡本经典回长安、洛阳,专事译经,有聂承远、仁法乘等人参与笔受、校对等工作,所译经典,除小乘《阿含》中的部分单行本外,大部分是大乘经典,包括般若部的《光赞般若经》、华严部的《渐备一切智德经》、法华部的《正法华经》、涅槃部的《方等般泥洹经》、宝积部的《密迹金刚力土经》等,凡早期大乘各部类代表经典,几乎都有译介。此大体反映出当时西域、天竺佛教的面貌,也显示了师对传译经典的贡献。时人称之为月支菩萨、敦煌菩萨。

[6]佛图澄(232—348),天竺人,或谓龟兹人。具有神通力、咒术、预言等灵异能力。西晋怀帝永嘉四年(310年)至洛阳,年已七十九,时值永嘉乱起,师不忍生灵涂炭,策杖入石勒军中宣说佛法,并现神变,石勒大为信服。至石虎即位,尤加信重,奉为大和尚,凡事必先咨询而后行,更解除昔日的出家禁令,大力支持佛教。师在华三十八年间,建设寺院近九百所,受业的弟子几达一万,追随者常有数百,其中最具代表的高僧有道安、竺法首、竺法汰、竺法雅、僧朗、法和、法常、安令首尼等,华北的佛教由佛图澄的推动而兴盛。

[7]道安认为翻译佛典有五种情况易于丧失原意,称“五失本”。又佛典翻译,本质上有三种困难,称“三不易”。五失本:(一)原典与汉文语法上结构不同,故于汉译时有语序变更的问题;(二)原典的文字本质朴无华,汉译时因修饰而失去本意;(三)原典有同类语词几次反复重述的情形,翻译时易被删减而失本意;(四)原典经文中附带说明的文字,于翻译时易被删去而失本意;(五)原典于叙述一事再叙他事之时,常重复前述文词,汉译时多省略重复部分而失本意。三不易:(一)佛经为依当时的风俗、语言等而说,欲随时空的迁移而使经文易为今人阅读,实不容易;(二)圣贤所说深义,欲使凡夫理解,亦不容易;佛经系由大迦叶、阿难等具足神通的阿罗汉结集而成,距佛世不远,欲由今人传译,很不容易。道安提出五失本、三不易,主要是提醒译者在译经时要戒慎恐惧,不可轻忽。由此可见,道安大师译经的立场是,不失佛典本旨,要求译文必契合经典原意。

[8]道安(312—385),为《光赞般若经》、《放光般若经》、《道行般若经》作注解;为《安般注》、《阴持入经》、《人本欲生经》、《了本生死经》、《十二门经》、《道行般若经》、《合放光光赞略》、《摩诃钵罗若波罗密经》、《增一阿含经》、《地道经》、《十法句义经》、《毗婆沙》、《阿毗昙》、《比丘大戒》撰序。

[9]《综理众经目录》,又称《释道录》、《道安录》等。全一卷。收录后汉至东晋孝武帝,约二百年间的汉译佛典及注经之作,为我国第一本佛典目录书。本书久佚,唯梁僧祐《出三藏记集》卷二至卷五系以本书为蓝本再加以增补,故仍可略窥其大要。

[10]东晋一代,般若经典流行,然以严密思辨逻辑来阐述“般若性空”之学的三论尚未译过来,而早期佛经的翻译多“滞文格义”,译理并不尽意,因此般若学者中,或有爰用玄学之义来理解及论释般若经义者,或有偏取般若中某一部分的义理来阐述者,进而在般若思想的发展过程中产生种种分歧,而有“六家七宗”等学派的出现。据刘宋昙济的《六家七宗论》(原书佚,今据唐代元康《肇论疏》所引)、隋代吉藏《中论疏》等所载,代表者为:本无宗、即色宗、识含宗、幻化宗、心无宗、缘会宗等六家,其中本无宗又分出本无异宗,合称“六家七宗”。七宗之中,一般以“本无宗”、“即色宗”、“心无宗”三家为当时般若学说的主流。

“本无宗”以道安、僧叡、慧远等为代表。根据吉藏《中观论疏》的记载,道安“本无”的思想是:“一切诸法,本性空寂,故云本无”、“无在万化之前,空为众形之始,故称本无。”这是从业感缘起来说本无,即凡因缘造就的现象,本性皆无。因此,吉藏认为道安之说属于般若正义,不能列入“偏而不即”的六家之内。

