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芯兰这头“哇”的一声吐了,那头陈家的人也刚好到了,丫头从门房那儿得了禀告,过来回禀。

陶君兰却是顾不上陈家的人了,她此时已是关切的扶了陶芯兰问道:“这是怎么了?”

陶芯兰刚要开口回答,却没想到又是一阵猛烈的呕吐。不仅还没咽的小福饼吐了,之前吃进去的东西也是悉数吐了出来。这么一番之后,后来呕出的全是水了。

呕吐的气味自然是不好闻的,不过却是没人计较这个。陶君兰自然不会计较,因为她此时心里全是着急和关切。

倒是陶芯兰比较在意这个,忙将陶君兰往外推:“姐姐出去等等。”这么腌臜的地方,陶君兰呆着也会不舒服的。

陶君兰闻言倒是真出去了,不过叫人也扶着陶芯兰跟着出来了——呕吐的时候,闻到这种味道也显然是不会好受的。万一受到影响再吐了那就不好了。

待到陶芯兰情况稳定,陶君兰这才想起去请太医过来。

陶芯兰本想拦着,可是想想自己刚才那难受劲儿,也是有点儿吓到了,于是也就没拦着。

此时谁都没想起陈家派来接陶芯兰回去的人还在门外等着,将这事儿是忘得一干二净。就是来回禀的丫头,也是忘了。

于是陈家的人,在门房一等就是半个时辰无人问津。以至于满心忐忑的觉得,陶家这也是恼了,所以不肯教三奶奶回去了。

这么一想,自然陈家的人也不敢耽搁了,忙回去请示。

因是端亲王府的牌子,所以太医自然是来得极快的。

一时太医诊脉完毕,陶君兰便是忙问:“这是怎么了?没什么大碍罢?”

太医笑容满面的起身贺喜:“恭喜恭喜,这是喜脉,已经是三个多月了。呕吐也是因为孕吐的缘故,并不打紧。”

这个消息着实意外——事实上作为生育过两次的人。陶君兰见陶芯兰呕吐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孕吐。不过又一想陶芯兰夫妻两这都分开多久了?怎么可能是怀孕了?所以也就否决了。

所以此时听见这个消息,陶君兰真是足足呆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然后就笑了:“这可是大好事。太医您该得个大红封。不过,您先告诉我,胎像如何?可有什么要注意的没有?”

太医笑道:“脉象极好,胎像也是十分稳固。照这么下去,生个健壮的孩子是必然的。而且,头三月已过,也不用太担心了。日后小心些,多吃些滋补之物也就好了。”

陶君兰这才放了心,然后示意丫头送太医出去——自然这么几句话的功夫,红封已经准备好了。这样的喜事儿,自然是要给太医包红封的。

待到太医走了也无外人了,陶君兰这才瞪了陶芯兰一眼:“怀孕三个月你自己竟是都没发现,你这是怎么搞的?你身边的嬷嬷和丫头呢?”

陶芯兰也是被这个消息完全惊呆了,此时陶君兰问起来,便是才忙答道:“我也不知道啊——上上个月还来月事了。虽说有点儿少,可也是来了。后头我和福清都没见过面,哪里就能想到——再说了,我月事也是一直不准的。”

这些种种加在一起,可不就是让人忽略了怀孕这个可能?

陶君兰也是再说不出训斥的话来,反倒是有些心酸:陶芯兰月事不准是因为当年初次来那个的时候,就一直没保养好的缘故。那会子她们都还在浣衣局,成日在冷水里泡着手,又穿得不够暖,自然也就积了寒气在身体里。这般一来,月事倒是一直都不准了。这是她这个做姐姐的没照顾好妹妹。

“既然如今知道了,从今儿起就要好好保养了。”想起陶芯兰今日还和人动手,陶君兰心里就一阵阵的后怕,不由得话里带了几分凝重和肃穆:“不管做什么都小心些,入口的更是要小心。还有一点,别再和人动气了。”

陶芯兰如今想起来今日的情况也是后怕得不行,甚至是下意识的捂住了小腹,紧紧的护着。面对陶君兰的嘱咐,她更是忙连连点头。

怀孕这个事儿姐妹两先是后怕,接着又是欢喜和亢奋,末了陶君兰才想起来:“对了,也该叫人去陈家报信。陈大人和陈夫人知道这事儿,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陶君兰故意没提陈赋。这个时候陈赋也没回来,提起陈赋不过是叫陶芯兰担忧和难受罢了。

