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孩子被吓哭

可能是凭借着半个大夫的条件反射,程芮敏锐的察觉到了,赶忙扶着他坐正回去,口中念念有词,“行了你就别乱动了,赶紧洗完了上药。”

肖渠老老实实的坐定不再动弹,直直的盯着面前的人围着自己忙碌。

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着脖子看了一圈,正要开口问起,被面前的人直接抢断,“小琰好得很,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

“都这会了你要是再不问起儿子,回头等他长大了我一定告状叫小琰别搭理你。”

他撇了撇嘴,“哪有你这样的娘亲。”

说完了想想又好笑的很,也只有在她面前自己才能实时处于被点燃的状态,动不动就中了计。

等到沐浴完忙活着上好了药又换上了新衣服,外头天已经开始暗下来了。

边城总是这样,一入了冬白天就像是稀世珍宝是的,转瞬即逝。

程芮硬按着肖渠不让他出门,只说自己去将肖琰从奶妈处领了来。

看着她离开了,肖渠这才敢龇牙咧嘴的倒抽起冷气,这一顿折腾,全身上下原本没了知觉的伤痛全都重新回来了,要不是因为怕她担心硬忍着,只怕早就要叫唤了。

累了这么多天,突然歇下来,又是在暖暖和和的房间里,坐在着软乎乎的床褥上,竟不自觉的有些发起困来。

因着害怕他们回来时自己要是睡了就见不着儿子了,他于是强忍着精神硬逼着自己将眼睛拼命瞪着。

就在将要撑不住,迷迷糊糊犯困的时候,外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圆滚滚的小人儿费劲的挎过门槛进了屋,转悠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向着他所在的方向打量,看起来怯生生的。

“肖琰吧,快过来,到爹这儿来!”肖渠一下来了精神,伸出双臂坐直了身子。

小孩儿犹豫着走了两步便停在了远处不动,知道回身看见母亲跟在身后这才又大着胆子挪了几步。

肖渠等不及了,跳下车几步走到跟前就抱起了他,扑腾一下抬到半空中上下摇晃。

他记得小时候最羡慕别人的爹爹这样玩耍了,看起来温馨极了。

只是没想到,小孩儿哪里承受的了他这份突如其来的父爱啊。

他只当是自己被初次见面的这位叫做“爸爸”的叔叔给扔到了空中,一时哇哇大哭起来。

肖渠自是又受了程芮的一顿“爱的责骂”才收敛了,将孩子稳稳的抱在怀里,逗弄了好一会,直到逼的他不得不操着奶音糯糯的叫了声“爹”才勉强放过。

程芮唤了奶妈过来将儿子抱下去歇息,肖渠还有些意犹未尽,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道:“这么着急做什么,今晚上跟我们睡在一处多好。”

程芮转身阖上了门,“我有正经事问你。”

“什么事?”肖渠移回视线,有些不解的样子。

“我刚回来瞧见姐姐还在坐在屋子门口往外头张望呢,小王爷今儿晚上还能不能回来了?要不你差人去通传一声,好歹先回来看看叫姐姐安心,你们这都回边城了,仗也打胜了,公家的事有的是时间办呢不是吗?”

肖渠面上的不安这回有些无处躲藏了,他的眼神左右闪躲,嘟哝了半天也没说出实质性的话来。

程芮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盯着他看了半天,定心开口问道:“肖渠,你说实话,王爷是不是出事了?”

这样的情形看起来十有八九是他刚刚撒了谎,王爷压根不是去府衙办什么事情去了,而是受了伤怕姐姐担心才不敢回来。

肖渠愣了愣,瞪圆了眼睛连连摆手,“你想什么呢,王爷好的很,真的是去办事了。”

“有什么事那么要紧的非得一回来就要去办吗?”程芮觉得自己的心稍微落下了一些,可是取而代之的却是满满的恼火。

这些武将是不是脑子都少跟弦,怎么连王爷都是这样的不通情理。

“芮儿,你莫乱说,王爷是有要紧事,左右明日一早就回来了,何必这样着急。”

“什么话都叫你们给说了,你可没见到我们多心焦。”

“我瞧着你哪有什么心焦的样子。”肖渠毫不在意的顶着嘴,有意想要活跃一下气氛。

谁知道这种方法并没有生效,反倒激恼了对方。

面前的女子突然低下头不说话了,好一会儿之后,肩膀似乎微微开始**,长长的睫毛上也沾染了些湿气,忽闪忽闪的上下摆动。

“哭了?”肖渠有些晃了神,赶忙站起身弯着腰确认。

果不其然是哭了,他有些惊讶,从两人相识以来似乎还从没有见她哭过,即便是突然被安排远走边城也都是无怨无悔的。

看来是自己疏忽了,高估了她的承受能力,看着她时时表现的无所畏惧的样子便真的当她是个男儿郎了。

外出征战这么多日子,她一个人留在这府中无依无靠的,定是装了满腹的委屈,这会子好容易见了自己,却只听到这么一番无所谓的话,怕是真真伤了心的。

“别哭了,我错了。”