[11]鸠摩罗什(344—413),龟兹国(今新疆库车)人。所译以大乘经论为主,其中《中论》、《百论》、《十二门论》等三论,乃有系统地介绍龙树中观学派的学说,道生将之传于南方,经僧朗、僧诠、法朗,至隋吉藏而集三论宗的大成;《法华》、《大智度论》,肇启天台宗的端绪;《阿弥陀经》、《十住毗婆沙论》为净土宗所依的经论;《成实论》为成实学派的根本要典;《弥勒成佛经》促成弥勒信仰的发达;《坐禅三昧经》促成“菩萨禅”的盛行;《梵网经》一出,中土得传大乘戒。

[12]中国佛教史上译经最多、影响最大的四位译经家有二说:(一)鸠摩罗什、真谛、玄奘、不空;(二)鸠摩罗什、真谛、玄奘、义净。

[13]竺道潜,为东晋丞相王敦之弟,性喜山林,与支道林交游,并曾师事清谈之士刘元真。二十四岁,讲《正法华经》、《放光般若经》。元、明二帝驾崩后,隐栖于剡山,问道者仍多,故师开讲大乘方等经典及老庄之学达三十余年。后蒙哀帝召请,讲《放光般若经》,朝士如司空何充等,多尊信之,亦极受简文帝的礼遇。孙绰于《道贤论》一书中以师比为竹林七贤中的刘伶。

[14]支道林(314—366),名遁,以字行。专研般若系的经典,其形貌丑异,而玄谈妙美,又善草隶,喜与文人名流交往,尤为谢安所重。主张“即色本无”思想,意即色(物质)都不是自生的,故非真实存在。另著有《庄子·逍遥游篇》,《世说新语·文学篇》评其拔理于郭象、向秀(玄学贵无派名家)之外,称为“支理”。

[15]慧远(334—416),二十一岁偕弟慧持于太行恒山(河北)听道安讲般若经,颇有领悟,遂与弟俱投道安座下剃度。年二十四即登讲席,时常爰引《庄子》一书以说明佛教的实相义,使惑者晓然领解,因而道安乃听其不废俗书之议。东晋太元六年(公元381年)南下庐山,建东林寺传法,弟子甚众。师致力于经典的研究,常慨叹江东之地,经典未备,禅法不闻,律藏残缺,遂命弟子法净、法领等,远寻众经以传译之。每逢西域三藏,辄恳恻咨访,并迎请译经。鸠摩罗什入关中后,即遣弟子道温、昙翼等赴长安师事之,学龙树系的空观大乘;又常以书信与罗什往返研讨义理(后人将二师往返书信讨论的内容纂集成《大乘大义章》)。师内通佛理,外善群书,为当代所宗,亦受国外僧众所钦敬。庐山东林寺为当时南地佛教中心,与罗什所居长安,中分天下。著有《庐山集》十卷、《明报应论》、《释三报论》及《大智度论抄序》等。

[16]佛驮跋陀罗(359—429),又作觉贤,北印度人。后秦弘始十年(公元408年)入长安,弘传禅术之学,后与慧观等四十余人离长安南游,受庐山慧远之请,译出《达摩多罗禅经》。另在建康道场寺译出《六十华严》、《大方等如来藏经》,与法显合译《摩诃僧祇律》、《大般泥洹经》等。

[17]僧伽提婆,北印度罽宾国人,为有部毗昙学大家。前秦建元年中(365—384)远来长安。与竺佛念共译《阿毗昙八犍度论》二十卷,与法和等共译出《阿毗昙心论》,并改定昙摩难提曾译出的《中阿含经》及《增一阿含经》等。未久,应慧远之请,至庐山,再译《阿毗昙心论》四卷及《三法度论》二卷。

[18]《沙门不敬王者论》是论述沙门不须礼敬君王的理由。该书从第一“在家”、第二“出家”两篇中论述佛教出家的本质,是超越世俗生活;第三论“求宗不顺化”,谓求佛道者,不应随顺世俗;第四论“体极不兼应”,谓体得佛法者,不应再顺应世俗;第五论“形尽神不灭”,谓肉体终将一死,而精神永不灭绝。

[19]道生(355—434),即竺道生,礼竺法汰出家。十五岁即登讲座,虽宿学名士,莫能抗敌。后入庐山幽栖七年,师事慧远,博研经论。复至长安受鸠摩罗什之教,时称罗什门下四杰之一。后又南返建业,弘扬涅槃学,主张“阐提成佛”说。

