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带来希望

一时间,虞鹊只觉得心头里升起一股莫名的辛酸与悲凉,好像天地都将她抛弃了,只孤身一人坐在空旷无垠的黑暗之中,远处只有那一抹光亮,不知是危险还是光明,可是她别无选择,只能前行。

回头迎上老大夫是,眼神已经恢复了方才的坚定。

经过这么一会子,老大夫却好像还是没能想出什么万全的法子,他知道自己怕是不能阻止夫人的,眼下只能赶紧想出个法子帮着解决了才行。

其实,凭着小王爷和已故的萧将军给自己的恩惠,便是跟了去也是应当的,只是他实在年事已高,怕有心无力反倒添了乱。

琢磨来琢磨去,只想到一个险招,虽然不知能否可行,可若小王爷和夫人执意要带着少爷去边城,此人才是最佳的医术人选。

“夫人莫急,若是夫人执意要去,路上的药方容老夫仔细揣摩一下。”老大夫为求稳妥只先答了一半,暗自期盼着夫人能改变主意,只还留在京城中好好医治。

现在别说小少爷的病了,便是她自己的都还没有好透,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边城更是地处寒凉,真若去了,只怕于这两个孱弱的人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虞鹊顿了顿,只躬身行礼,道:“多谢大夫费心。”

一路送着大夫出了门,心里却仍然有些安定不下来,她想了好久还是决定提前打好招呼。

“萧炎栗,倘若你不带上我们母子,我便只要抱着路生单独去边城寻你了。”

冷不丁的这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正敲在萧炎栗的神经上了,果然让他惊了一跳,绷着脸沉声道:“虞儿,你别瞎想,若我想好了自然会带上你,可若是大夫实在没有法子你也不能任性。”

“我没有任性,路生已经这样了,能好便是更好,好不了总归我们一家人死也是要死在一处的。”

“这又是说的什么话。”萧炎栗皱着眉头,有些莫名的烦躁。

“萧炎栗,我不是小孩子了,”她仰起头,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我知道这一战的厉害,也明白你的难处,所以我也不阻拦你,请你也理解我。”

他的心里突然有些难受起来。

是啊,经历了那么多,对于妻子,自己只有愧疚和疼惜,哪里还有半分多余的力气来埋怨呢。

萧炎栗沉默了许久才上前一把将面前的人揽进怀中,视线停留在**的那个小人儿身上。

此时此刻,身边的这两个人才是自己完整的人生,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去的边城,若是他们有半点闪失,自己的余生便再没有了丝毫的指望。

虞儿说的对,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算死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只是,他绝不会就这么听天由命,他要做的是比死更加难的事,他要把萧王妃的名号还给虞鹊,要让路生有一个完完整整的家和疼爱他的父母。

“虞儿,你放心,我会想办法。”

瞬间,虞鹊心头累积的委屈、担忧以及其他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情绪好像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全数喷涌而去,整个人乏力的瘫倒在萧炎栗的怀中无声的抽泣着,许久许久。

傍晚的时候,老大夫重新来了院子,这回带来的一个希望。

除了路上的方子已经定好,交代了洛玉现将头几天的药煎好封装保存,此外还介绍了一位边城的大夫,据说算是半个神医,尤其擅长坤鲜特有的古法治疗,没准对于路生也是一条新路子。

不管怎样,也算是给了一些安慰。

林大人两口子知道也是劝不住了,便只默默的帮着准备行李,只是老夫人难免又是一阵伤心。

城里的林煜听了消息,虽然也是反对,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脾气,除了帮忙打点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了。

为了路上能松动些,萧炎栗特意带着先头部队提前出发了,只将虞鹊和孩子安置在一辆马车里,提前备足了过冬的用品,又对马车进行了加工,以防止越走越冷时能稍微有些保暖的措施。

洛玉想要跟着,只被虞鹊厉声拒绝了,爹娘身边如今就她这一个可心的人,若是也跟着出去了,只怕自己才是不放心,好在小丫头心里也明白,没有坚持。

虞鹊走前又悄悄嘱咐了牧清帮忙顾着些洛玉的终身大事,其实早些年就想要物色的,这么七七八八的折腾了几场之后,还是耽误了她。

好在相信凭着哥哥嫂嫂和萧炎栗的名头,物色到一个靠谱正经的人家应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如今看起来洛玉对顾珏也没有什么旁的心思了,这倒是个好事了。

总之,虽然心里仍有诸多不安,但总归这里还有哥哥在,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等到自己也在边城落了脚,便一切都好了。

如今,只盼着路上顺利,战事早日结束便再没有其他的奢望了。

临行前,玉儿拿出这个时,虞鹊感动极了,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起了,家里人总是这样,虽然有时嘴上会有不同意见,但只要她有了决定,就一定会鼎力支持。

如今她离开了,记挂的左右也不过这几个人罢了,其中之一便是盼着玉儿能有个好的归宿,这样自己才能真正安心。

虞鹊正坐在车里一边喂着药一边琢磨着等到安顿好了要递封信回去,突然马车慢慢停下了。

她快速瞥了一眼外头,好像到了什么地方,不再是荒野了,有一栋灰不溜秋的房子。

看来是萧炎栗昨天说的驿站到了。

正要问一声,车帘已经被人从外面掀开了,萧炎栗弓着身子上了马车,看上去有些灰头土脸的。

“到驿站了,等收拾好你再进去,”他一边坐下身一边交代着,视线始终盯着孩子脸上,“怎么样?还好吧?”

