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太子的诏书一下来,几乎可谓是全府上下都是欢腾了起来。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李邺贵为太子,那么服侍李邺的人,自然都是只有好处的。

陶君兰和李邺商议了一番,最后决定住进端本宫。而如今,诏书已下,他们则是可以准备搬家事宜了。

钦天监那头选的日子是在一个月之后,刚过了端午不久。届时正是春暖花开,即将进入夏天的时候,气候也是极好。

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一个月作为缓冲,不管是搬进宫中也好,还是准备册封大典也好,时间都是充裕。至少这样来说,陶君兰是不必忙得脚不沾地,大可以悠闲一些慢慢来。

自然,册封陶君兰为太子妃的诏书也是下来了。礼服虽然还没做好,不过金册金印却都是送过来了。从拿到了金册金印的那一刻起,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了。

说实话,接过金册金印的时候,陶君兰除了感觉手上一沉之外,也更多的是感慨和无措。梦做得多了,待到实现的时候,反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如今对于她来说,就是这样的一种感受。

下意识的,她往李邺看过去。而李邺也是在看她,然后冲着她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以作鼓励。

陶君兰心里顿时便是平静下来,从容不迫的谢过皇恩,又自然而然的伸手搭在李邺探过来的手上,借力起身。继而再往前一步,和李邺并肩几乎并肩而立。作为妻子,她还是要落后李邺半步的。不过,比起作为侧室的时候,显然又是好多了。

从今日起,她就是李邺名正言顺的妻子。他们是真正的夫妻了。

想到这个,陶君兰心里就说不出的欢喜,甚至没舍得放开李邺的手,反而握紧了几分——可事实上,这给时候按照规矩来说,她是该放开李邺的手的。只是,她情难自已。

她一直就盼着这一天,嘴上面上纵然表现得再怎么不在意,可是心里又怎么可能不在意?如今得偿夙愿,那种感觉真是比得了什么稀世珠宝更叫人高兴。

李邺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宝船太监看在眼里,却也是没点破,反而笑嘻嘻的恭喜李邺:“恭喜太子,贺喜太子。奴才给太子请安。”说着郑重其事的冲着李邺行礼。

李邺笑着单手扶了一把宝船太监;“公公何必多礼?您还得伺候父皇呢,快快回宫去罢。”说着又从管家手里的托盘上取了一个荷包递过去,算是打赏了。

宝船太监一掂量,觉得有些轻,却也没敢轻视和不满,笑着揣进怀里,这才告辞退了下去。这头刚出了端亲王府的大门上了马车,那头宝船太监忙就将怀里的荷包拿出来打开了。

荷包里装着几个金锞子,不过分量却是不多。除此之外也就只剩下了一张纸。宝船太监自然是识字的,当下打开来一看,顿时就动容了。

纸上的字迹并不多,不过是一个地址,还有一个人名罢了。

不过宝船太监却是十分激动,紧紧地抓着纸,半晌才呼出一口气,低声笑道:“我这辈子,也算圆满了。孩子也有了,只等着回去养老啦!”

是的,这是陶君兰精心替宝船太监准备的一份大礼:一处宅子,一点田产,还有一个儿子。

太监虽说都是身子残缺之人,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也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不过,成日里在宫中哪里又有机会张罗这些?所以,陶君兰这番举动算是投其所好了。

而端王府里,这头宝船太监刚走,那头所有人便是又冲着李邺和陶君兰跪下了:“奴才给太子太子妃请安贺喜!”

李邺大笑出声:“赏!一人赏一个月月钱!再赏酒菜,今日允你们吃喝一番以作为庆贺!”这样的喜事,自然是不可能低调的。纵然有那个心,别人也未必会给你那个机会。

陶君兰在旁边听着李邺打心眼里透出的欢喜振奋和扬眉吐气的高亢,她微微吐出一口气,也是笑了起来——之前她是为自己高兴。如今,她是为李邺高兴。不仅仅是为了李邺当上太子,更是为了他终于一扫隐忍,从今日开始振翅高飞,一步步的冲破桎梏走向巅峰!