[20]昙无谶所译四十卷《大般涅槃经》又作《北本大涅槃经》。系宣说如来常住、众生悉有佛性、阐提成佛等教义。道生初以法显的六卷《大般泥洹经》为蓝本,阐扬佛性思想,唯此经虽主张众生皆可成佛,而一阐提“无佛性”,道生反对此说,提出“一阐提皆可成佛”论,而遭到佛教界的责难,直至北本《大般涅槃经》南传,证明其所说无误,众皆叹服其“孤明先发”的远见。

[21]慧观,后秦弘始三年(公元401年),鸠摩罗什入关中,曾从罗什受学。师风神秀雅,思入玄微,时人有谓:“通情则生(道生)、融(道融)上首,精难则观(慧观)、肇(僧肇)第一。”后至庐山,深服慧远的高风。南北朝时,与慧严、谢灵运等人参与《南本涅槃经》的译作,又制《涅槃经序》。

[22]法显(约337—约422),于隆安三年(公元399年),与同学慧景、道整、慧应、慧嵬等,往天竺求法,时年六十顷。前后凡十余年,经三十余国,携回许多梵本佛经。后至锡兰(今斯里兰卡)二年,经由苏门答腊,于义熙九年(413年)归国。而于道场寺与佛驮跋陀罗合译《摩诃僧祇律》、《大般泥洹经》、《杂藏经》、《杂阿毗昙心论》。师又将各国所见闻的风俗、地理、宗教等,撰着成《佛国记》,为后世研究中亚与印度者提供了重要史料。师在佛教史上不唯地位崇高,在留学史上的贡献亦颇卓著。

[23]根据唐朝法琳的《辩正论》卷三所载,东晋及南北朝的寺数及僧尼数如下:(一)东晋:寺院一千七百余座,僧尼二万四千人。(二)南朝:宋,寺院约二千座,僧尼三万六千人。齐,寺院二千余座,僧尼三万二千余人。梁,寺院二千八百余座,僧尼约八万三千人。陈,寺院一千二百余座,僧尼三万二千人。(三)北朝:元魏,国家大寺四十七座,王公贵族五等诸侯寺八百三十九座,百姓造寺三万余座,总度僧尼二百万人。由此可见南北朝时,寺院僧尼急遽增加的情形。

[24]道生提倡涅槃佛性学,风行于南朝,“如来常住”、“真实不空”的佛性说,是属“真常妙有”系。另有成实、三论、法华学派的性空学者,大多兼治涅槃,是为“真空妙有”系。在北朝则以楞伽唯心为主的禅宗较为盛行,地论学派亦以真常唯心为本,阐述“三界唯心”,故属真常唯心系。综观南北朝佛教,南朝以真常妙有为主,北朝则以真常唯心为主。

[25]道猷为道生的弟子,法瑗为慧观的弟子。刘宋文帝欲解道生所主张的顿悟义,于是邀请二师入宫宣讲,受到文帝崇仰。武帝即位后,亦延二师入殿说法。

[26]慧琳为道渊的弟子,学通内外典,与谢灵运及庐陵王刘义真交往密切。宋文帝时,庐陵王荐之于文帝,时与议论国家政事,故有“黑衣宰相”之称。

[27]求那跋陀罗(394—468),中印度人。刘宋元嘉十二年至广州,文帝遣使迎入建康祇洹寺,从事译经工作。译有《胜鬘经》、《楞伽经》、《杂阿含经》、《大法鼓经》、《小无量寿经》、《过去现在因果经》等,共计五十二部一三四卷。又

师广演大乘教法,世称“摩诃衍”。

[28]文宣王萧子良是齐武帝的次子。奉佛虔诚,自号“净住子”,所尊崇的高僧有:玄畅、僧柔、法度、僧祐、宝志等多人,故《南齐书》卷四十云:“招致名僧,讲说佛法,造经呗新声,道俗之盛事,为江左所未有。”

[29]梁武帝以前,僧侣尚无素食的规定,武帝决心改制素食,连续写了四篇《断酒肉文》,又请当代高僧名流论辩,赞成素食者占大多数,由此打开中国僧侣茹素的制度。

[30]是梁武帝为超荐皇后郗氏所制的慈悲道场忏法。依据《释氏稽古略》卷二载,梁武帝夫人郗氏性酷妒忌,死后化为巨蟒,入后宫通梦于帝,帝乃请僧制慈悲道场忏法行拜忏礼,夫人遂化为天人,在空中谢帝而去。以此忏为梁武帝敕僧所制,故称《梁皇忏》。