提起陈家,丫头倒是这才想起来陈家人还在门房上等着,当下便是忙告罪将此事禀告了。

陶君兰顿时就皱了眉——凉了这么久,陈家那头万一误会了怎么办?当即忙叫人去将人请来,又叫人准备马车准备亲自过去一趟。

一则是送陶芯兰回去,二则是给陶芯兰撑腰,三则是解释一下并不是故意不让陶芯兰回去,而是有事儿耽搁了。

陈家这头倒是很有诚意,纵然被晾着,也让人继续等着。

陶君兰自然也不会跟个下人解释,直接就让车夫去陈家。解释自然也是要对着陈夫人解释的。

陈家倒是一如既往的欢迎和热情,倒是没人露出半点别的情绪。

不过陶君兰注意到陈夫人的大媳妇,也就是陈家大奶奶并没跟着陈夫人一起出来。倒是陈家二奶奶在,陈家二奶奶还有个奶娃娃要照顾,此时出来已经算是十分给脸面了。

陈夫人见了陶君兰,便是苦笑了一下:“让你见笑了。”说着又冲着陶芯兰招招手,道:“你气性也太大了,下次可别这样了。不管怎么着,也该等到我回来。”

陈夫人没说到底这话是说陶芯兰气性大动手,还是说陶芯兰被大奶奶一激就果离了家。

陶君兰觉得应该是后面一种,当然前面那一种也有,不过只是有些无奈。她觉得陈夫人应该是知道始末了,而且是向着陶芯兰的。

当即心里就忍不住有些感慨:陈夫人果真是疼陶芯兰的。这是陶芯兰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其实,嫁人之后最难处理的从来不是夫妻关系,而是婆媳关系。和丈夫相处的时间,说实话是真没和婆婆一起相处的时间多。当然皇家是例外。可在大多数人家里头,不管富贵与否,都是这样的,和婆婆相处多过和丈夫相处。

若和婆婆相处不好,在丈夫那儿也讨不到好处。大多数媳妇,哪一个没受到过婆婆的刁难?也就是陶芯兰运气好,不然哪里会有这样的福气?

而且陈夫人这样一说,倒是陶君兰有些过意不去了,忙道;“您也别太宠着她了,她这就是宠坏了,这才敢做出这样的事儿。要我说,就该训斥一番。”

长辈跟前,陶芯兰自然也不敢再什么,只乖乖认错:“是我的不是,当时我是太恼怒这才冲动了。也不知大嫂有没有事儿。”

此时二奶奶倒是笑着开口了;“芯兰放心,你那点力气还能将人打伤了?就是脸面上过不去。”

按照大奶奶的脾性,只怕这事儿好长一段时间都是过不去的,而且肯定不会爱出门了。

陈夫人叹了一口气:“我自己媳妇我自己了解,谁对谁错我心里也有数。不过,芯兰性子是要改改,这般也不妥。”

到底是长辈,且陈夫人也十分会说话,所以这话倒是也没让人觉得不舒服,反而是有些歉意。陶君兰也是跟着叹了一口气:“这事儿到底是芯兰也有不对,不过她也的确是受了些委屈。您知道我也就不多说了。也相信您必然处置得公平。”

顿了顿,她又想起陶芯兰怀孕的事儿,便是笑道:“说起来,我倒是有个好消息要和您说。芯兰怀孕了,都三个多月了!”

陈夫人自然是惊呆了,然后反应过来之后嘴顿时都合不拢了,忙看了一眼陶芯兰的肚子,又笑着拉住陶芯兰的手,激动得说话都有点儿语无伦次了,最终只是连连说好。

“她这个做娘的也不上心,一直都没觉察,今儿还敢动手。”陶君兰叹了一口气,“想想都叫人后怕。从今儿起,您可是得多提点她一些才是。她对这些可谓是一窍不通。”

这么一说,陈夫人顿时也是后怕得很。忙到:“从今儿起,除了睡觉之外,我便是不让她离了我的眼皮底下。”

陈夫人是真关心陶芯兰。

二奶奶也笑着凑趣:“回头我将我当初怀孕的注意都列出来,写下来给芯兰看看,她心里也就有数了。”

陈夫人自然更高兴。

这个二奶奶出身许是不高,可是真的是会做人,性格也大方,看着很不错。陶君兰都忍不住在心头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按理说气氛已经是十分和谐了。甚至陶君兰连自己为什么来都忘了,若不是听见一声冷嘲,她怕是真就想不起来了。

冷嘲的人是大奶奶,她是这么说的;“陶家果然有意思,怀孕了就能将这事儿遮掩过去不成?那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大奶奶说的是陶家,那意思倒像是陶芯兰根本就是故意设计了今日的事儿。