李邺的梦想,已是实现了。曾经失去的,被人算计走的,终归是又重新拿回来了。

谁会想到,昔日连话都不能说的,遇到事儿只是温和退让的哑巴二皇子,有朝一日竟是当上了太子。

昔日皇后最担心的事情,到底不还是发生了?皇后不愿李邺和慧德太子争夺,将慧德太子压下去。所以对李邺下毒手,可是兜兜转转之后,到底还是李邺胜出了。

李邺自然是该得意,该扬眉吐气的。也是从今日开始,他便能一吐以往恶气,再不用太过委屈自己。

不过,庆贺归庆贺,陶君兰见李邺这般没分寸,便是忙补充:“轮班罢,却也不能耽误了当差。”

自然也没人敢反对,当即下人们都是谢恩领赏去了。一个个喜滋滋的比过年还高兴。

下人们散了,姜玉莲等人这才上前来朝着李邺和陶君兰恭贺。

不过,对着李邺的时候,都是一副由衷的样子。而对着陶君兰的时候,仔细看却也是能够发现一点儿醋酸味和心不甘情不愿的。

陶君兰也不在意:反正若是这些女人真能心里一点芥蒂都没有,那才叫奇怪呢。没看见脸最豁达的静灵如今都是一脸感慨?

不过,要说再多点什么,她们也是不敢了。以前陶君兰还是侧妃时候,她们还胆子大些,觉得纵然李邺偏爱可身份上也差不了多少。可如今——一想到以后还得乖乖每日过去请安,处处小心,姜玉莲等人的心里就直犯嘀咕。

当日自然少不得府里的主子们也是大肆庆贺了一番。就是其他交好的一些人家,也是送来了贺礼。

陶君兰光是将这些清点入库,就废了不少功夫。第二日,李邺自然要进宫去的。倒是陶君兰被留在家里命人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而同时,陶君兰敏感的感觉到:有些东西已是改变了。比如,以前从不会有人过来给她请安,可是现在——她刚东走李邺还在用早膳呢,以古玉芝打头便是都过来请安来了。

姜玉莲其实是不想来的。可是都来了,她却是也不好假装不知道,为了以后着想,到底还是来了。

既然人都来了,陶君兰自然也不会将人拒之门外。虽说有些不适应,可是她心里清楚这却是她立威的好机会——虽说一时之间因为身份的改变旁人对她忌惮起来,可是素日里留下的印象到底根深蒂固,难保将来不会让人故态复萌。

面对众人参差不齐的行礼动作,陶君兰微微皱了皱眉头,也不给众人脸面,便是直接到:“你们自己互相看看,看看你们这行礼的动作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却是闹不清这是陶君兰故意要立威,还是真的在挑刺。

静灵最先反应过来,自嘲的笑了笑:“多年不立规矩,倒是都生疏了。如今要进宫,着实也该再练练,别叫人看了我们笑话才是。”

静灵这般,当然也是有帮陶君兰的意思。

而静灵这么一说,众人倒是终于都恍然大悟过来。一个个的也不敢有怨言,忙都承认了错误。

姜玉莲下意识的想要抱怨几句,不过看着陶君兰似笑非笑的样子,到底还是反应过来,忙将嘴闭紧了。当然心里难免也是有几分嘀咕的,只觉得陶君兰这是装腔作势,故意显摆身份罢了。

姜玉莲识趣,陶君兰也没拿着她做筏子。

陶君兰看向了最为恭敬最为平静的桃子,徐徐道:“桃枝,你出来给大家示范示范该怎么行礼罢。”

桃枝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却仍是恭敬无比的应了:“是。”说着,果真也是毕恭毕敬的示范了一回。

陶君兰一直看着桃枝,见桃枝身上的确是挑不出半点错处,却是没半点高兴和缓和的意思——桃枝这样能忍,为什么?只是因为识趣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就拿姜玉莲来说,因为知道她也不会真为了这点小事儿去计较,所以态度上到底有些放松和肆无忌惮的味道,而不是处处小心翼翼谨慎无比,一副唯恐被人抓住了小辫子的态度。

桃枝则是相反,桃枝这样的态度,就像是以前她面对皇后时候的态度一般。处处恭敬,心里甚至连皇后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句话的语气都要分析半天,然后做出最正确的应对来。表面上看着恭敬,实际上不过是怕被抓住了把柄罢了。

可桃枝,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她记不得充又没有孩子傍身,她就算再不喜欢她,也不至于就要对付她罢?她没那个闲心。所以,桃枝在怕什么?想起红螺回禀的关于桃枝的话,陶君兰便是忍不住笑了一笑:说实话,红螺回报回来的话也是十分有趣。说是桃枝并无半点可疑,每日都是循规蹈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