“你哪里有错,左右你们男儿都是要保家卫国的,哪里有闲心兼顾家庭。”

“话可不能这么说,王爷要为国,我还是恋家的,”这种关头也只有卖友求荣了,对于王爷的迟迟未归他现在竟还有些隐隐的感起恩来,“我在外打仗的时候可是时时想着你们都吃不下睡不好的,这不结束了马不停蹄就赶回来了吗。”

歇了好一会儿,看着怀里人的情绪总算是平复下来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这好不容易都回来了,你就别置气了。”

“那你说实话我就不生气。”机会好容易逮住自然不能放过。

肖渠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拥着她走到床边坐下,摇头晃脑的道:“行了行了,其实本来没什么事,叫你这么一遭弄的,真要叫夫人看见了该当真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别废话,说吧。”

“王爷是安置塔娜公主去了。”

肖渠的话音刚落下,身边的人蹭一下就直挺挺的起身站在她对面,怒目圆瞪。

“你刚刚不是说没事么,这还不叫事啊?!”

“这,这算是事么?安置俘虏罢了……”这四个字他说的十分没有底气,心里已经暗暗后悔为什么不随便编个理由,非得要说实话。

“那是普通俘虏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塔娜是什么人。”

“你说话小声点,别叫外头听见了。”肖渠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激动,赶紧跳起来阻止,边还心虚的瞅了瞅窗子的方向,虽然什么也看不见。

“你们干得出还怕我说啊!”程芮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那不然怎么办啊,人家好歹是个公主,名义上也还是萧王府的王妃呢,总不能真的像对待俘虏那样发配了吧。”

“那王爷就撇下虞姐姐去照顾那个女人?!”对于那个什么塔娜公主,她可没有什么好印象,尤其这段跟虞鹊接触的多了,心里更加有了自己明确的倾向。

这么一提起倒让她想起以前在肖渠家里照顾那个什么坤鲜大将的时候曾经听到他嘟嘟囔囔的说起许多有关这个公主的事情,大多都是些无法理解的。

那时候曾听闻牧仁将军原是塔娜公主身边最受器重的将领,可后来却沦落到那样的地步,落下个叛国的罪名,现在想来也是蹊跷。

“好了,你就别气了,王爷心中有数的,明日自己会回来同夫人解释的。”

看着面前人的脸色稍微松动了些,肖渠赶忙出声调和,心里暗暗叫苦,若是自己也明日再跟着王爷一起回府或许就逃过这一遭了。

“你要劝劝王爷,虞姐姐可不容易的,你们走时路生那样的情况,现在好容易有了起色,这其中虞姐姐付出了多大的心力,便不说他,光是咱们的孩子也都托着姐姐照料了许多呢,做人可得知恩图报。”

“你这说的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怕我帮着外人说话?”肖渠拔高了些声音,挺胸收腹一脸慷慨激昂的模样。

“总之你心里有数就好。”程芮只淡淡的瞥过他兀自上了床。

本还想着这一晚定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外加程芮难得的柔情,岂料却是这样的结局,肖渠有些唏嘘,老老实实跟着上了床。

在试着拥抱了几回都被无情拒绝之后他也就放弃了,枕着胳膊看着帐顶愣愣的出神。

也不知道王爷那里怎么样了,塔娜公主只怕不是那么轻易就解决的掉的,尤其现在这样的时候,王妃的身份反而是她唯一仅剩的保护伞了,只怕王爷的心思是极难达成的了。

也就只有小孩,在这样的时候才还是依然睡得香甜了。

路生记事以来恐怕都还没有关乎父亲的记忆呢,这回要是见到了不知道会不会生疏。

虞鹊仔细替他掖好了被子,就这么靠在床头看着熟睡中的孩子,不知不觉自己的意识也有些恍惚起来,眼前白茫茫的越来越迷糊。

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感到身上凉飕飕的时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外头已经大亮了,白茫茫过一片,看着跟下了大雪似的。

窗子上结了满满的雾气一点都看不清外头的光景,模糊间好像有个身影在晃悠。

她本能的坐直了身子,随意趿了双鞋子就飞奔出了大门,眯缝着眼睛敲了半天才看清原是肖渠在忙活着砍柴。

可能是猛然听见身后的动静,也跟着吓了一跳,飞速转过身盯着她,看清了是虞鹊之后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笑着道:“夫人醒了。”

“怎么?难不成你以为是敌人出现啦?”虞鹊笑着打趣儿,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往院子外头瞟。

肖渠顺着她的视线往外头张望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夫人,现在还早,王爷怕还有些时候,我这正准备生火呢,咱们自己先做些好吃的。”

虞鹊收回了视线,嗤笑出声,“肖将军一回来就要改善府里的伙食啊,真是我等的幸事,不知将军带了什么好吃的?”

肖渠嘿嘿一乐,“没有没有,只不过程芮说想吃米粥了,我寻思自己这里的侍婢怕都不大会弄,与其交代她们倒不如自己动手来的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