[31]梁武帝所建造的大寺有同泰寺、大爱敬寺、大智度寺、皇基寺、光宅寺、开善寺等。

[32]沮渠京声,匈奴人,北凉王沮渠蒙逊的从弟。刘宋元嘉十六年(公元439年)入宋,专事译经,所译经书有《观弥勒菩萨上、下生兜率天经》、《禅要秘密治病经》、《八关斋经》等十六部十七卷。

[33]佛陀什,北印度罽宾国人,为化地部(弥沙塞部)僧。刘宋景平元年(公元423年)来华,应琅琊王练及道生等之请,译出《弥沙塞部和酰五分律》三十四卷,简称《五分律》。至此,中国所谓的四部广律:《五分律》、《四分律》、《十诵律》及《摩诃僧祇律》传译完成。

[34]畺良耶舍,西域人。刘宋文帝元嘉元年(公元424年)至建业,译有《观药王药上二菩萨经》等。

[35]求那跋陀罗(394—468),罽宾国人。南朝宋文帝元嘉元年来华,八年至建康,文帝礼遇之,敕住祇洹寺。译《菩萨善戒经》、《四分比丘尼羯磨法》、《优婆塞五戒相经》、《沙弥威仪》等。

[36]依《涅槃经》“一切众生皆有佛性,如来常住,无有变易”的佛性思想所形成的学风,在南北朝时盛极一时。据吉藏《大乘玄论》卷三记载,南朝讲“佛性”者有十一家之多,当时义学者流无不讲“佛性”。

[37]僧伽跋摩,印度人,刘宋元嘉十年至建业。据《历代三宝纪》卷十一载,《善见律毗婆沙》十八卷是永明六年(公元488年)由僧伽跋摩与沙门僧猗共译于竹林寺。该书载僧伽跋摩以香花供养律藏,并遵循以前诸律师的作法,每年在律典上点下一点(表一年),师所点是第975点,表示佛灭后已有975年,此即所谓“众圣点记”之说。

[38]毗昙学派,亦即讲究旧译论书的学派,主要教义以说一切有部的教旨为基础,主张法体恒有、三世实有。因以慧数或法数为基本,故又称数家、数论。僧伽跋摩的法孙惠集,于毗昙一部独步当时,每一开讲,听者辄逾千人。又北方的慧嵩,至东魏从智游学毗昙,后至彭城(今徐州)讲学,世称“毗昙孔子”。

[39]《胜鬘经》为大乘如来藏系经典中代表作之一。主张众生虽被烦恼所缠,然其本性清净无垢,与如来同等,故皆具有如来之性(佛性、如来藏)。因此,即使在生死轮回,也有获得涅槃的可能。《楞伽经》主要宣说世界万有皆由心所造,吾人认识作用的对象不在外界而在内心。此说系结合如来藏思想与唯识阿赖耶识思想,菩提达摩将此经咐嘱慧可,故古来特为禅宗所重。

[40]真谛(496—569),西北印度人。曾入建业谒武帝,时值侯景之乱,遂潜行南归,陈时虽辗转游历各地,但仍译经不辍,为我国四大译经家之一。主要译著尚有《转识论》、《大乘唯识论》、《律二十二明了论》、《中边分别论》、《十七地论》等。

[41](一)摄论学派,主要理论根据是《摄大乘论》、《摄大乘论释》,真谛亦因之被尊为摄论宗之祖。依《摄大乘论》,主张无尘唯识之义,兼立九识义,提倡对治阿赖耶识,以证入阿摩罗无垢识。真谛门人慧恺、道尼、僧宗、慧旷等在《摄论》上各有成就。(二)俱舍学派,主要为研究《俱舍论》的学派。真谛除译出《俱舍释论》外,又别作疏十六卷以释之,慧恺、慧净、道岳等,亦相继制疏敷扬。

[42]三论的研究,自鸠摩罗什师徒之后,因成实之学盛行江南,遂渐衰颓。至齐、梁,高句丽僧朗于摄山栖霞寺、钟山草堂寺弘三论之学。梁武帝仰师德风,敕僧诠、僧怀等十位义学僧赴摄山,从师学三论,后僧诠嗣师之法,大兴其道,门下数百人,以法朗传其法,尤善演布龙树的宗义,因而中兴了三论学,后传至隋朝吉藏,始形成宗派。

