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奶奶只看了一眼陈夫人,却是只当没听见陈夫人的警告一般,笑盈盈的便是说了出口:“九公主竟是在出宫回府的路上失踪了!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陶芯兰闻言只是呆了一下,随后便是霍然起身。她这么猛的一起身,吓得陈赋忙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扶住陶芯兰,唯恐她一个小心闪了腰。

“你再说一遍!”陶芯兰却是一巴掌拍开了陈赋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陈大奶奶跟前,冷冷的要求道。别看她怀着身孕,可是动作却是十分灵敏,硕大的肚子更是半点不影响气势。

陈大奶奶被陶芯兰凶狠的目光吓得目光一缩,面上笑容也有点儿维持不住。不过随后她却是想起了自己才是那个掌握了主动权的人。当即她便是皮笑肉不笑道:“弟妹这是在求我?可怎的却是没有半点儿的求人姿态呢?”

陈大奶奶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陈夫人只就觉得肺都被气炸了。不过,她还是忙去拉陶芯兰——这个时候还是不能让陶芯兰动气的。更别说万一一会儿真恼了的时候再有什么大动作,那更是不可。

陈夫人冷冷的在心里想,看来是该分家了。

陈大人也是不高兴,怒斥一声;“老大媳妇,你这是干什么?!”

陈大奶奶被呵斥,心里自然不痛快,她不痛快就想着要陶芯兰更不痛快。所以她便是笑着对陶芯兰道:“弟妹恐怕不知道罢?这事儿都传遍了,就瞒着你一个人了。府里人可都知道。”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看我可是好心告诉你了。我对你可好?”

陶芯兰也笑了,不过眼神和笑容都是发冷:“大嫂对我可真好。不过,我却是想问问大嫂你,既然所有人都知道却瞒着我,必然是怕我担心对孩子不好。可大嫂你这般幸灾乐祸的告诉我,又是个什么居心?”

按照陈大奶奶的想法,陶芯兰纵然恼怒,也是不可能发作在她身上,只会记恨大家瞒着她。可却没想到陶芯兰反而这么冷静的反问了她这么一句,顿时将她问住了。什么居心?自然是想看见陶芯兰气得不行,然后冲动之下跑出去找人,再动了胎气。

陈赋的大哥陈景此时终于是按捺不住,气得伸手去拖陈大奶奶,高声质问:“你这是做什么?”陈景和陈大奶奶感情并不好,虽说刚成亲的时候也过了些蜜里调油的日子,可是随着陈大奶奶和陈夫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以及认清楚了陈大奶奶真实脾性之后,夫妻两就淡了下来。

陈景一向不愿多和陈大奶奶多说一句话。自然也不愿意去管陈大奶奶的事儿——因为管不住。说了之后每每管不住两日陈大奶奶必然重犯。

方才陈夫人开口呵斥了,陈景也就没开口。可没想到陈大奶奶这般的不识抬举。

陈景觉得着实是丢人——尤其是看了看两个弟妹之后,更是觉得心情更加糟糕了。三个兄弟里,只有他娶了个不合心意的妻子,也是最不省心的。

陈大奶奶使劲摔开了陈景的手,冷笑道:“怎么,孕妇果然真真是金贵。连说句话都怕吓着了?可谁没生过孩子?说道这个,我倒是想问问婆婆和公公了,一样是媳妇,怎么就偏心到了这个地步?怎么,为了她,连话都不许我们说了?”

陈大奶奶胡搅蛮缠,陈夫人气得已经不愿和她理论了,只呵斥自己儿子:“老大,管好你媳妇!”

倒是陶芯兰开了口,公正的言道:“大嫂这话却是没说对。是,大嫂和二嫂也怀孕生孩子,并不是我就格外金贵些。可是大嫂该摸着心口问问,婆婆在你怀孕的时候,对你是个什么样子!你口口声声说婆婆偏心,可婆婆到底是少给你东西了,还是对你怎么着了?她多关心我一二,也不过是怜悯心疼我没了亲娘,丈夫之前也不在身边罢了。连这个大嫂莫非都容忍不下?”

顿了顿,陶芯兰又冷笑:“不过我还真得感谢大嫂告诉我这件事情!只是,大嫂你这般幸灾乐祸不知合适不合适。九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不会出什么事儿,更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你却是要失望了!”

陈大奶奶见陶芯兰这幅凛然的样子,又一脸冷漠鄙夷的看着她,仿佛不过是看一只蚂蚁。那毫不在意的神色以及一句句的斥责质问,彻底激怒了陈大奶奶。

陈大奶奶怒不可遏的伸手往陶芯兰身上狠狠一推,尖叫道:“你知道什么?你哪里知道我的委屈!”

