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张 旅客 [ 返回 ] 手机

“小贝啊,”我妈站起身,亲切地叫道,“我说,你来采风怎么会敲我们家的门?”

齐刷刷四双眼睛盯着,穆琦贝竟然一点不迟疑,“本来想找家旅馆,结果现这里的招牌显眼,就打算问问你们近的旅馆在哪里。”

“我现在告诉你,旅馆就在对面,中间只隔着一条街,离我家不到五米,”我站起身,打算送客。

“可是,我现在觉得害怕了,一个单身女孩住旅馆总不安全,”穆琦贝显出可怜的神情,“看到你们那么亲切,我真有回家的感觉!”

“那就住下吧,没关系,大老远来这里没个落脚处。”妈很热心地将穆琦贝的行李拖进董满目的房间。

“妈,这个姐姐要住我房间?”董满目那个猪脑袋啊,现在不知道想些什么不健康的东西,自从穆琦贝走进来,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对方。

“是啊,你睡沙,要不就和你姐姐挤几个晚上。”老妈还真不懂男女有别,董满目早就不是穿开裆裤的小毛孩了。

“天寒地冻,沙是木的,多凉啊,”董满目终于知道什么叫引狼入室。

“没有关系的阿姨,我和姐姐睡吧!”穆琦贝跳过来,亲热地挽着我的胳膊。

“那就好那就好,”董满目低着脑袋咕哝,没有接收到我杀人的目光。

“我喜欢一个人睡,”受不了这小女孩无辜的目光,我别过头硬邦邦地说道。

“就一个晚上,好不好姐姐?”穆琦贝开始撒娇,真是叫人受不了。“明天我就去住旅馆!”

“妞妞,你看小贝多懂事,”老妈开始瞪我。

我抽出手臂,面无表情地走进房间。可恶的外来客,即诡异又熟悉,但是我确定从前没见过。

第二天早上,我端了猪食去喂猪,穆琦贝跟在身后一脸兴奋,让我不禁怀疑她是来偷学养猪技术的,昨晚上她翻腾来翻腾去。满嘴呓语,不说梦话了就磨牙,完了还抓着我的肚挠啊挠,真是恐怖,无论如何。今天也要赶她出去。

“姐姐,让我来喂喂看,”她盯着我手中的猪食盆,手试探性地伸了好几次,都被我慑人的目光给逼了回去。恰好这时候我妈经过,她赶紧开口,顺利夺走我地喂食权。

我看着这个清早换了贴身牛仔裤毛绒外套的可爱女生。不知道自己之前的判断是否正确,她好像真的是来采风的大学生,看她喂猪的架势,还有口中出的呼噜噜地叫声,连猪都挺爱跟她亲近。hTtp://

“小贝,”老妈从屋里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尝尝,早上炖的。”穆琦贝放下猪食盆。接过来几大口就将鸡汤灌进肚,“味道真好,阿姨谢谢!”她舔舔嘴边的油印,显得分外满足。

“中午吃老母鸡炖莴笋,怎么样?”妈看着小贝。一脸疼爱,也是。我都很多年没向她撒过娇,害她都没有机会表达自己的母爱。

“好啊,很久没吃家常菜了!”穆琦贝抱着我妈地脸,狠狠亲了一口。

我身上那个鸡皮疙瘩啊,本想翻白眼,可看到我妈笑得跟三月桃花一样的脸,只得忍住了。

“小贝,再过几天就过年了,你不回家过春节啊?”我妈还不算糊涂,总算提出了一个疑问。

“因为我从小在国外长大,过的都是西方的年,就是圣诞节啊,阿姨过过吗?”她撒起谎来一点不含糊。

国外长大?普通话说得那么标准,见鬼了。

“什么剩蛋?我只知道鸡蛋和鸭蛋,”我妈老实地说道。

“哈哈,”穆琦贝大笑起来,“阿姨比姐姐还幽默!”

我妈不明所以,只是听到穆琦贝拍马屁,也跟着笑起来。

“阿姨,我能跟你们一起过年吗?”穆琦贝试探地问道,“我还从来没有过过中国的年,特别是在远离城市地小镇上,我看到很多人家的大门两边贴了春联,比西方要喜庆呢!”

“哎哟,只要你家人没意见,我当然欢迎。”妈高兴得不得了,疼爱地摸着穆琦贝的脑袋。

“别忘了你自己说地,今天晚上就去住旅馆,来蹭饭没问题,”我不好当着老妈的面给穆琦贝脸色看,但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弄出去,大过年的,我可不想放个不定时炸弹,谁知道她有没有坏心眼,大冷天采风采到小镇上来,还偏挑上我们家!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对面的旅馆是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可是,老板竟然要去县城儿家过年,腊月二十四开始不再营业,老妈和董满目欢欢喜喜拖着穆琦贝的箱跑上楼,穆琦贝经过我身边时,我分明看到她对着我做了一个鬼脸,太可恶了!

穆琦贝就这样进驻了我地家,然后占据了我的床,我每晚得忍受她的螳螂拳,她每晚也得把我的呼噜声当催眠曲,就这样互相忍耐着过了三天,终于,腊月二十七到了,这是我和董满目迎接胜利的日期。

妈找来镇上地马屠夫,带来的干活儿家伙一把把都明晃晃地,很有威慑力,马屠夫刚进院,猪们都缩成一团,大小便失禁了。

附近有小孩来看热闹,穆琦贝也挤在人群里张望,等猪凄惨地嚎叫声响起,却不见了她的人影,待十来头猪屠宰完,已经到下午两点多,老爸付了工钱,又送了一瓶粮食酒和两副猪下水给马屠夫,这带着我们一起收拾院里的狼狈。

“穆琦贝,穆琦贝,”我撮了半天猪粪现少了一个在家里白吃白喝不干活儿的人,“妈,你看吧,还好心收留她,今天事儿一多,她就躲得没影了!”我正在数落,却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个眼睛红得像兔似的人。

“那些猪真可怜,”穆琦贝哀哀地说道,“动物也有感情的,它们临死前肯定哭了!”

老爸老妈受到感染,也一脸哀戚,好像之前帮着拔毛剁肉的人不是自己。

“别跟我说你长这么大没吃过猪肉!”我一句话噎得穆琦贝扁起了小嘴。

“杀了生还装什么如来佛!”我将院里一把竹笤帚塞到她手里,“干活儿,忙得很呢,我家里可不收留白吃白喝的人。”

穆琦贝没有说话,接过笤帚艰难地清扫地上的猪粪,那姿势真不敢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