这一路上最让人担心的就是这个小家伙了,好在他年纪虽小又身子柔弱,但这几天下来也还算顺利,没有出过什么事,也叫为父母的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了。

虞鹊专注的喂完了最后一口药才抬起头,“没事,好的很,只是等一会落了脚得煎药了,好在东西洛玉都备好了,法子也教过我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嗯,我们在这歇上一晚,明天午后再上路,我找几个人同时煎,应该能有个三四天的用量。”

“不妨,没事我就不喝了,反正走前大夫也说了都好的差不多了。”

“我可只听见大夫说最好还是巩固几个疗程。”

虞鹊笑得有些心虚,打着岔别开了话题:“这天开始凉了之后每日抱一抱路生倒像是煨了个暖炉在怀里,又软又暖的,十分舒服。”

萧炎栗自然知道她心里盘算的是什么,便也跟着做了罢,只配合着说些有的没的打发时间。

外出打仗的士兵们手里活计都很快,没一会儿就拾掇好了,站在马车下朗声报告。

萧炎栗应了声,一手抱过路生一手扶着虞鹊下了马车。

虞鹊下了马车之后这才看出了外头风景的不同,其实路上统共也就才行了十日,已经来到了风景完全不同的地方。

四周围灰蒙蒙的一片,几里之内连树都很少见,这要是第一次来不知道的定然会以为已经到了关外。

“快进去吧,外头灰大。”

“怎么这样荒凉,记得上回我们来时路上的驿站倒都还清爽的很。”那不成战事已经这样急迫了,已经烧进关内了?

“这个地方叫野原,已经快要接近关外了,加上近来风沙天厉害,所以看起来灰蒙了一些,等再过些时日下了雨或是雪就会好上许多。”萧炎栗左手上提溜了许多包袱,右手还抱着路生,只能梗着脖子解释,可即使这样他都还是一副平稳淡定的样子。

看来习武之人就算荒废个几日也还是有底子在的,不像她,明明没有拎什么重物,只说着话就已经有些大喘气了,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虞鹊佯装淡定的顺匀了气,紧跟着进了驿站。

好在里头还是挺干净的,想必是精心打扫过得,其实即便不打扫也就这么住下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出这样的远门了,该有的心里准备早就已经做好了,加上本就不是什么挑剔的人,于是每每在外头也不至于有什么幽怨。

可能这回因为带着路生的关系,萧炎栗显得格外有些紧张,直接将他放在了**,又严严实实的落下了帐子这才放心的回身准备出门。

“我去照看着煎药,你在这歇歇。”萧炎栗走到近前,眼睛里似乎带着点血丝。

也是,这才几日的功夫就赶到了这里,恐怕关于行进速度是有什么硬要求的,也怪自己拖累了,马车原本就是个累赘。

虞鹊想着,赶紧拉住了他:“你去做你的事吧,煎药那里我去看着就行了。”

他想了想答应了,领着虞鹊到了地方可能还是有些不放心,愣是陪着一起照看了一会子才离开。

她看得出,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萧炎栗的眉头皱的也一日紧过一日,整张脸都是紧绷的,性子也沉闷了许多,平日里话都不大多说。

药罐子在火炉上呼噜呼噜的扑腾起来,转圈都是褐色的沫沫,干涸之后在盖子周边留下厚厚的棕色印记。

一整个下午,她都坐在院子里看顾着药罐子。

萧炎栗十分贴心的备了六套药罐,所以煎起药来十分快,原本计划着起码要折腾到明天午后出发前,想不到只这半日就备好了大半,其余的等明天早晨起来再弄弄也就好了。

虞鹊封好了最后一包药,揉着酸胀的脖颈正准备看一看路生,房间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萧炎栗跨步进门,脸上有着难以遮掩的疲惫。

“累了吧?”看着他这样倦极了的模样,虞鹊十分心疼,转身去倒了热水端到跟前准备洗漱。

萧炎栗帮着放下了水盆,硬拖着她先泡了脚,帮着收拾好了这才又去接了盆水自己泡。

微微有些发烫的水包裹着脚,热流仿佛从脚底一直涌到了头顶上,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整个人都开始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

这几日消息频频传来,基本上没有什么好的,无非是边境形势紧张,恐战事就在近前了,希望大军尽快集结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