[43]成实学派是以《成实论》为主要思想依据的学派。鸠摩罗什译出此论,并为门人僧叡等讲述,由昙影整理诸品,僧导制成《成实论义疏》,道亮则撰有《成实论疏》。僧导南移江南后,首开南方研习《成实论》之风。尔后,研究弘传此学者甚众,梁代三大法师智藏、僧旻、法云等,皆有撰著。

[44]《法华》在南北朝多为一般学僧所兼学,故在南北朝一直平稳发展,北朝慧文、慧思得法华三昧,始盛大弘传,后成为天台宗根本经典。

[45]僧祐(445—518),南朝梁代僧,所撰《释迦谱》乃广引大小乘经律,记述释迦族世系的传说、释迦牟尼佛一代的事迹,及其入灭后,至阿育王时佛法的流布,为我国撰述佛传之始。《出三藏记集》则系集录后汉至南朝梁代所译经律论等之缘由、目录及翻译的同异、序跋等,并附译经者的传记,为日后宝唱《名僧传》与慧皎《高僧传》的先驱。此外,僧祐将4至5世纪间,佛教与中国固有思想的论争及其他文书辑为《弘明集》。《出三藏记集》、《弘明集》同为研究中国佛教史的重要史料。

[46]宝唱,梁代僧。少投僧祐出家,所撰《名僧传》三十卷,乃集录东汉至齐、梁间高僧硕德四百二十五人的事迹,唯今已散佚。《比丘尼传》凡四卷,收集东晋穆帝升平之初至梁天监十一年(公元511年)为止之一百余年间,尼僧六十五人的传记。

[47]慧皎(497—554),梁代僧,所撰《高僧传》,世称《梁高僧传》,收录自东汉明帝永平十年,至梁朝天监十八年,凡四百余年间,二百五十七位高僧的传记,加上旁出附见者,实收五百人,为我国第一部有系统的僧传,所创僧传体例为后世所依。

[48]法果受北魏太祖之诏,任道人统,统领僧众,对王朝诸般经营的参画亦有显著功勋。《魏书·释老志》第二十记载,师常言:“太祖明叡好道,即是当今如来,沙门宜应尽礼。”又谓:“能弘道者,人主也;我非拜天子,乃是礼佛耳。”其言论直可认作北朝王者与沙门间的关系,进而形成北朝佛教国家性格的传统,此正与南朝的“沙门不敬王者论”成一强烈对比。

[49]昙曜,北魏僧。北魏太武帝毁佛时,沙门多被迫还俗,师独坚固道心,持守其身。文成帝即位后,再兴佛教,特诏任师为昭玄都统,管理僧众,师乃奏帝于州镇设僧祇户及佛图户之制,以为兴隆佛法之资。所谓“僧祇户”是将某一郡的郡户规划为特定户,将所应纳于国库的税收纳入僧曹(管辖寺院之总机关),以备饥馑时供给寺院僧众或贷予贫民之用。“佛图户”,是将重罪犯人或官中的婢奴集中于寺院管理,从事寺院清扫或田地耕作等杂役,同时接受佛法的感化。僧祇户与佛图户构成北魏寺院经济的组成部分,也是社会福利事业的先河。

[50]昙曜应文成帝之请,于武周山山谷北面石壁开凿窟龛五所,为先祖追善荐福。每窟镌造佛像一尊,皆高六七十尺,窟高二十余丈,可容三千人。此五窟为今云冈的第十六洞至第二十洞,每一窟的佛像仿皇帝面容所造(是代表从道武帝至文成帝等五代帝王),此为大同云冈石窟的开端,亦是北朝佛教“皇帝即如来”的思想表现。此为政治与佛教结合的特色。尔后凿窟造像的工作继续到唐代,蜿蜒长达十二公里,是世界闻名的佛教艺术重镇。

[51]佛陀先于菩提达摩到达魏境。据《续高僧传》卷十六《习禅篇初·佛陀传》记载,佛陀本天竺人,“学务静摄,志在观方”,至北魏后,孝文帝为他“别设禅林,凿石为龛”,国都南迁洛阳后,孝文帝“复设静院”,并“就少室山为之造寺”(此即名闻遐迩的嵩山少林寺),于是“四海习心之俦,闻风响会者,众恒数百”。佛陀后传慧光,然慧光以律学为主,故弘扬佛陀禅学者,则是再传弟子僧稠。佛陀曾赞叹僧稠是:“自葱岭以东,禅学之最。”又僧稠曾撰著《止观法》二卷,在北魏先后受到孝明、孝武帝的礼遇。到了北齐,文宣帝高洋主张废除禅学以外的各种义学,为僧稠所阻止,更从师受菩萨戒。上述二例可见北朝帝室对禅学的重视,以及禅学流行之盛。