所有人都没想到陈大奶奶会突然动手。就是陶芯兰也没料到——所以加上身子笨重她压根就没躲开陈大奶奶那一推。

纵然陈赋在旁边扶着陶芯兰,可也没扶住。陶芯兰还是被推了个趔趄,一下子往后摔去。

陈夫人惊叫一声,忙喊:“快!”

陈赋想也不想,下意识的就使劲抱住了陶芯兰,干脆跟着她一起往后倒下去。不过他却是用力将陶芯兰护在了怀里。自己垫在了底下。

不过屋里本身人就不少,家具也是不少,两人这么一摔下去,陈赋的胳膊便是磕在了椅子腿上。陶芯兰虽说没事儿,可是却也是震了一下。纵然有心护着肚子,可是那么大一个肚子哪里护得住?

当感觉到肚子在地上撞了一下,虽说力道不算大,还隔着地毯,陶芯兰顿时也是惨白了一张脸,身上冷汗都冒出来了。一时之间,更是分不清楚是肚子疼的,还是吓的。

陈夫人忙扑过去扶陶芯兰:“没事儿罢?”看着陶芯兰那样子,顿时她就急了,忙高声喊道:“快,请大夫!”

就在陈家兵荒马乱的时候,陶君兰则是前往了皇后宫中。

皇后派人过来请她过去一趟,说是问问今儿饮宴的事儿。这个借口合情合理,纵然陶君兰有心不去,可却着实找不出理由来拒绝。

只是去则是去了,陶君兰却是明显的不在状态之中。完全是心不在焉,坐立不安。没办法,她着实担心九公主。

她去的时候,皇后正在佛堂里念经。因着并无太多的宫人在,所以陶君兰忍不住轻声讥讽了皇后一句:“皇后娘娘念经诵佛,不知道有没有用?”

皇后淡淡的瞥了陶君兰一眼,并未生气,只是淡淡道:“太子妃又怎知道没用?”

“若皇后娘娘做的那么多事情,因为念几句佛就能抵消了罪孽,未免佛祖也太过不公了一些。”陶君兰轻声嗤笑:“或许有用是因为至少娘娘午夜梦回时,能让您不会因为心虚害怕睡不着罢?”

皇后没再多说,只道:“太子妃如今倒是脾气见长了。以前我可真是半点没看出来。”

“您没看出来的事情多了。”陶君兰一笑,“不过这世上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是啊,谁又说得清楚呢。”皇后似乎有感而发的感叹了一句,然后侧头问陶君兰,一脸的认真:“不知道太子妃到底想做什么?太子妃若真可怜阿武,就该别拦着我才是。还是说,你想留下一个把柄?能拿捏我的把柄?”

陶君兰摇摇头:“皇后娘娘您却是想错了。不是人人都像是您一样心狠的。留下九皇子,我也并不是为了多一个能拿捏住您的把柄,而只是单纯的觉得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孩子丧命罢了。同为母亲,我着实不如您心狠。”

“母亲?”皇后自嘲的“呵呵”一笑:“儿子都死了,我还算哪门子的母亲?”说着又忍不住咬牙切齿:“若不是宜妃这个贱人——”

“慧德太子不是小孩子,他敢做那样的事儿,自然也不是受到了谁的蛊惑。”因都是各自的心腹在,所以倒是也不担心今日的话传出去惹得人猜疑,陶君兰便是说得直白。

皇后便是没再多说,似乎是收拾好了情绪,恢复了冷静的样子:“既然不是想留下把柄,那太子妃养着九皇子做什么?”

“皇后娘娘叫我来,只是想问问这个事儿?”陶君兰心里一阵烦躁,压根就不想和皇后多说,直接便是冷冷的道:“若无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一步了。”

“看来我说对了。”皇后娘娘一笑,“这里也无旁人,太子妃大可以大方的承认此事。这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陶君兰心中不耐,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好听不到哪里去:“看来皇后娘娘真是老了,连话都听不清了。看来,我还是先走一步罢。”

说着,陶君兰便是果真往外走去。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就是这种心情。面对着皇后,她是半点儿也不愿多说一句话的。

且多说无益,因为根本就是对牛谈情。皇后能明白她的心思?显然不能。皇后的心里,大约装的都是腐烂发臭的阴谋诡计和黑暗龌蹉心思。在皇后看来,世界上就没有什么良善之人。就在陶君兰快要走到门边的时候,皇后却是开了口:“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