[52]达摩是南天竺人,“志存大乘,冥心虚寂,定学高之”。梁武帝普通元年(公元520年),师泛海至广州番禺,武帝遣使迎至建业,然与武帝语不相契,遂渡江至北魏,止嵩山少林寺,面壁坐禅九载。神光慧可慕师之高风,乃断臂求法,师感其精诚,遂授心印,授慧可袈裟及《楞伽经》四卷。

[53]昙鸾(476—?)从菩提流支受得《往生论》,乃专修净土。后住汾州玄中寺,弘阐念佛法门,著有《往生论注》,乃结合世亲《往生论》及龙树《十住毗婆沙论·易行品》的思想,而主张他力及易行的净土专书。另著有《赞阿弥陀佛偈》、《礼净土十二偈》、《略论安乐净土义》等,为唐代净土宗的开展奠定了重要基础。

[54]慧光原依止佛陀出家学禅,并与勒那摩提钻研《地论》,为地论宗南道派初祖。后又专治律部,据《续高僧传·慧光传》载:“先是《四分》未广宣,有道覆律师创开此部,制书六卷,但是科文,至于提举弘宗,无闻于世。故光之所学,惟据口传。”故慧光“造《四分律疏》百二十纸,后代引之,以为义节”。可见慧光是道覆之后,道宣之前弘传《四分律》者,世称“光统律师”。

[55]北齐慧文禅师因读龙树菩萨《中论》及《大智度论》,而证悟“一心三观”的心要,后以心观传授慧思禅师。慧思将“禅”与“观”融和并重,实践一心三观,于读《法华经》时,悟入法华三昧。禅观行持也是天台宗主要修持法门。

[56]菩提流支,北天竺人。北魏宣武帝永平初年至洛阳,帝礼之于永宁寺,专事译经。计师在华二十多年间共译《往生论》、《入楞伽经》、《十地经论》等经论三十多部一百多卷,为北朝译经最著的高僧。

[57]《十地经论》乃世亲为解释《华严经·十地品》所作,由菩提流支、勒那摩提、佛陀扇多等译出。以此经为依据所形成的地论学派,系主张如来藏缘起义。其后慧光承勒那摩提之说,于相州(河南安阳)南部弘法,称相州南道派,又称南道,系地论宗的正统,对日后华严宗的成立贡献颇大。

[58]东晋庾冰所提沙门对帝王应礼敬的问题,导致慧远与桓玄的辩论,进而引申出神灭不灭与因果报应的问题,在南朝成为诤辩的焦点。儒家主张形与神同时消灭,更无后世报应之说,佛教则倡导神不灭论,并主张三世因果报应之说。而佛道二教争论的重点则因道士顾欢著《夷夏论》所引起,道教以为佛教来自夷狄之邦,非中夏所应取,于是佛教群起撰著驳反。有关儒、佛、道之间的论难,在数据方面有:《二教论》、《笑道论》、《广弘明集》、《破邪论》、《弘明集》等。

[59]中国佛教史上有三武一宗的四次大法难,为我国历史上帝王迫害佛教最严重的四次史实。在北朝时代发生两次:(一)北魏太武帝,听信司徒崔浩、道士寇谦之的鼓动而压迫佛教。太平真君七年(公元446年),尽诛长安沙门,破坏一切经典图像。(二)北周武帝,信纳道士张宾与卫元嵩之论,有意废佛,其时,甄鸾、道安、静霭大师等,均为佛教辩护。建德二年(573年),帝即下令废佛、道二教,毁坏经像,并令沙门、道士还俗,仅选名德一百二十人安置于通道观。

[60]末法思想是由佛教的正法、像法、末法三时思想及法灭思想所形成。由于北魏、北周的二次废佛事件,佛弟子们急切意识到末法的来临,为使教法久住,便发挥护法的精神,兴起刻经于石壁的护法运动。北齐时代即有风峪石经、北响堂山石经,隋代有静琬的房山石经、灵裕的宝山石窟等石经。其中,房山石经规模最大。以上都是护法卫教的具体表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